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父親家出來的時候,已經晚上十點了。
原本江鏡是想自己走的,但父親非要送他,江鏡也就不再堅持,索性隨了父親的意愿。
發(fā)動車子,緩緩駛出小區(qū)。
父子兩人皆是無言,都不知道該說什么。
江鏡最先打破沉默:“希望依依真的沒有談戀愛吧,她現(xiàn)在還太小了?!?p> “不小了?!?p> 父親笑了笑:“現(xiàn)在偶爾想起來依依小時候,總會感嘆時間之快,可能再過不了多久,就能看她嫁人了?!?p> 江鏡沒有回應。
依依出生的時候,他上小學,他那時的人生,可沒有父母的存在。
父親似乎也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小鏡啊,以前是爸爸媽媽不好,其實我們對你一直很愧疚,一直想彌補?!?p> “不用了?!?p> 江鏡的語氣突然有些冷漠。
他淡淡道:“我聽依依說,你做生意欠錢了?”
父親笑得有些牽強:“沒事,能擺平,不是什么大問題……”
“多少?”
“小鏡,爸爸我…”
“事先說明,錢借給你,我是不想看到依依傷心,她哭著跟我說你和阿姨天天吵架,我希望以后,盡量不要在依依面前做這種事情,這會讓她…很受傷。”
江鏡說得十分淡然。
父親想到了曾經,他與江鏡母親幾乎每天吵架打架的日子。
那些歲月,對年幼無知的江鏡,是否也造成了某些創(chuàng)傷?
父親沉默了一會,為難道:“其實也沒有多少…”
江鏡不耐煩了:“如果你還是一個好父親,如果你不想讓女兒傷心的話,就告訴我多少錢,我?guī)湍?!?p> 車子緩緩行駛在馬路上。
速度很慢,周圍的景色像被緩速了一樣,慢慢地挪過去。
車內的氣氛有些沉重與尷尬。
良久之后。
父親才吞吞吐吐:“五十萬…”
好吧。
江鏡不得不承認,他有點后悔了,原本他以為充其量二三十萬的事情。
父親連忙搖頭:“沒事沒事,爸爸有辦法解決,你現(xiàn)在過好自己的生活,討個好老婆結婚生子,不用操心我們這些事?!?p> “我就在這下車吧。”
江鏡指了指路邊:“你待會把銀行卡號微信上發(fā)給我,我盡量這兩天就給你打過去?!?p> 父親不知道該說什么:“小鏡,我…”
“不用多說什么了。”
車子停下。
江鏡打開車門:“我說了,這筆錢,是因為依依給的,你和媽媽以后也不要對我太多關注,我也不必你們補償,過好你們自己的生活就行了!”
話畢。
關上車門江鏡沿著路邊而走。
車子仍舊停在那里。
江鏡卻沒有回頭。
他能夠感受到父親的視線。
忍不住暗暗嘆了口氣。
嘀嘀咕咕:“好像講了很過分的話呢?!?p> 回到補習機構。
童知命正盤膝坐在地上,看樣子應該是打坐。
“喲?”
江鏡咂舌道:“有道行就是不一樣,沒事就打坐,哪像我們,根本靜不下心來。”
童知命睜開眼睛,看到江鏡后先是一愣,緊接著差點淚水濕潤眼眶。
他哽咽道:“江校長!你終于回來了!”
江鏡嚇了一跳:“咋回事?”
“我快餓暈了!”
童知命看起來很委屈:“我醒來你們就不見了,我也不知道去哪里找你們,只能打坐睡覺,去夢里找吃的?!?p> “等等,你說,你剛才在睡覺?”
“有什么問題嗎?”
“我以為打坐都是修心養(yǎng)性,或者是修煉啥的?!?p> “江校長你從哪聽來這些稀奇古怪的東西,打坐從來都是用來睡覺的?!?p> “………”
江鏡忍不住捂腦袋。
他感覺到記憶中道士仙風道骨的樣子正在慢慢崩壞。
“算了,不說這些了?!?p> 江鏡拍了拍臉,問道:“想不想喝酒?”
童知命疑惑道:“為什么要喝酒?”
“你問為什么的話…”
江鏡思索一會:“可能是為了世界和平吧。”
童知命:“………”
這就是大佬嗎?
他忽然想起來,幾個小時前好像江鏡僅僅一腳,就把他給踹暈了。
曾經妖魔橫行時,即便妖王也無法破壞他的金剛不壞體,可竟然被江鏡給破了!
莫非……
他有一絲絲明悟:“因為世界太過荒唐,所以需要酒精來麻醉,因為世界太過腐爛,所以需要酒精來美化,江校長境界之深,小道…難及半點,實在佩服。”
江鏡:“???”
我特么就是心情不好想喝酒。
網抑云沒聽說過嗎?
為了世界和平這種目的一聽就很出色,我總不能告訴你因為我親生父母把對我的愧疚,加倍放在他們現(xiàn)在孩子身上,而嫉妒吧?
“你去不去吧!”
江鏡干脆問道。
童知命猶猶豫豫:“小道清修多年,莫說酒水,就連大型的道士聚會我都沒有……”
江鏡面露悔恨,打斷他的話:“確實是我的不對,喝酒的地方女色眾多,像你這種專注修行的大師,我怎么能帶你去那種地方?!?p> “走?!?p> 童知命不知何時已經整理好了發(fā)型,站在門口。
他一臉狐疑:“還坐著干嘛?”
江鏡愕然:“去哪?”
“喝酒!”
簡單明了一句話。
童知命先行出門,連空空如也不停叫喚的肚子都忘了。
江鏡迅速起身跟上腳步。
嘴角緩緩勾起一抹微笑。
這,就是大師。
洛克酒吧。
江鏡時常會一個人來這里喝酒。
今天多了一個人。
“老板,一瓶野格,加脈動?!?p> 掃碼付款后,服務員便趕緊去準備酒水。
現(xiàn)在接近晚夜。
酒吧的人還不算很多,音樂暫時也是較為舒緩的類型。
童知命好奇地東張西望,在他的記憶里,喝酒應該是一群坐在一起,然后穿著道袍,喝著花酒,偶爾賦詩兩首,喝多了有時候也會抽劍比劃比劃。
年輕人在互相交流道術。
當然,童知命是沒交流過的,畢竟他太專業(yè)了,這種聚會他都會拿專業(yè)知識碾壓全場,女道士更是被罵的狗血淋頭。
面對這種結局。
他只能嘆息。
無敵,是多么寂寞。
“這幾天還習慣嗎?”
酒水上來后,江鏡倒了兩杯。
童知命笑道;“還行,雖然大致背景相同,但平行時空之間,還是有很多差異的。”
江鏡問道:“有想過在這里定居嗎?”
童知命喝了一口酒后,沉默下來。
他苦笑道:“討口飯吃嘛,況且我也沒什么掛念,其實…哪里都一樣?!?p> 許是感受到氣氛有一丟丟壓抑。
江鏡打趣道:“在這里討個老婆不就行了?”
“小道雖然帥的離譜,但氣質太過高冷,有自信接近我的姑娘,太少太少。”
“………”
您有事嗎?
為什么臉都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