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北斗司
北斗司府衙,坐落于長安城太平坊,與定水寺遙遙相望。
北面是莊嚴(yán)寶相的佛寺青煙,來往香客絡(luò)繹不絕,廣修善業(yè)。
南面是森嚴(yán)肅穆的黑水深衙,不良人迎來送往,殺氣騰騰。
二者,在長安這座海納百川的天都首府里,倒也有種意外的和諧。
與三班六房的衙役捕快不同,北斗司不良人的挑選標(biāo)準(zhǔn),要嚴(yán)格得多。
要成為不良人,必須具備武道修為,否則概不錄用。
畢竟,長安捕快所管轄的范疇,多是凡間事。
涉及到北斗司的,往往是魑魅魍魎,妖孽鬼怪,乃至血祭活人,兇名赫赫的邪道魔頭。
“諾,這便是北斗司總衙。”
呂秀蓮帶著楊帆,拾級而上,看到衙前擺的那方巨鼓,介紹道:“此乃堂鼓,有兩個作用?!?p> “一是召集北斗司,宣告要事。
二是如尋常衙役一般,讓那些求救無門的百姓,伸冤訴苦之地。”
北斗司的業(yè)務(wù)范疇,不光是上級指派的任務(wù)。
但凡有百姓主動擊鼓鳴冤,都須接待申訴。
楊帆聽著,倒也不陌生。
前世古代,設(shè)堂鼓的歷史,甚至可以追溯到商周時期了。
只不過,自宋以后,敲堂鼓逐步變成了一種形式,能發(fā)揮的效用越來越小。
到了清朝,堂鼓徹底成了擺設(shè)。
律法明文規(guī)定,越訴者,不論是非,先笞五十。
白話即為,若不按程序辦事,越級上報,先不論冤情,笞五十鞭,再接訴狀。
這個世界,唐國在封建時代,官僚機構(gòu)還能保持著對黎民百姓相當(dāng)友善的服務(wù)態(tài)度,已是殊為不易。
呂秀蓮的腳步?jīng)]有停下,越過石階門檻,帶楊帆參觀司內(nèi)諸般景象,飛檐重樓。
楊帆好奇打量著四周陳設(shè),對于北斗司的認(rèn)知,也逐步完善起來。
北斗司的歷史,與國同齡。
唐朝建立之初,便已設(shè)立。
只不過,那時更多是皇家御用的府衙,頗有些特務(wù)機構(gòu)的意思在里面。
伴隨著大唐數(shù)百年國祚的發(fā)展,北斗司的業(yè)務(wù)范圍,也發(fā)生了許多改變。
尤其是,當(dāng)今北斗司的司尊,曹淵明上位之后,更是大刀闊斧的改革。
如今的北斗司,說句誅心些的話,已是唯知其將之恩威,而不知有天子。
儼然,有成為曹淵明一家一姓的私軍之勢頭。
能發(fā)展到這一步,除卻曹淵明是大唐武道第一人,修為已臻至武道第八境,陽神境之外。
或許還與他幼年,和當(dāng)今天子便是至交的緣故。
當(dāng)然,也有好事者傳,曹淵明如今的權(quán)勢滔天,最離不開的,還是當(dāng)年奪嫡爭位時,曾堅定的站在陛下身邊。
“北斗司,以司尊為首?!?p> 呂秀蓮站在院里的槐樹下,漫不經(jīng)心的道:“司尊極少會管事,北斗司的實際掌控人,便是天樞、天璇、天璣、天權(quán)、玉衡、開陽、搖光,這七位以星辰為代號的話事人?!?p> 聽到這個,楊帆忍不住多看了呂秀蓮一眼。
呂秀蓮便是北斗七星之一。
先前聽大哥提起,還沒覺得有多厲害。
現(xiàn)在聽到呂秀蓮用話事人這個形容詞,楊帆才真切感覺到。
這是個大佬啊。
“北斗七星之下,便是三十六天罡,天罡下面是七十二地煞?!?p> 楊帆沉默的聽著,消化這些信息。
大哥如今的位置,便是北斗司地煞,而且,是地煞中拍在首位的地魁星。
憑他資質(zhì),日后晉升天罡板上釘釘。
若運氣足夠,說不準(zhǔn)還有機會成為北斗七星,與呂秀蓮?fù)墳槔簟?p> 楊帆暗忖著,心中忽然有些踏實了。
有個實力強勁,又愿意護(hù)犢子的兄長照顧,日后前途一片光明啊。
“地煞下面,便是小旗官了。
一個小旗官,通常會指派十幾個不良人,尋常守夜巡街,大都由他們執(zhí)行?!?p> 呂秀蓮一同講述,楊帆心中對于北斗司金字塔結(jié)構(gòu)的權(quán)力劃分,已有了認(rèn)知。
“好了,該說的說完了,接下來,帶你進(jìn)去瞧瞧?!?p> 呂秀蓮左手叉腰,右手習(xí)慣性的摸在腰后別的那把菜刀上,邁步而行。
“參見天璣大人?!?p> “天璣大人,早?!?p> 迎面走來,許多身穿北斗司制服的武者,紛紛打招呼。
呂秀蓮微微頷首示意,并不逗留。
北斗司整個系統(tǒng),共有萬余人,但留在府衙的并不多。
大部分不良人,都被派到大唐各地執(zhí)行任務(wù),一年到頭未必能回來兩回。
楊帆跟在他身后,很快來到了位于府衙中樞的屋子,北斗司大堂。
大堂占地極廣,寬敞明亮。
數(shù)百位不良人,齊聚一堂,各司其職。
有人審閱卷宗,分析案情。
有人聽著苦主伸冤,安撫百姓情緒。
也有人剛到府衙,端著早食還在狼吞虎咽。
“手里可有案情?”
