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狙擊【求追讀】
十月,黔州的天氣更加詭變了。
雨可以連續(xù)下一個月,太陽也可以一個月也不出現(xiàn)。
入秋后,氣溫開始大幅度下降,三十度漸漸變成奢望,二十度也成為了尋常,有時候最低氣溫還能達到個位數(shù)。
對于這樣多變的氣溫,趙城一時間也難以適從。
但還好,他身體素質(zhì)比較強,倒也扛得住。
只是秋云那個拖油瓶就沒這么好運了。
她想自殘養(yǎng)傷留在姐夫身邊的想法徹底泡湯了。
不需要自殘,身體就一天天沒什么好轉(zhuǎn),一直病殃殃的。
趙城無奈,也只能在平越古城暫時安定下來。
租了一座別院,成了臨時的情報交流中心,一方面整理各方信息,一方面思考未來的計劃,一方面還要照顧病號。
日子倒是過得很從實!
當然,也很繁忙。
“十月了,不知道水溪如今怎么樣了……”
趙城坐在院子里,時不時地眺望著西方。
其實以趙城的速度來說,從平越古城過去水溪,實則要不了多長時間。
但自從播州離開后,趙城身份變得格外敏感,輕易不愿使用那些工具,容易引起注意和懷疑。
從驛道走,一定會遇見人。
不從驛道,山里無路亦難行。
而且傅友德等人早已結(jié)束了播州行,也不知楊氏與他最終達成了什么樣的協(xié)定,反正那場火災是過去了。
他敲打播州,也算圓滿結(jié)束了。
下一個,就是水洞宋氏。
而他的大軍,也從思州離開,進入到了水洞的勢力范圍。
傅友德,如今就在平越古城。
趙城一時間,也不方便離開,只能在這繼續(xù)主持工作,尋找機會挑撥朝廷與水洞的關(guān)系。
如果能讓其直接反目,那就再好不過了。
趙城還在思考,如何達成目的。
至于水溪究竟如何了?
他不知道具體情況,但從十三等人傳回來的消息中,配合自己的猜測,也能知道些許。
事實上,香夫人的治理下,這幾個月水溪發(fā)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根據(jù)趙城提供的書籍,香夫人對其直接掌管的一片區(qū)域進行改革,實行特殊的土地政策,將新兵連帶回來的糧種分配下去,開始大面積種植。
這片區(qū)域?qū)崿F(xiàn)嚴格的軍管制度,由香夫人直接掌管,下設(shè)政務所,統(tǒng)籌慣例區(qū)域政務。
其中一項任務,就是種植糧食。
還有一項是,對趙城提供的基礎(chǔ)工業(yè)知識進行試驗,尋求大批量生產(chǎn)制造。
其他林林總總的事還有不少,最為重要的一條是建立煉鋼廠,一同建設(shè)鋼鐵加工工業(yè)。
此外就是火藥的生產(chǎn)和實踐……
當然了,還有華十一控制下的新兵連擴招,以及新兵軍訓。
這一切都在有條不紊地進行著,尤其是試驗區(qū)域,每天都在消化趙城提供的基礎(chǔ)知識,每天都在進步,每天都有新突破……
這些,趙城能有一個大致的猜測和了解,發(fā)展倒也不錯。
其實相比與水溪的發(fā)展,吳山寨則要迅速得多。
如今,趙城一同種植的那幾畝地已經(jīng)全部挖掘,收獲非常大,土豆超過一萬斤,玉米少一些,但也有兩千斤,其余糧食皆是大豐收。
這還是次要的。
依靠趙城留下的工藝,吳山寨已經(jīng)發(fā)展出了先進的煤炭工藝,家家戶戶都用上了煤爐,這個轉(zhuǎn)涼的秋天,依舊溫暖著人心,至于即將到來的冬日,也會在溫暖中度過。
當然了,這些依舊算不上重要,正在重要的是吳山書院的變化和影響。
整座山寨經(jīng)過數(shù)個月的迭代發(fā)展,已經(jīng)蛻變成為了二十世紀后期夏族中等水平的城鎮(zhèn)。
當然了,人口少了很多。
但其余方面差不了多少。
這里,除了煤炭工業(yè)外,還發(fā)展出了比較全面的基礎(chǔ)工業(yè),燒煤、煉鋼、冶鐵等等,都有了長足的長進。
甚至,在吳山書院里,還有人讀懂些許趙城留下的工業(yè)書籍,借此打造出了水泥、玻璃等新鮮玩意。
總之,這個與世隔絕的山寨,正朝著不可思議的方向高速發(fā)展。
李巧珍時常站在書院的操場上,在孩子們的歌聲中眺望著西方,她知道,她的秦大哥在那個方向,在努力將他那個夢想變成現(xiàn)實。
“秦大哥,今天我學會給雞開刀做手術(shù),我還將它縫合好了,那只雞還好好的活著,不過緩兩天就要把它宰吃了……過幾天,我可要拿小兔子開刀做實驗了哦。
哦對了,秦大哥,吳山寨發(fā)展很順利,委員會的制度徹底固定下來了,村長說,我們要將村子周圍的荒地上種果樹,我建議他們種桃樹,我在手機上看到有十里桃林的視頻,好好看呢……如果村子也有十里桃林,那村子就是真正的世外桃源了……
秦大哥,你在哪???天冷了,你添衣服了么?巧珍好想你……”
……
平越城內(nèi),西陲小院子內(nèi)。
“不能主動聯(lián)系宋氏,而且他們也絕不會信任我,更不會讓水洞對抗朝廷。
這件事,難辦?。?p> 不過水洞內(nèi)部勢力有分歧,或許可以借助這個機會,讓水洞徹底亂起來……”
趙城在思考,不斷分析模擬狙擊傅友德眾部的可行性。
但也在不斷考量,究竟要不要這樣做!
