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投毒事件中,麗嬪首當其中,被列為最有嫌疑的人。
據(jù)陳風所說,麗嬪經(jīng)常叫他去宮中問詢皇上的身體情況,在陳風表示了皇上不宜進后宮之后,她還言語之間逼迫陳風去和皇上說可以進后宮,逼迫太醫(yī)院換藥方,她做給皇上的菜中,由于洋芋是新玩意,經(jīng)過太醫(yī)院多次試驗后發(fā)現(xiàn)其中含有加重皇上病情的東西。
麗嬪跪在地上,前面是臥病在床的皇上,周圍是皇子們和皇后和幾個貴妃,她驚懼地大喊冤枉。
“我問皇上的病情,是因為關(guān)心皇上的龍體??!”
皇后面容冷峻,“皇上的身體豈是誰都能問的?!你好大的膽子!”
蒼雍說道:“皇上的身體情況只要太醫(yī)院掌握就夠了,若是人人得知,豈不是人人都有機會針對皇上給皇上下毒?”
“就算這是我的不對,也不能僅憑這個就說我給皇上下毒啊!毒在哪兒,證據(jù)在哪兒?”
“這一點?”皇后說道,“你明知皇上龍體欠安,還逼迫太醫(yī)謊稱可以進后宮,陳太醫(yī)還說了你逼迫太醫(yī)院換藥方,你做何居心?”
皇后和幾個妃子早早就看麗嬪不順眼,每日穿的花枝招展勾引皇上,皇上一去后宮幾乎都是去她那兒,她平時仗著皇上寵愛耀武揚威,實在刺眼。
麗嬪怒斥道:“我何時逼迫過你們!陳風,你拿出證據(jù)來!”
陳風說道:“臣去過幾次您的宮里,從不躲躲藏藏,大家有眼睛都看得見,那臣每次給您寫的藥方呢?您的藥方記錄呢?難道您次次叫臣去,次次都無病無痛虛驚一場?”
“你!”
麗嬪被說得找不出反駁的話來,她確實總是招陳風來問皇上的情況。
“我只是問問皇上的情況罷了,何時逼迫過你!太過空口無憑!”
陳風請求叫太醫(yī)院的同僚,很快石洋為首的幾名候診太醫(yī)便進來跪下答話。
“各位是否可為我作證,麗嬪娘娘以我剛升院判為威脅,叫我去對皇上說可以進后宮,給皇上調(diào)理身體的方子,麗嬪娘娘以效果不佳為由,叫我重開藥方?”
石洋見幾人猶豫畏縮,答道:“臣等愿意做證。此次事件,太醫(yī)院上下本就已難辭其咎,惟愿抓住真兇,為陛下盡力?!?p> 幾人聽了話,也明白自己再想置身事外也是絕不可能的,便咬牙說了真話,“臣等愿意做證。”
“我不過是想日夜陪伴皇上罷了,哪里想得到那么多,我也只是想要你們太醫(yī)院能有用一點!而不是一群廢物!”
“大膽!”一個貴妃呵斥道,“在皇上面前怎么如此無禮!”
皇后冷淡道:“陳太醫(yī),麗嬪做的菜,我們還沒聽聽呢?!?p> 陳風說道:“皇上的日常飲食中,柑橘等水果都對皇上的身體不好,不過這些水果滿宮中都是,最特別的是皇上常吃的板栗洋芋湯?!?p> 一個小太監(jiān)走出來,跪在地上說道:“奴才也有罪!”
“小信子?”
這個小太監(jiān)常隨侍在皇上身邊,幾乎人人認識。
“你有什么罪?”蒼景吾問道。
小信子懊惱道:“提起那道菜,奴才也是心中難安,是麗嬪的小廚房為皇上做了,麗嬪給了奴才銀子,想讓奴才在皇上面前多多推薦這道菜品,皇上吃著也開心,便叫御膳房常做了,麗嬪知道了以后又給了奴才些賞賜!奴才只當是妃嬪爭寵,豈知竟到了這般地步!”
陳風點頭道:“便是那菜,對腎臟不好,還不僅是那道菜,時間緊迫,我們太醫(yī)院再查的話,恐怕還有?!?p> 蒼九鑒皺眉道:“你知道皇上問題出在腎臟上,又讓皇上常吃對腎臟不好的東西,還想狡辯?”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麗嬪百口莫辯,這滿堂的人沒有一個站在她這邊。
她看見了一直沒有針對自己的蒼景吾,喊道:“太子殿下是怎么想的?殿下也不相信我嗎?所有人都不信我,可我真的是無辜的!”