呂秀蓮穿過向他問好的人群,徑直走到一個正低頭聽百姓訴說冤情的小旗官面前,用手掌拍了拍后者的臂膀。
“天璣大人?!?p> 那小旗官回頭,瞧見呂秀蓮,連忙行禮:“您今兒怎么有空來了?”
“答應(yīng)了楊圖南那榆木腦袋,幫他調(diào)教調(diào)教這兔崽子。”
呂秀蓮指了指身后的楊帆,招呼道:“他叫孫俞亮?!?p> “不用介紹,老熟人了?!?p> 孫俞亮瞧見楊帆,笑了笑:“我曾是他父親舊部,這兔崽子小時候,我還抱過呢,尿了我一身......”
楊帆聞言,仔細(xì)在記憶里搜了搜,倒是想起了有關(guān)孫俞亮的記憶。
這人三十余歲的年紀(jì),雙親已過世多年,是個一人吃飽,全家不餓的主。
為人還算厚道,與楊帆一家關(guān)系一直不錯。
“行了,別敘舊了。
若有案情,調(diào)一個給我?!?p> 呂秀蓮打斷了孫俞亮準(zhǔn)備噓寒問暖的長篇大論,不耐道。
“剛有一個來伸冤的,我請他進(jìn)來?!?p> 他一拍腦袋,便健步如飛的離開。
再回來時,身邊已多了一個身穿樸素布衣,滿頭白發(fā),老邁昏聵的老漢。
“魏老漢,你今天可算來對時候了。
天璣大人親自替你伸冤?!?p> 孫俞亮催促著老漢,很快便道出了案情。
“回稟大人,老頭子姓魏,是萬年縣魏公村的鎖匠。
這一家人日子本來過的和睦,美滿。
可自從上個月,老漢在山里釣魚回來,遇上了一頭妖怪,就徹底變了?!?p> 呂秀蓮半個屁股坐在椅子上,姿勢不太雅觀,隨手拿起長嘴瓷質(zhì)茶壺,對著嘴灌了一口,道:“具體怎么回事,說重點?!?p> “那天老朽釣魚回來,已是黃昏的日頭了。
本急著趕回家,替我那女兒女婿做晚食。
可半道上,卻被一個穿著布袍,頭戴斗笠的黃鼠狼給攔住了?!?p> “這畜生,攔著不讓我走,非要問看它像人還像仙?!?p> “老朽脾氣急躁,就隨口罵了句,我看你像個大驢吊。
那酷似人樣的黃鼠狼,一聽就蔫了,怪叫著跑了。”
自從那天以后,魏鎖匠家中就怪事連連。
家里的井水,莫名變成血水。
小孫兒如同餓死鬼一般,怎么吃都吃不飽。
女兒也是精神錯亂,天天念叨著令人毛骨悚然的怪異話語。
魏家女婿見狀,也嚇得逃回了老家,不敢再回魏家村。
“我這一家子,可被禍害慘了誒。
還請大人替老朽做主啊。”
魏鎖匠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哭訴道。
“這是遇上黃大仙討口封吶?!?p> “你也是,不應(yīng)他就罷了,何苦喊他大驢吊呢?”
呂秀蓮聽完敘述,淡笑著搖了搖頭:“辛苦修行數(shù)十載,最后修成個大驢吊,怪不得這畜生要報復(fù)你?!?
上路養(yǎng)爹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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