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刻自己踏出那片操場,走了還不到五米呢,怎么就忽然在頭頂出現(xiàn)了?
明明是同一片陸地……
念及此,夏季知又閉住了一只眼,盯著壓力抬頭凝視上方的封名總部。
封名總部也不對勁,剛才第一眼乍看是倒懸在天上的山脈,一座座山峰猶如山洞內(nèi)的鐘乳石林立。
而方才第二眼的偷窺,卻覺得這些“山脈”,隱隱間給自己一種尸體的感覺,似乎這是一巨大的條龍,又或者遮天蔽日的千足蟲的尸體,死亡之后變成了山石那樣的錯覺。
但是當自己凝視的時候,這種感覺又沒了,似乎自己剛才的真的是錯覺……
凝視了幾秒鐘,夏季知馬上低下頭,轉(zhuǎn)變注意點盯著地上的草葉,努力的調(diào)整自己的心態(tài)。
“那你別向上看好了?!笔碌饺缃瘢櫼岩仓幌氲竭@樣的辦法了,恐懼癥,只要不去看,就不會有任何的問題。
夏季知垂著頭站了起來,向著身后退后了幾步,而余光卻不曾讓封名總部脫離。
一連退后幾步,頭頂上方的海市蜃樓果真如自己料想中那樣逐漸的淡化,然后完全消失。
見到夏季知如此舉動,聶已拄著拐杖也退回到了操場上看不到封名總部的地方:“是這樣的,這里上下兩處海市蜃樓都不是地球的景物,處處都充滿著奇異?!?p> “那這又怎么解釋呢?”夏季知不停在這幾步之間移動,也放開了自己的視野,“為什么就那么幾步之間,上面的世界就看不到了?”
“呵呵,這個需要你自己去體會,無法言傳的?!甭櫼迅呱钅獪y的站在一邊:“你需要謹記,任何一個亂象之地都有自己亂的地方,我們腳下的這片海市蜃樓,亂的地方便是這個?!?p> 接著,聶已又指了指操場的另一個地方道:“從哪里看天上,只能見到一半的總部。古人云‘橫看成嶺側(cè)成峰,遠近高低各不同’在這里,將會得到最全面的解釋?!?p> “那我剛才看到的,是不是你們封名總部的全貌???”
夏季知深吸了一口氣問道,自己剛才是踩到了雷了,要是這樣都不能見到全貌,依照自己的好奇心上來連泥巴都想嘗嘗味道的性格,那以后可是有得受了的。
“是,但也可以說不是?!?p> “這……又是需要我自己去體會的?”夏季知皺了皺眉,封名上面都好,但這一點上,可就完全不對自己友好了。
“嗯,你別往天上看,跟著我來?!?p> 夏季知被迫成了一個犯錯的孩子,老老實實的低著頭跟在他后面,不時的也會偷瞄一眼,總?cè)滩蛔¤饺藨n天的擔心上面的海市蜃樓崩潰,直接砸下來。
走了大約有十幾分鐘之后,這期間夏季知估摸知道了這一路上的奧妙,按照聶已所說,腳下的這片海市蜃樓猶如折鏡,有的地方能見到天上有的卻不行。
但是他帶自己走的路,除了一開始的操場之外,頭頂上方的封名總部卻是不曾再消失過,這應該是一條固定的路線。
而且這十幾分鐘的時間里,可是沒有遇到任何人的。這不免勾起了夏季知的好奇心:“這里沒有人居住嗎?”
“有的,但是很少,也并不住在這邊?!甭櫼研Φ?,“是不是有一種劉姥姥進大觀園的感覺?”
“你這樣一說,還真的有……”夏季知又一次的覺得自己太年輕了,聶已知道這個典故,說明對現(xiàn)實世界的知識還是挺足的。
“前輩啊,你是這個世界長大的,還是和我一樣來自現(xiàn)實世界?”
“我是在這個世界長大的,也去過你們的那個世界?!?p> 他擁有鑰匙!