雖然他很喜歡打狙,但傅友德等人都是不可多得的人才,若能為他所用,未來定是開疆擴土的好手。
不到最后時候,趙城真不愿意殺死這些人。
人才難得,像傅友德這等身經(jīng)百戰(zhàn)的將軍,更是難得。
說句毫不夸張的話,這些人的價值,可比十萬大軍。
對于這樣的人才,趙城始終做不出決定。
殺吧,可惜。
不殺吧,擋著自己的路,也阻礙了大業(yè)~
難辦!
……
“思來想去,終究沒辦法,只能這樣了?!?p> 趙城下定決心,當即招來華十三等人,準備對秋云進行轉(zhuǎn)移。
“姐夫,你甩不掉我的……”
小丫頭病殃殃的,但還是惦記著這件事。
天氣變化,讓她一時難以適應,加之身體本就有傷勢,免疫力更弱,感染風寒,使得身體越來越虛弱。
還好趙城具有神藥,倒也控制住的病情。
但想要徹底恢復,還需要一段時間的靜養(yǎng)。
“好,甩不掉就不甩了,把你留在身邊當個暖床的丫鬟~”
趙城無奈,親自將這丫頭抱上馬車,這輕輕軟軟的身體,散發(fā)這獨特的芳香。
他最終下定決心,讓華十三等人先行一步,護送秋云,將其轉(zhuǎn)移到其他地方。
水溪暫時不能去,但水洞說小也不小,離開平越城,總有一處地方能夠安置她。
聽著趙城的話,小丫頭臉上帶有慍色,但說不清楚到底是羞澀還是生氣。
或許,內(nèi)心應該是渴望的。
趙城陪送走了十里地,隨后看著馬車翻過一座又一座山峰,最終消失在視野。
他嘆了一口氣。
他與秋云到底是什么關(guān)系,他也說不清道不明了。
但兒女情長終究不過云煙。
趙城,還有更重要的事,更艱巨的使命。
顛覆皇權(quán),蕩平天下。
這個目標,趙城從未忘卻過。
收拾好心情,趙城出發(fā),開始尋找合適的地點,恰當?shù)臋C會,射殺傅友德等人。
良將難求,但擋著他的路,那就不是良將,是敵人!
……
平越雖靠近水洞宋氏,實則依舊處于播州楊氏的勢力范圍,但這里距離宋氏核心更近,宋氏影響力也更強。
如今,城主府內(nèi)。
不僅有平越的話事人,還有播州楊氏的將領(lǐng)作陪,更有隔壁水洞的些許高層來到了這里。
雖經(jīng)播州的變故,讓傅友德?lián)p失慘重,但他早已從陰霾中恢復過來。
一場失利而已。
不足為懼。
對于他這樣的存在來說,什么樣的大風大浪沒見過?
不就是戰(zhàn)前糧草被敵人襲擊,導致補給受到影響么?
影響的確是有的,但也很有限。
大軍真正重要的后勤補給來自于朝廷,黔州土司的支援,雖也重要,但起不到?jīng)Q定性作用。
這一點,傅友德很清楚,趙城也很清楚。
不過,趙城的目的也并不復雜,能拖延一點是一點,能給朝廷大軍添點麻煩就添點麻煩。
甚至,能讓播州楊氏與傅友德之間離心離德,相互猜忌,那就更好不過了。
就目前來看,目的是達到了。
這不,平越是播州的勢力范圍,但隨傅友德等人的楊氏族人,既不是楊天臨,也不是楊無雙,而是一些邊緣人物,可有可無……
雙方相互猜忌,這是必然的。
此刻,賓客們正相談甚歡,傅友德好似沒有經(jīng)歷播州楊氏案件的失利,依舊豪情萬丈,帶著滿面春光。
“侯爺,我們水洞宋氏已經(jīng)恭候多時,就等您大駕光臨了……”
水洞一位高層,特來平越迎接傅友德眾部,表達水洞宋氏對王師的熱烈歡迎,雖然王師會壓榨水洞的利益,甚至未來朝廷加強對黔州的控制,水洞勢力也會大打折扣。
但大勢所趨,水洞不少人選擇了順勢而為。
只是,水洞領(lǐng)袖并不這么想。
彼此有了分歧。
但最終還是選擇順勢而為的保守派占據(jù)了上方,暫時壓制住了以渾水摸魚為目的的激進派。
如今,水洞領(lǐng)袖人物宋遠見還被禁足,被保守派封鎖在了貴州城內(nèi)。
這件事,水溪也有所了解,也將消息傳遞給了趙城。
這也是趙城最終選擇狙殺傅友德眾部的一個重要原因。
若能把握這個機會,或許能讓王師與水洞宋氏打起來。
這等機會可遇不可求!