在所有妃嬪里,蒼景吾和她算是最熟悉的,他們常在賞景園相遇,聊兩句,淡淡的君子之交一般,他不熟悉后宮爭斗,不知道麗嬪怎么被那么多人討厭,在他眼里,這只是一個屬于父皇的熱情有禮的漂亮女人。
在這個當口,麗嬪問他的意見,他不覺得自己被引火燒身,坦然道:“麗嬪的嫌疑雖然很大,不過既然是這么大的事,還是慎重些比較好,所有的都是推測,還沒有確鑿的證據(jù)?!?p> “陳太醫(yī),”蒼九鑒說道,“投毒,具體怎么一回事,你們太醫(yī)院查清楚了嗎?是有具體的毒藥,還是什么潛移默化地摧殘身體?”
石洋說道:“起先是皇上的腎臟有點問題,不過還在可控范圍,通過調(diào)養(yǎng)便可痊愈,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本就急不得。”
陳風點頭道:“就是如此。但是我們太醫(yī)院換了激進的藥方,皇上又流連后宮,每日飲食都在加重病情,便一發(fā)不可收拾。”
“沒有具體的毒?聽起來都是麗嬪的錯。”蒼雍說道。
“這一系列,可別和我說是個巧合,那么多巧合日積月累,怎么可能呢?”一個貴妃說道。
麗嬪似乎看見了一線生機,說道:“怎么不可能?我根本就不會有意毒害皇上,我有什么理由?”
此話一出,幾個妃子都沉默了,麗嬪有什么理由毒害皇上?
小信子看看這個,看看那個,下定了決心般開口道:“奴才還看見了一些事,不知當說不當說......”
“快說?!被屎蟮馈?p> 小信子看看太子,有點害怕地說:“奴才曾見過太子殿下身邊的太監(jiān),與麗嬪身邊的宮女,偷偷地傳紙條一類的東西,神秘得很......”
此話一出,石破天驚,躺在床上的皇上呼吸急促,又暈了過去。
大家顧不上繼續(xù)審,趕緊叫太醫(yī)醫(yī)治皇上,都在一旁焦急地等待。
皇上還未到強弩之末,若是放松心情,也未必沒有生還的希望,可他情緒激動,從腎臟到達全身的病灶在這次并沒有饒過他。
他心跳紊亂,就此搶救無效,再也沒有醒過來。
幾個皇子和妃子哭成一團,蒼九鑒說道,“現(xiàn)在還不是哭的時候,父皇就這么走了,一定要有人對此負責!”
陳風痛哭道:“臣愿領(lǐng)罰,臣自知醫(yī)術(shù)不精,難辭其咎,惟愿一死!”
“你當然有罪!”蒼雍喊道,“可這一切都是陰謀!小信子,你之前沒說完的話繼續(xù)說下去!我倒要聽聽皇兄和此事有什么關(guān)系!”
蒼景吾皺眉,看著弟弟惡狠狠的責怪目光,說道:“你說,我也想看看你能說出什么花來,我沒做過虧心事不怕人說。”
蒼九鑒說道:“傳紙條是吧?那兩個奴才滾上前來!”
太子的小太監(jiān)小泰,和麗嬪的宮女小璐哆嗦著跪在地上,不敢抬頭。
“小信子說的是真的嗎?”
小泰顫抖著回道:“我們,我們只是兩情相悅,用紙條互訴衷腸,和毒害皇上萬萬沒有關(guān)系,明鑒??!”
“怎么證明?”蒼九鑒怒道,“來人?。∪ミ@倆奴才的住處搜!”
“是!”
小泰和小璐私通,那些紙條看過便被銷毀了,生怕被別人拿去做什么文章,這二人一個是麗嬪的宮女,一個是太子的太監(jiān),都不想給自己和自己的主子帶來什么麻煩。
沒有紙條證明,兩個人怕得幾乎要昏倒。
蒼景吾皺緊了眉頭,小泰不敢抬頭看他一眼。
等人搜完了回來,竟帶回一張本不該存在的紙條,小泰本來心中一喜,莫不是自己哪個忘記燒了?
可紙條被宣讀的時候,他已是心如死灰。
“上面寫的是:稟報太子,毒性游走,萬事順利。”
蒼雍和蒼九鑒不可置信地看向蒼景吾,“皇兄,你竟然......”
“這,這,這不可能!”蒼景吾搶過那紙條看,“怎么可能?!”