夏季知眼前一亮,這個世界的人,只有很少的一部分是現(xiàn)代人,畢竟海市蜃樓不會出現(xiàn)得那么的頻繁吧。
在夏季知認知中,這個世界存在時間分段制,比如一個海市蜃樓是來自唐朝時期的,而海市蜃樓相當于閉關鎖國的孤島,那么那個地方的人自然是保持著唐朝的風采。
如此一來,只要在這個世界混得夠久,也許是能見到每一個朝代沿襲下來的場面的。
因為孤島模式,被困方寸之地的人,難以實現(xiàn)科技進步化,甚至還會出現(xiàn)文化方面不進反退的情況。
別說唐朝,就算是大秦、大夏時代的都有可能見到,只不過那些人也是經(jīng)過了兩千多年后的后代,極大可能也被封名的人帶著沾染了一些近代的文化,但無論如何也不可能和真正的現(xiàn)代社會相提并論。
自己若是見到了,算是見證了另一個平行時空的朝代,被時間所停滯的文化鎖定的一角現(xiàn)狀。
在這里,自己能見到古代。或者說,這個世界,絕大多數(shù)都是古代。
是一個古代和現(xiàn)代亂雜的東西,即便見到一個說著古代詞文,過著古代生活的人拿著手機自拍也不為過。
而聶已的話套用的典故,足以說明上天待我不薄,也許很快的就能回到現(xiàn)實世界了,到時候一定要去查一查叔叔的前程過往,弄清楚自己名字的起因,他不愿意相信是叔叔全權(quán)主動的。
“你出生在這個世界……”夏季知有些惆悵的重復了一遍。
出生在海市蜃樓中的封名者和出生在現(xiàn)實世界的封名者有著本質(zhì)上的不同。
現(xiàn)實世界的封名者,比如自己,那是一種意外,是沒有任何的賭上性命的覺悟的。自己家人不知道挑戰(zhàn)封名九死一生的可怕,對于現(xiàn)代人而言,名字只是代號,哪怕叫張三也不為過。
但是到這里,在這個是人都知道封名可怕的地方,父母還主動去給孩子叫這個名字……
不知道前方有陷阱所以讓孩子走過去,和明知道前方有陷阱還故意讓孩子走過去,這是兩個概念。
前者完全是意外,而按照國法,后者、這種給自己的孩子取封名的行為,無異于披著“望子成龍”的蓄意謀殺。
也不知道聶已的父母是怎么樣的人,會舍得拿自己孩子的性命來賭。
夏季知無法理解這種行為,在他看來,這樣的人就應該去死啊……
念及此,夏季知并未再繼續(xù)下去,怕自己知道得太多負面情緒會影響自己對于這個世界的憧憬,當前他只想要看到好的,對于負面陰暗面還不想太多的理解。
而聶已卻不知夏季知會對此有那么多的心思,在他看來,父母給自己取下這個名字,是一種勇氣與榮耀,故而頗為自豪的道:“嗯,其實這個世界不比你的世界差,甚至更加的精彩,能生于這個世界,亦是一種幸運。封名于世,此生不換?!?p> 聞言夏季知突兀的禁足下來,站在他身后有些癡呆的看著聶已的背影,心中像是有什么禁錮的東西忽然間斷了。
但是他又無法抓住這一點。
“怎么不走了?”
聽到夏季知的腳步聲消失,聶已回過頭來詢問,在不經(jīng)意間就將四周都查看了一遍,夏季知那種忽然間頓悟的表情也盡收眼底。
“你不責怪你的父母嗎?他們這是在拿你的命在賭??!”
聶已皺著眉,輕輕的歪了下頭注視著夏季知,反問道:“你為什么會這樣覺得?”
“難道不是嗎?”夏季知伸出自己的手掌在面前握緊了,張了張嘴,隔了幾秒才道:“對不起,我剛才失禮了?!?p> 這是代溝嗎?
還是因為彼此之間出生的世界不一樣,所以觀點也不同?
比如古人認為身體發(fā)膚受之父母,剪頭發(fā)和紋身之類的都是大忌。
又比如曾經(jīng)在樹上見到的,一個窮人家的孩子摔了一跤,背著的鹽撒了,但是其母親首先去挽回的是鹽。
自己和聶已始終不是一個世界的人,大家根深蒂固的理念,其實不一樣。
不僅僅是聶已,安飛章、白選、虞歡、邀詞,他們也都一樣。這個世界土生土長的人,在精神和靈魂方面,和自己是完全不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