穹昆派上下哀慟。
綿延數(shù)里不聞喜樂之聲。
朝陽峰滿山上下,唯留一幼徒守山,其余弟子盡數(shù)亡于魔族之手,仙族之恥,更是將穹昆派打入更深深淵!
數(shù)千年前,穹昆派曾出過一位金陽神君,怎料神君大婚當(dāng)日,魔尊降臨,眾人還未及反應(yīng),便被魔尊桑羅化為灰燼……
回想當(dāng)日,仙族各派趕來穹昆觀禮的精英門人,加之穹昆派滿山上下修士,未留幾個活口。
唯有金陽神君那幾名頑劣弟子被罰于后山思過方才給穹昆留下幾位傳人。
修行不易,千年中穹昆派再無當(dāng)年盛景,更是落于各派之后,從仙族第一大派,淪為籍籍無名小門小戶。
不過好在千年修行,穹昆派又出了位神君,方顯人才輩出。
剛剛?cè)諠u繁盛的穹昆又遭受到巨大打擊。
大殿之前,掌門瞧著那易青師弟幼徒小小一團(tuán),跪于易青棺木前失聲痛哭,長眉緊擰,心中不是個滋味。
朝陽峰,如今只有這一個孩子了。
他是易青師弟關(guān)門弟子,卻也是個連呼吸吐納也不會的弟子。
掌門正青心頭哀痛,易青與自己同門,數(shù)千年來自是比之手足,他喪生于魔口,連幅尸骸也不完整……
修真數(shù)載,也免不了徹骨之痛。
掌門正青周身微微顫著,連之白須也微微抖動著。
可他知道,穹昆還需要他主持大局,還需要他延續(xù)傳承,……可這不共戴天之仇又如何能咽得下!
望著眼前那小小一團(tuán)的孩子,他身下七影隨著抽噎晃動著,正青瞇了瞇眼眸,或許這個孩子是穹昆派的希望。
正青懷著滿腹心事轉(zhuǎn)回房中,撩起衣擺盤膝而坐。
案上香煙裊裊盤旋而上,隨之化為一縷清香轉(zhuǎn)至窗口。
雕花窗外一座山峰高聳入云,正青這一望,便心頭一動。
險些忘了,赤霞峰上還住著位赤霞神君……
正青與易青手足多年,自是明白他心意,難得七影的孩子必是重振穹昆派的希望,可正青也明白,易青想那孩子能繼承自己除魔衛(wèi)道決心,并不想他改投他人門下。
正青是堂堂穹昆派掌門,雜務(wù)極多,對這孩子教導(dǎo)難免缺失些,更何況師兄弟間,論修為自己排最末,生怕誤了那孩子日后大道。
若提到修為高深,穹昆派上下,乃至整個仙族之中,又有誰能與赤霞神君相比?
而赤霞神君早有言明,一不收徒,二不下山……
……若可以由赤霞神君親自指點一二的話……正青在煙霧中沉沉思慮著……
這樣以來,一來可保易青弟子名分,二來又可受神君指點,又不違了神君之愿,豈不是兩全其美之事。
心念一動,正青又細(xì)細(xì)尋思一遍,當(dāng)真是個好事,只是……又如何與神君商榷?
思緒綿長,正青對這位神君所知并不多……
遙想當(dāng)年自己也算得上仙門之后,爹娘托了人方能拜入金陽神君座下,可那時自己尚年幼,并不知修行不易,整日與師兄朔風(fēng)師弟易青滿山偷懶玩鬧。
他們?nèi)四隁q相仿,又前后拜入金陽神君門下,自是興趣相投。
金陽神君為人謙和,他三人剛拜入門下,還未得師父親傳,只由三師兄指點,自然更加放縱了些。
三師兄性子綿軟,對這三名小師弟也多有照顧,令他三人更加放肆起來。
極北狐丘,師父與魔尊一戰(zhàn)成名,在仙族眼中便是金閃閃的榮耀,他們師兄弟間更覺臉上有光,那些時日修行上也勤快了許多。
可是好景不長,勤快沒多久又現(xiàn)了原形,整日又聚于一處滿山玩鬧。
當(dāng)年的穹昆派正是仙族第一仙派,金陽神君更是弟子百人,他們?nèi)宋蛐运悴坏酶?,又疲懶了些,自然派中也無人將他三人看成穹昆希望。
這日三人齊聚一處齊齊摸著下巴發(fā)愁。
師父金陽神君大婚當(dāng)前,可他三人連備什么禮也想得頭疼,齊聚一處發(fā)著愁,想師父堂堂神君,什么好東西沒見過?自然要送些標(biāo)新立異的,眼瞧著師兄們準(zhǔn)備的大禮每一樣都能令人豎起大拇指,他們?nèi)烁欠噶穗y。
頭上仙鶴轉(zhuǎn)了三周,三人連個姿勢也未變過。
他三人當(dāng)中,易青最是憨直,朔風(fēng)思緒最跳脫,相比較起來,正青反而最中庸些。
眼瞧著日薄西山,又是一天白白浪費掉了,朔風(fēng)一拍巴掌提議道:“如此枯想下去也不是個辦法,我們四處走走,說不定反而會有了主意。”
正青咂吧咂吧嘴,眼瞧著師父還有三日便大婚了,便是有了主意,只怕時間上也來不及。
不過如此枯想確實不明智,且不如就走走。
他師兄三人御劍而行,晚風(fēng)吹來,倒教人周身發(fā)涼。
天空群星明亮,倒是教人心胸開闊了不少,不過此行當(dāng)真有用,遠(yuǎn)遠(yuǎn)的三人齊齊瞧到山中樹叢中有一物隱隱發(fā)著光。
三人相視一眼,立時心頭大喜,落下劍來,尋著那抹光亮,當(dāng)真尋到一寶物,原是一塊玉髓。
那玉髓通體發(fā)著光澤,埋于石縫間,只露出一角來。
便是這一角,夜色下仍光彩熠熠。
三人心頭大喜,只覺這塊玉髓來的是時候,挽起衣袖凝聚仙力,慢慢挖了起來。
三人生怕碰壞了玉髓,挖得極是小心,直到天色將明,挖出足足一尺長的玉髓來,這塊玉髓色彩艷麗,托于手上透光膠潤,若能雕刻一番,倒不失為一件上好賀禮。
三人一番商議,決心以玉髓形態(tài)雕件竹子外形器物,給師父當(dāng)鎮(zhèn)紙也是好的。
三人一拍即合,當(dāng)即便雕了起來。
眼瞧著還有兩日師父便將大婚,三人換著以仙力雕著,時間上倒是剛剛好。
但凡送禮,皆想送些精美些的,第二日午后,眼瞧著玉竹已然雕好,三人很是滿意,可易青又提議道:“不如將你我三人名字刻上,這樣師父若時常把玩,一見此物便知你我三人心意,豈不是更妙?”
這個提議好?。《它c頭附和!分別挽了衣袖以仙力雕起名字起來。
按照入門先后順序,第一個由朔風(fēng)先雕,很快朔風(fēng)便雕刻完畢。
看著龍飛鳳舞兩字,正青心頭發(fā)癢,三人當(dāng)中屬他修為最差了些,如此最要器物自然不能露怯,挽了挽衣袖,瞟了瞟他二人,便凝聚仙力刻起字來,按說只刻兩字,是很好刻的,偏偏正青想出人意表些,結(jié)果……一個用力,‘咔’一聲玉髓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