“萬事順利,什么萬事順利?”蒼九鑒悲痛道,“你們這兩個狗奴才,竟然敢撒謊!我讓你們血濺當場!”
他一把抽出剛剛?cè)ニ巡榈氖绦l(wèi)的刀,將小璐一刀殺死,小宮女都來不及躲開,睜著眼睛倒在了地上。
“小璐!小璐!”小泰撲到她的尸體上大喊,“我們是冤枉的!”
蒼景吾手上的紙條滑落在地,“你殺了她?我本還想到萬一不是她的筆跡,還能叫她寫出來比對!”
蒼九鑒悲痛欲絕,“比對?麗嬪宮中那么多宮女包括麗嬪她自己,每個人都來寫一遍?!父皇死了,父皇死了??!”
麗嬪大叫道:“我從沒和太子殿下密謀過什么,根本就是血口噴人!”
“那你剛剛怎么偏偏下意識叫太子?”蒼雍質(zhì)問道,“你像他求救是什么意思?他為你說話是什么意思?”
蒼景吾不可置信地看著兩個弟弟,“你們懷疑我?我怎么會害父皇?”
“生在帝王家,誰說得準?父皇若是不死,你最少也要二十年后才能當皇上,誰想到你是這般狼子野心?”
事情已經(jīng)失控,皇后和幾個妃子都在一旁不敢說話,生怕引火燒身。
小信子痛哭道:“太子殿下,奴才是這宮里頭最低等的,但奴才絕不是個貪生怕死的人,您曾派人想收買我,想必也是看重奴才貼身侍奉皇上,奴才婉拒之后,您還找上麗嬪,居然是這樣,居然是這樣啊!您怎么會如此狠心,哪怕是我們這種下賤的奴才,都做不出來??!”
“我什么時候想收買你?!”蒼景吾又驚又怒,這一切到底是怎么和自己扯上了關(guān)系?
蒼九鑒憤然道:“皇兄,人證物證俱在,這如果不是你的陰謀,又會是誰的?父皇的死都是麗嬪的圈套,而你和麗嬪密謀也有了證據(jù),不要仗著你是太子就為所欲為!”
蒼景吾喊道:“人證可以是被收買的,物證可以是被偽造的,就憑這幾個奴才就想定我的罪?!”
小信子流著眼淚,說道:“我雖然是個奴才,可我絕不是會亂說的人,我伺候了皇上那么多年,皇上既然去了,在地下,我還要繼續(xù)伺候皇上!我愿以死明志,絕無半句虛言!”
他抽出小璐身上的刀,決然自盡。
看著他的尸體,蒼雍怒極反笑:“皇兄,我最后叫你一聲皇兄,這種話你都說得出來,你想當皇帝想瘋了?你以為這天下會讓一個殺天子殺生父的人來管嗎?哪怕你只是有嫌疑,這天下都不會交給你,你滅絕人倫!”
蒼九鑒接口道:“更何況證據(jù)確鑿,父皇怎么死的,我們有義務(wù)昭告天下,而不是讓人逍遙法外?!?p> 到了此時,蒼景吾被沖擊的腦子里才明白過來,他最不愿相信的,最不敢相信的,就是,這確實是一場陰謀,不是毒害皇上的陰謀,是廢太子的陰謀。
是蒼雍,蒼九鑒,也許還有別人,但是他這兩個弟弟,在今天突然那么陌生。
“來人!太子與麗嬪密謀毒害皇上,證據(jù)確鑿,押入大牢!太監(jiān)小泰,太醫(yī)陳風即刻問斬,太醫(yī)院其余人先罰三月俸祿,日后再議?!?p> “是你們......”蒼景吾甩脫侍衛(wèi)的束縛,“我自己走,此刻我還是太子!”
他的目光很復(fù)雜,除了憤怒,還有很多說不清的東西,“我錯把你們當成我的親弟弟,生在帝王家,是我錯了?!?p> 蒼景吾被押走后,蒼雍對皇后和幾個妃子說道:“今日事,我們都是見證真相的人,為父皇逃回了公道,我相信諸位能分清是非黑白,不會讓父皇枉死?!?p> 皇后和妃子們無論心中是何感想,都點頭稱是。
這是一場只和太子有關(guān)的事,蒼雍和蒼九鑒都置身事外,毫無牽扯。
太子涉嫌毒害皇上,宮中主事的便是二皇子蒼雍。
蒼雍雷厲風行,封鎖宮門,調(diào)兵護符,將皇上駕崩的事通知百官諸王,組織眾人在宮中哭拜,派人準備皇帝的發(fā)喪事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