擂鼓山松谷,無崖子墓前。
多年之后,李秋水和童姥再一次與其相見,卻已是天人兩隔。
心中酸楚難明,好一陣后,兩股掌力現(xiàn)出,均擊在玉石雕刻的玉像之上。
段譽昨夜見到玉像之后,大驚大喜,與之陪伴左右。
癡迷程度,比之無崖子還甚,令李秋水和童姥更堅定毀其之心。
玉像質地雖不一般,但哪里經得起兩大高手的掌力,登時破裂,玉石緩緩落在地面。
霎時之間,段譽只覺痛徹心扉,不欲再活。
刀白鳳唯有苦笑道癡兒。
但又過了片刻之后,段譽心中一片冰涼,只覺從渾渾噩噩中解脫出來一般。
孟良拍他的肩膀說道:“無量玉洞和這玉像,都暗含攝人心魄之術,想是無崖子前輩為了使之完美,不知不覺刻在其中。”
他一聽孟良所言,登時明白:“神仙姐姐是假非真,困住我的乃是自生心魔。”
心中澄明,段譽也變回了黑松林之中,孟良初見的那個有血氣書生。
他先去向父親母親稟明自己已無事,又向王語嫣致以歉意,兩個姑娘也稱他為哥哥。
而孟良手心溫熱,已取得了段譽的本源真氣。
這呆書生并未對自己有防備,奈何其心神被心魔所迷,以致真氣不顯,無法汲取。
連取數位高手真氣后,鎮(zhèn)世符終于起了變化。
孟良只覺數股氣流現(xiàn)于掌心,相互旋轉,漸漸匯聚為一。
與此同時,一片清明中,孟良感到一股微弱,但異常精純的真氣,在掌中不住躍動。
與蘇星河分別之后,眾人一齊到了洛陽城。
興之所至,倒也不著急安頓,在這偌大的洛陽城中到處閑逛。
這北宋時代,洛陽仍保持著漢唐遺俗,筑亭臺樓閣,修建園林池水。
十步便可見一園,百步便可見一清池,園池之中,廣植花草。
時值秋日,雖不見甲天下的牡丹,但楓葉火紅,銀杏金黃,仍舊美不勝收。
心曠神怡間,不禁胸懷大開。
但人生何處不相逢,逛到黃昏時分,迎面走來個寶相莊嚴的大和尚。
段正淳立時變色,抱拳道:“國師,咱們又見面了?!?p> 這人正是吐蕃國國師鳩摩智,他圖謀壓服少林失敗,便徑直往洛陽而來。
洛陽有白馬寺,鳩摩智乃吐蕃高僧,雖癡迷于武學,但在佛學交流上,亦不曾落下。
這廂一見,鳩摩智也微笑道:“幾日不見,沒想到段王爺大展神威,得享齊人之福。”
“可喜可賀,可喜可賀得很啊?!?p> 段正淳知他是譏諷自己風流放蕩,但也不以為意,這人生來如此,可她幾個娘子卻不是。
聽幾個女人出言不遜,鳩摩智更是不放心上,他見到人群中的段譽,便已在心下盤算起了六脈神劍。
他目光掃視一番,最后落在孟良身上,呵呵笑道:“孟少俠請了,貧僧有一事相商。”
孟良正與木婉清說笑,一聽,回過神來,也說道:“正好,我也有事想和大師相談。”
兩人遠離眾人而去,到了一間干凈的茶館前。
“大師請?!泵狭己φ埖?。
“孟少俠請。”鳩摩智雙手合十,也向他請了一聲。
相對而坐,鳩摩智道:“貧僧前日曾見少俠大展神威,滅了那星宿派丁春秋的威風,不禁心神向往,想和少俠做個朋友?!?p> “大師客氣了,論武功,我還差得很遠?!?p> 自系統(tǒng)處得到境界詳細后,孟良以自身功力相加印證,暗思:“神照經大成后,我真氣亦可自行運轉?!?p> “但深究起來,我得靈氣相助十年功力之后,才走到這一步,已是到了頂點之處?!?p> “而天龍四絕和玄澄大師,均在這一層次沉浸許久,他們厚積薄發(fā),一經引動,便一通到底。”
鳩摩智忽然道:“得罪了?!?p> 話音剛落,劈面就是一掌,孟良揮拳格開,兩人拳來掌往,不發(fā)出絲毫聲息。
鳩摩智掌法變幻多端,大展少林絕技,孟良能認得出來的,便有三路掌法。
