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叔對他抱厚望,從小對他的學業(yè)十分上心,這也讓他有牢不可破的基礎,感謝他還覺得時間不夠,回頭就故人已逝。
遲疑了一會,夏季知拿出了手機撥打了一個“葉”姓的號碼。忙音響了六聲,對面?zhèn)鱽砹艘宦晲偠鷦尤说呐?,帶著點慵懶的睡意:“弟弟?”
通過聲音,可見對方的心情很是不錯。
客套了幾句,夏季知就將叔叔猝死、堂弟莫名指控自己的事情簡要的說了一遍。
電話那頭的女子一直默默的聽完之后很鄭重的問了一句:“真的和你毫無關系嗎?”
女子,竟然有一絲懷疑。
“絕對與我無關。”夏季知回答得斬釘截鐵,“我那陣子不都在和你雙排沖分嗎!”
電話內(nèi)傳來了一些響動,似乎對方正在吃東西,過了一會就聽那委婉動人的聲音變得冷清了幾分:“那你準備怎么做?”
夏季知并未有絲毫的掩藏,電話的那頭就像一個永遠不會泄露秘密的樹洞:“報警!我不能參與,也不太認為我哥真的能擺平這件事,否則也不會發(fā)生今天的事情?!?p> “人性會同情示弱的一方,你堂弟處在最有利的位置。即便你說得井井有條、條條有理,大家依舊會潛意識的選擇相信弱者一方。而且弟弟你名聲將傾,讓警察介入,我也是這樣想的?!?p> 夏季知嗯了一聲,又補充道:“不錯,主動報警借用警方的力量封住一些人的大嘴巴,不讓事情亂傳。一般人的心理上都會覺得犯人不可能光明正大的報警,何況我也想知道是怎么回事?!?p> “難得?。〉艿苣阋矔斜慌龃傻臅r候,呵呵~”
電話那頭傳來了幾聲嗤笑:“然后呢?警察還你公道可照樣保不住你的名聲,種種傳聞加起來,弟弟你可就在老家沒有立足之地了?!?p> “暫時……還沒有想好?!?p> 兩人認識了八年,女子對夏季知是十分了解的,見他猶豫緩緩開口道:“此間最有效的解法,是將你堂弟貼上‘精神有問題’的標簽?!?p> 神經(jīng)病的標簽?
夏季知虎軀一震,眼角微微跳動,遲疑道:“他是我叔叔的獨子……”
女子不等他說完,一針見血說到:“你都殺人兇手了,還顧及左右?弟弟,你若猶豫此間無解……媽,我已經(jīng)起了,先不說了,回頭給我電話。”
電話被無情掛斷了,夏季知深吸了一口氣,迅速的在手機上按了110,在點擊撥號的時候又猶豫了起來。
叔叔生前對他是最好的,這樣做,明擺著過河拆橋。
正當他放下手機的時候,樓下傳來了一連串的腳步聲,一個還略帶幼嫩的聲音歇斯底里的喊著:“夏季知,你娘的下來!”
“季言,季言,站??!”
“快攔著他!”
扒開窗簾一看,幾個叔伯則急急忙忙的追了過來,口出狂言的正是自己的堂弟夏季言,匆匆一撇,這孩子手上還拿著一把菜刀。
對于任何刺向自己的毒針,都要針尖對麥芒的打回去,別人才會把你放在對等的位置上。否則一個人謙柔得久了,容易讓人產(chǎn)生‘已經(jīng)不需要尊重了’的錯覺。
他迅速的跑出房間,在客廳的桌子下面“鏜”一聲抽出了一把日本武士刀。作為一個家里有古琴的男人,要是沒把刀劍相配,就不夠詩情畫意了。
“夏季知,我太陽你全家,滾下來!”
堂弟夏季言瘋了一般的沖進洋房內(nèi),環(huán)視了一圈樓下不見人,怒火中燒一刀狠狠的砍在一樓客廳的椅子上,殺氣騰騰又沖向夏季知所在的二樓。
那樣的癲狂之態(tài),讓后面的叔伯一時不敢上去,生怕不小心被波及到,口中大喊著:“關門!季知快關門!老八拿刀上去了!”
季言猶如著魔一般瘋狂的奔上樓梯,那樣的滔天大恨作為底氣,似乎世界上什么他都不懼怕了。
但是想歸想,實際上在他跑到了樓梯的中轉(zhuǎn)層,抬頭就看到夏季知拿著一把冷光咧咧的武士刀站在前方幾階的樓梯處時,他心里莫名的一顫,差點連菜刀都拿不穩(wěn)。
季言有些愣愣的看著自己堂兄,那是一雙倒映著血海尸山的雙眼,正居高臨下的俯視著自己。
一股莫名的寒意遍布季言全身,似乎自己只要再做出不敬的舉動,就會從對方眼中的殘景中找到和自己對應的尸體,所有的理智一瞬間都回來了。
“你…我太陽你…”
他還想大罵兩句給自己的勇氣續(xù)杯,夏季知直接就從樓梯內(nèi)沖了下來,在他眼前狠狠的一刀掃過,“鏜”的一聲,重重砍在了樓道右邊的墻上。
刀與瓷磚的撞擊產(chǎn)生的剎那火焰倒影在對方的眼中,無限制的擴大,仿佛噩夢深處的影子變得清晰。
“??!”
季言驚恐的后退慌亂的揮舞著手中的菜刀,口中大喊著一聲聲“去死、去死”,拼命的想要阻止夏季知的靠近。
夏季知停下手來,他是故意砍空的。
趕來的人看得出剛才發(fā)生了什么,馬上就有一個人站了出來,大吼著:“你們在干什么,想死是不是!停手!”
