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羊城治下的無名小鎮(zhèn)。
劉崇深費了很大的功夫，好在他幸不辱命，找到了這里。
蒼雍住的小屋周圍，每個看似村民的人，都是蒼雍的手下，他最忠誠的守護者。
劉崇深被人帶進去，里面的人裝束樸素，等他回頭，嚇了劉崇深一大跳。
這，這是二皇子？
面前這人被毀了容，一道道的刀傷面容可怖。
蒼雍說道：“請坐吧?！?p> 說著就咳嗽了起來，“身子虛，不必在意。”
劉崇深很快恢復(fù)了鎮(zhèn)定，一時又不知道如何行禮。
既然他說請坐，他便猶猶豫豫地坐下了。
“你知道我為什么會被你找到嗎？若你是為我弟弟做事，我是不會暴露自己的?！?p> 劉崇深愣了一下，“這......”
“打開天窗說亮話吧，是不是想利用我為叛黨做事？”
劉崇深沉默了一下，“不是，在此之前，是想知道二皇子您的意思，您是想東山再起，還是？”
“東山再起......”蒼雍重復(fù)著這四個字，“我，確實再不能和弟弟站在一邊了，不過把他從皇位拽下來什么的，我也不想做，幫助樾城，是不可能的，我只想就這樣在這鄉(xiāng)下生活?！?p> 蒼雍的話，劉崇深不敢全信，他若是這樣說，未必就是真這么想。
“可是，二皇子，若是謝黨光復(fù)了前朝，本朝的基業(yè)就都毀了?！?p> “若是那樣，千古罪人也是我弟弟，不是我，沒了便沒了?！?p> “你，你當(dāng)真不在意？”
蒼雍笑了，“說點正事吧，你是不是想知道，太子謀害父皇的真相？”
劉崇深看著他不說話。
“確實，傳聞是真的，這都是我弟弟的陰謀，或者說是我和他的陰謀吧。他想坐皇位，就誣陷太子，殺光力保先皇和太子的身居高位的大臣，四弟五弟都還是小孩子，死了太子就是我和他了，一般都會懷疑我，可我無心朝政，只是他的棋子而已，等坐上了皇位，還有誰敢對他說什么？”
“可是您也被騙了是嗎？現(xiàn)在才淪落至此?！?p> “是?！?p> “您是怎么逃出來的？”
“這個......”他摸著自己的臉，“我不能說，反正不是弟弟放走的就是了，他不知道我還活著?！?p> 蒼雍又咳了幾聲。
“你想要證據(jù)吧？我有，可我不能告訴你，因為我不想你們把我弟弟拉下皇位，遺臭萬年，但是，若你只是想給鶴家平反，我倒是可以幫你?！?p> 他到底為什么知道這么多，對我了解這么多？
劉崇深有些戒備，但是沒有表現(xiàn)出來。
“與此相對，我需要你為我辦件事，辦到了我就幫你，所以你也不用怕，我們只是各取所需?！?p> “您說。”
“游魚，弟弟身邊最信任的幕僚，你給我查清游魚的真面目?！?p> 蒼雍說起這個人的時候，臉上浮現(xiàn)出很奇妙的又恨又愛的表情，非常猙獰。
這件事真的很難，找蒼雍都沒那么難，他和徐歡房已經(jīng)調(diào)查游魚很久了，就是沒有任何的蛛絲馬跡。
“您的臉不會是......”
“對，是他，是他！”
蒼雍意識到自己情緒激動了起來，馬上恢復(fù)了平靜。
“只有......這個交換條件嗎？”
“只有這個?！鄙n雍又咳嗽起來，“你快走吧，到時候怎么聯(lián)系我，外面的人會告訴你的。我要休息了?！?p> “......那，告辭?！?p> 等劉崇深在石羊城的欽差差事辦完回京，已經(jīng)又是小半月過去。
他和趙無極見面，趙無極聽他講了這次會面后，低頭沉吟。
“他對我知道的太多了。這些事我除了對徐歡房和你說過，再沒有第三個人知道了。不過我并不是懷疑你的意思?！?p> 趙無極擺手制止他繼續(xù)說下去，“我明白你的意思?？磥硭穗m在鄉(xiāng)下，消息倒是靈通，比皇上還要靈通。不過我感覺就算他知道得再多，也不會破壞我們的事情?！?p> “嗯，我也這么覺得。”劉崇深說。
“他想知道游魚的身份，我們也想知道游魚的身份。這個游魚怎么會藏的這么深？他還行蹤不定，根本抓不住人?！?p> “來無影，去無蹤?！?p> “既然蒼雍是那個態(tài)度，樾城那邊不到必要的時候，也不會去強迫他做什么，只有合作他才算有價值。那就先這樣吧。”
“你覺得他說就像那么過一輩子是真的嗎？”
“難說。他現(xiàn)在不想?yún)⑴c，說不定是想螳螂捕蟬，黃雀在后?！?p> 劉崇深道：“和我想到一起去了，我覺得他雖然不幫皇上也不幫謝黨是真的，但是想看戲也是有可能的，看事態(tài)如何發(fā)展，他才決定如何行動?！?p> 和徐歡房見面的時候，他看起來很憂郁，強打精神的樣子。