般若掌、大金剛掌和神掌八打。
孟良以大伏魔拳應對,重劍之道早已化在拳中,直來直往,鋒銳霸道。
兩人腳不離地,身不離座,只一杯茶變涼的功夫,已拆斗了六十余招。
開碑裂石的勁力相斗,但未曾損傷茶杯桌椅分毫。
斗得急切后,又倏地住手。
孟良道:“多謝大事手下留情?!?p> 鳩摩智說道少俠過謙,又與他談起武功,不消片刻,已說到了各自師承。
孟良笑道:“在下師承藉藉無名,說來大師也未必聽說過。”
“不過......”他話鋒一轉,說道:“本門武功之中,以一門神照經威力最大,大師若有興趣,不妨參詳一番?!?p> 鳩摩智癡迷武學,一向喜愛鉆研神奇武功。
縱然他見識武功已到了極高境界,可仍按奈不住好奇心,這是過分執(zhí)著,也是天性使然。
鳩摩智一生于佛學武學和名利執(zhí)念最深,遇到精妙功夫,必定投桃報李,以其他武學與其交換。
但任他見識廣博,也沒見過一上來就先以自己武學示人的家伙。
神照經由孟良口述,鳩摩智心神立刻攝入這門內功法門之中,全然沒注意桌下隱隱泛光的鎮(zhèn)世符。
這吐蕃國師怎么也不會想到,自他一下山,就被九部諸女盯著了。
孟良左思右想,想到對付鳩摩智,最好的法子是拿武功誘惑他。
真氣到手,鎮(zhèn)世符又起了反應。
孟良停下敘述,抱拳道:“大師,今日已說得夠多了,日后咱們再來商討?!?p> 鳩摩智正被神照功搔到癢處,略微沉吟,提起手掌,凝聚內力,呼地一聲,凌空在旁邊池水中劈出一道刀氣。
“貧僧以這火焰刀和少俠交換武學如何?!?p> 孟良見之,眼神大亮,說道:“大師神功非凡,在下甚是佩服?!?p> 火焰刀勁力高明,催力極強,孟良也甚是喜歡,當下便以神照經和他交換。
兩人均是以口轉述,鳩摩智還將修煉訣竅一并傾囊相授。
這倒不是他大方,而是孟良過目不忘,一聽就記得牢靠,鳩摩智記性雖佳,卻也不及。
而內功法門,半點大意不得。
熟悉火焰刀法門之后,孟良忍不住問道:“大師是密宗高人,可曾聽說過龍象波若功?!?p> 密宗武學,內家以火焰刀為尊,外家以龍象波若功為強,兩者孟良都想要。
鳩摩智聽到這個名字,明顯很是意外,他說道:“這門武功出自密宗薩迦派,貧僧雖是寧瑪派,但也有幸見識過。”
“大師可知其修煉法門?!?p> “貧僧對這外家功夫,頗無興趣,練過一二便忘在腦后,這一時之間要我想起來,就有些......”
這家伙還想換門武功,我拿什么給他呢?
鎮(zhèn)世符異動不止,孟良安撫不下,但心中忽然一動。
哈哈大笑道:“大師說對外家功夫沒什么興趣,怎么又以小無相功去催動少林外家絕技?!?p> 聽到小無相功四個字,鳩摩智明顯神色一變,不過他仍然呵呵笑道:“沒想到道家高人在此,貧僧當真是班門弄斧了。”
“高人不敢當,在下只是粗通一點門道而已。”
孟良說著,伸出手來,只見掌心鎮(zhèn)世符又顯現(xiàn)出白日景象,兩股氣息漸漸旋轉為一。
合并鳩摩智真氣之后,這股精純氣息躍動不止,再也停留不住,直從孟良掌心激射至天空之中。
鳩摩智大驚道:“這......這是道家神功?”
孟良笑道:“不知國師想起那門武功沒有?!?p> 不知多久過去后,少林寺藏經閣上空,那不可見的裂縫,緩緩修復起來。
而洛陽城中,兩人一前一后,在黑夜之中穿梭。
只聽得吐蕃國師怒道:“那騙了我武功的臭小子,你別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