聲音在樓道內(nèi)折射猶如獅子吼一般,季言如臨大攝,眼淚不受控制的流出來,剛才他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脅。
夏季言不是不知道自己堂哥的霸道果斷,本已經(jīng)將他放在很高的位置了,此刻發(fā)現(xiàn)還是低估了他。
“還在發(fā)什么愣,季言,把刀扔了!”
“季知,快把刀收起來!”
夏季知看了一眼對自己說話的人,正是自己的老爸,他此刻正滿頭大汗的對著自己使眼色。
作為父親,他十分了解自己兒子——不做就不做,要做就做絕。
夏季知率先將刀扔下,當著眾人的面冷靜拿起手機:“喂,110嗎?我是臨仙村的夏季知,我要報警……”
掛斷電話后對著不知所措的堂弟道:“在別人家里對別人揮刀,即便別人故意把你的手砍下來,也能推脫說是防衛(wèi)過當。你該慶幸這是我家、更該慶幸我是你血脈相連的哥哥!”
聲音不大但是每個人都聽到清清楚楚,頓時都松了一口氣。
“剛才的事情就當沒發(fā)生過,等會誰都不許提起。不到二十分鐘警察就到了,季言你先回去想想怎么應付警察,遲一點我會去找你?!?p> 聞言夏季言漲紅了臉,似乎還是不甘心,但是卻連抬頭的勇氣都沒有。
眾人領會這是在給臺階下,好聲好氣的勸說著還小的堂弟離開。
二樓的客廳內(nèi),夏季知和爸爸坐在沙發(fā)上,后者手中的煙不斷,滿臉的陰郁。
兒子本來就“惡名”遠揚,這件事又牽扯到了他的頭上,以后哪還有人肯讓自家女孩子跟他。
但是反觀兒子,好像一點都不擔心這件事情,不免有些埋怨:“你剛才是不是對季言動刀了?”
聽得父親語氣中的不高興,夏季知很坦然的點了點頭,解釋到:“我剛才要是不鎮(zhèn)住他,就他今天的所作所為,以后會變本加厲的,說不定還會做出蠢事?!?p> “就你還好意思說別人做蠢事?!?p> 老爸重重的吸了一口煙:“你說你沒事在家里放那么多刀干嘛?開武器店?。恳院蟀涯愕牡墩覀€地方都埋了!真是的,你看看你剛才都做了什么,瓷磚都被你一刀砍裂了,你真想犯罪??!”
“爸~”
夏季知眉頭皺起,幽怨的喊了一聲。
組織了一下語言他才重新開口:“我這樣做是為了他好,叔叔不在了,依照季言的性子,你認為除了我,你們誰還能壓得住他?能確保他不會亂來?放心,我知道我在做什么,我心里有數(shù)?!?p> “那你……”
“唉等等!”
見到夏陽還想要就著這個話題聊下去,夏季知果斷的打斷了他的話。
隨口就問道:“我有件事情想要問你……我們這一輩的人是‘勇’字,大家都叫夏勇什么的,為什么就我和季言是‘夏季’什么?”
夏陽的臉色有點古怪,忽而忍俊不禁的笑了下:“按照族譜,你應該叫夏勇勇,你媽媽一聽當場就翻臉了?!?p> 夏季知暗暗點頭,翻得對,太對了。
說著他陷入了回憶:“那年還是春天,我和你媽去醫(yī)院照B超,回來后我和大家打賭你是男孩還是女孩,大家都起哄說夏天就知道了,你的預產(chǎn)期就是夏天嘛?!?p> “當時你…”
說道這里的時候,爸爸神色黯然了一下才繼續(xù)講:“你叔叔是唯一的大學生,而且也對族譜的名字嗤之以鼻,一時起哄讓他給提個字,然后就一起商量出了你的名字,你媽也覺得這個名字很好聽,一拍即合?!?p> 夏季知。是男是女,夏季的時候就知道了……這還真是通俗易懂的名字。
有了這樣破壞族譜的先河,叔叔這個文化分子肯定也反了,所以……
等等!
夏季知忽然一震,想起了灰色筆記的故事和叔叔的狂熱詞文,一字一頓的問到:“你是說,我的名字,實際上是叔叔取的?”
“差不多吧,大家取了好多個都差強人意,就數(shù)你叔叔取得好聽些?!毕年栠€沒有發(fā)覺夏季知的異常,又自顧自的說著那些燦爛的回憶。
夏季知卻是忽視了他的后話,腦子里回蕩著“我的名字是叔叔取的”這意思。
我的名字是他取的?那么那本筆記、那些狂熱的字詞……
叔叔在隱藏什么。
夏季知咳嗽了兩聲掩飾自己的失態(tài),裝作不在意的詢問:“爸,那叔叔還說了這個名字有什么特殊的含義嗎?”
“沒啊,就是比較好聽,寓意也比較應景而已?!?p> 夏季知不動聲色的觀看著父親的一舉一動,想要從他的臉上找到蛛絲馬跡,但是卻沒有發(fā)現(xiàn)任何的不對,他是真的不知道。
是我多心了嗎?可俗話說察覺到不對勁的時候,說明事情已經(jīng)發(fā)生了……
夏季知悄然看著自己放在腿上的手,沒有任何由來的,指尖在微微顫抖。
楊音念
好吧,其實夏季知是我一個網(wǎng)上朋友的名字,我問了之后直接征用!就是那么不費吹灰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