他總是這樣，用笑容面對別人，無論心里自己有什么事。
“你這又是怎么了？臉色怎么這么差?！?p> 徐歡房嘆了口氣。
“不會......還是晨姬小姐吧？”
“皇上有新寵了，是和如意，和小姐她......和晨姬斷絕了關(guān)系?！?p> “啊？”
劉崇深也不知道深宮里的那些事，“為什么？”
“無非是獨善其身吧，我是不怪和小姐的，我想晨姬也是。只是晨姬在冷宮里，只有那一個朋友會陪她，現(xiàn)在一個都沒有了?！?p> “也許后宮之中也不比我們好到哪里去?！?p> 他拍了拍徐歡房的肩膀以示安慰。
“可我也幫不到她什么?！?p> “沒關(guān)系?！毙鞖g房握住了他的手，“我也毫無辦法，又要奢求誰？好在他現(xiàn)在遠離了后宮的爭斗漩渦。“
劉崇深道：“咱們接著做咱們的事兒吧，等到成了事，想救晨姬小姐就輕而易舉了?！?p> 徐歡房點點頭，“我真不知道皇上他做了那么多事情，到底有沒有在乎過傷害了那么多的人。難道說要坐上那個位置就必須不顧一切，心狠手毒？這個位置到底為什么會誘惑那么多的人呢？”
“每個人的欲望都不一樣吧。”劉崇深道，“像我們也許只是想闔家幸福，和愛的人在一起就足夠?？捎械娜艘苍S想要掌控世間的一切。”
“話說回來，你走的這些時日，我整理了一下游魚的消息。”
劉崇深急忙問道，“什么結(jié)果？”
“首先我們都知道這個人不住在宮里，我擴大了范圍，發(fā)現(xiàn)他甚至不在京城里。我們都知道他每次露面都是遮住了面容，皇上周圍有可能看見他一面的，哪怕是一瞥見，我都調(diào)查了個遍，最后我發(fā)現(xiàn)為了掩人耳目，雖然每次見皇上的都是游魚，但是讓其他人看見的蒙面人卻并不都是他，你懂我意思嗎？”
“我懂，他還真是很謹(jǐn)慎?！?p> “游魚不僅做那些皇上交給他的任務(wù)，還經(jīng)常自己自由行動。這一點從我們得知他放了鶴枝蔓就可以看得出來了。他在皇上心中的地位很高，所以他做的那些事，皇上都毫不在意。不過我相信，這樣的人是不受控制的，不受控制的人終究會露出馬腳。先不論他放過鶴枝蔓的理由是什么，他會這么做證明最起碼他肯定是認(rèn)識鶴枝蔓的。首先是華晉城所有的人，其次是南合城的一部分人，再來就是百花谷的人?！?p> “你說這個人有沒有可能是為了鶴大人，才放鶴枝蔓？”
“不可能。他如果為了鶴大人，那天晚上鶴府就不會是那副人間慘相，他是個徹頭徹尾為皇上做事的。”
“華晉城，南合城，百花谷，還有沒有什么她會認(rèn)識，我們遺漏了的？”
“那就只有她離開百花谷之后認(rèn)識的人了，是鶴家出事之后，不用考慮?！?p> “好?！眲⒊缟畛烈鞯?，“那這三個地方有沒有范圍？”
“在華晉城，鶴枝蔓的交際范圍局限在各家的公子小姐和身邊的下人，還有她常去的酒樓書館；南合城是望昱客棧和忘年樓的老板伙計和客人，還有狄府，這就不算了，百花谷是那里的弟子們，其實她還來過京城，但是那段時間沒有和其他人溝通。”
徐歡房繼續(xù)道，“我列了一份名單，但我和她畢竟沒有你那么熟，你幫我看看還有沒有遺漏，下一步再篩掉從沒離開過這三個地方的人，他必然在其中?！?p> 劉崇深點頭，“你說，他放過枝蔓，會不會是因為喜歡她？不然還能因為什么呢？如果是這樣，就算是只見過一面的人也有嫌疑?！?p> 徐歡房笑道：“你別把問題又搞復(fù)雜了，你說的情況確實有可能，但我們先來說最可能的，如果篩出的人確實都找不出毛病，再推翻重來。與此同時我也會繼續(xù)打探他的消息的?！?p> “好。還有我走得匆忙，走之前忘記和你說，你提供的消息很有用，謝黨那邊又有豐收。”
“嗯?！?p> 對當(dāng)臥底這件事，徐歡房已經(jīng)從一開始的還有些猶豫，變得得心應(yīng)手了。
劉崇深比他還得心應(yīng)手，這朝堂上被謝黨入侵得太深。
謝黨一日比一日強盛，總是打朝廷一個措手不及，當(dāng)初蒼九鑒只以為有一個留都，就算查不清關(guān)系，嚴(yán)加管束也不會成什么氣候，可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能再自以為可以利用謝黨了。
蒼九鑒去后宮的次數(shù)越來越少，每日忙得合不上眼。
白虎罐子
有得必有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