趙城自然不會放過。
甚至,他還傳遞指令,讓華十二帶領(lǐng)一隊人,打破水洞兩派的平衡,將激進派宋遠見等人救出來。
趙城潛伏在城主府主殿對面的屋檐上,隔著百米距離,窺伺著主殿內(nèi)的宴酣之樂。
如今夜幕已然降臨,氣溫變得很低,埋伏也成了受罪。
趙城已經(jīng)找到了最合適的位置,架好了狙擊槍,只要時機一到,就準備要人流血。
夜很涼,但天際閃爍著幾枚星光,倒是個晴朗的黑夜。
沒有夜黑風高,也沒有夜深人靜,在燈火通明的城主府內(nèi),一聲加裝了消音器的狙擊槍聲響起,很微弱,根本無法引起注意……
但一枚狙擊彈穿破黑夜,擊穿那窗戶的薄紗,帶有巨大的穿透力飛向主座上的人。
那是傅友德,當今皇帝親封的征南將軍,統(tǒng)領(lǐng)整個平定云南的戰(zhàn)爭。
他若死在這里,大軍必然會混亂,朝廷平定云南的戰(zhàn)爭也會受到極大的影響,極有可能暫時擱置。
“將軍,大軍再有一個月就能進入普定,屆時沐英將軍就能揮兵南下占據(jù)烏撒,我們在十一月中旬便可占據(jù)普安,雙管齊下,曲靖必定手到擒來……”
這時候,宣德侯金朝興突然端起酒杯站起來,向著傅友德講述軍情。
“噗~”
他話還沒講完,那枚大口徑狙擊彈射入他右胳膊,擊穿之后帶著鮮紅的血跡射入他的身軀,橫穿胸肺心臟后,再次擊穿了左胳膊,還帶著血跡射向傅友德。
早在前一刻,傅友德便注意到了金朝興的動作,也跟著站起來。
他雖是征南將軍,但宣德侯金朝興卻是他最得力的副手,曾經(jīng)雖他征戰(zhàn)巴蜀,因此功勛一舉封侯。
對于有實力也有能力的副手,傅友德當然要以禮相待。
但突然發(fā)生的變故也引起了他的注意,身經(jīng)百戰(zhàn)的身體立即做出反應,但還是被那枚染血的子彈擊中手臂。
這一幕突發(fā)變故,使得眾人變得慌張,尤為混亂。
對于金朝興的突然舉動,趙城也暗罵一句,調(diào)整位置后再次瞄準傅友德,又一發(fā)子彈穿過黑夜,射入城主府內(nèi)。
傅友德因變故變得也變得慌亂,但身體反應速度極快,沒有再待在原位置不動,尋找掩體想要躲避起來。
他速度很快,避開了致命傷害,但還是被這枚子彈擊穿了腹部。
“西南方向,敵人在西南方向,抓住他!”
傅友德倒地,但眼眸卻直勾勾地盯著那扇窗戶,也盯著窗戶外的黑暗。
他是倒在地上,卻也迅速移動,強忍這身體的傷痛,也顧不得什么道德不道德,拉著金朝興還帶有溫度的尸體,當起了人肉護盾。
大殿內(nèi)極為混亂,不少人躲著瑟瑟發(fā)抖,但傅友德更多的部將卻是迅速行動,向著大殿外沖出去,跟著傅友德的指示向著西南方向沖出去。
趙城躲在黑暗中,看到了整個變化,暗罵一句后,迅速撤離。
這傅友德,還真是好運!
或許,命不該絕吧!
趙城感嘆一聲,迅速消失在黑夜里。
他沒有停留,也沒有回平越的宅院,直接出城,趁著夜色,追趕華十三等人的車隊。
黑夜中,平越城主府依舊燈火通明,但更加混亂。
傅友德躲避多時后,才等到隨軍大夫。
經(jīng)過大夫的不懈努力,暫時止住了傷勢。
……
今夜,平越城注定徹夜難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