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起沈微剛才哭的那么傷心,覺得自己這么哭,沈微也一定會和他一起抱頭痛哭。
沒成想他哇了沒兩聲,沈微就沉聲打斷他:“別哭了!”
小胖球:“……”
他使勁的憋回去,扭頭看沈微,然后就發(fā)現(xiàn)沈微手掌心里,不知何時躺著一個小瓷瓶。
剛剛,沈微眼看著他們要分開了,而祁汜的處境更加危急,迫不得已只能想出這個辦法。
撲到祁汜身上,表面上不忍分離,實則湊到祁汜耳邊說了句話:“你有沒有奇怪的藥?給我!”
好在祁汜雖然平日里不著調(diào),但腦子也不笨,很快反應(yīng)過來。
兩人假裝一番拉扯間,他已經(jīng)將懷里的藥瓶,暗度陳倉,塞進了沈微的袖子里……
“這是啥?”小胖球的好奇壓過了恐懼,咬著手指頭湊過去,歪著腦袋問。
沈微莞爾,精致的面孔上露出一抹從容的神色。她啟唇:“試試不就知道了?!?p> 說完,她試探著打開瓷瓶的紅色蠟封,倒出一粒玫粉色的藥丸,吃了下去。
“你為什么……唔!”小胖球剛想問她為什么要吃這個,然而剛張開嘴,沈微就把另一顆扔進了他的嘴巴里。
“吃了它?!?p> 小胖球:“……”
——
院里的人都聽說了,黃嬤嬤最近得到了個寶貝,為此是又喜又愁。
至于寶貝是什么?
這里是潮縣有名的“怡紅院”,黃嬤嬤又是這里管事的,所以說,還能是什么寶貝,自然是個美人了。
只是這個小美人太不聽話,黃嬤嬤教訓了好幾天,她偏偏是半個字都不說,一丁點兒都不學。
秋日里艷陽高照,院中菊霜遍地。黃嬤嬤稍顯臃腫的身體經(jīng)過門廊,走進天井,遇到張護院。
“黃嬤嬤,聽說新來的一個小丫頭不聽話?哎呦在你手里還能這么鬧,看來是你老了?。 ?p> 聽著他的幸災樂禍,黃嬤嬤正在氣頭上,狠狠啐了他一口,“你他娘的站著說話不腰疼,滾去干你的營生!小心讓老爺看見,打斷你的腿!”
黃嬤嬤如何都沒見過,像沈微那么倔的丫頭。
這兩天先是不給吃飯,然后給她講大道理,最后惡言威脅,可這小丫頭就是不聽話。
黃嬤嬤越想越氣,自己當了半輩子的媽媽了,還不信收拾不了一個小賤蹄子?!
她當即腳步加快,朝關(guān)著沈微的屋子走去,準備來個狠的,讓這小丫頭片子見識見識她的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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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天內(nèi)滴水未進、粒米未食的沈微,倚靠在床頭角落里,原本因長期饑餓而孱弱的身體,此刻更是虛弱的如同殘風卷落葉。
她面色蒼白,一動不動,聽到屋門吱呀轉(zhuǎn)開的聲音,面色并沒有其他屋子里那些女孩的害怕,只留下一臉的冷漠。
“進了我們這地兒,就別想帶著完整的身子出去!”黃嬤嬤一張涂滿厚粉的臉白的像鬼,進門就破口大罵,“你就死了這條心吧!”
沈微只是眉目微蹙,似乎在想什么苦惱的問題。
黃嬤嬤只當她還在反抗,冷哼一聲,老臉上帶著奸佞的笑,“看來你還是沒嘗到苦頭,我看你一會兒還能不能這么倔!”
她立即叫進來兩個雜役漢子,把瘦小的沈微從床上拽下來,然后她從袖子里掏出一個布包,打開一看,全是細針。
“給我把她抓緊了!”黃嬤嬤臉拉的老長,抽出一根細針,就扎向沈微的膝窩。
膝窩,腋窩,這些地方最敏|感,鋒利的針尖扎在那里,痛感能放大無數(shù)倍,卻不會對人造成明顯的外傷。
沈微在針扎入皮膚的那一刻,劇烈的疼痛感如海浪席卷而來,她全身繃緊,卻緊咬著牙不發(fā)出一丁點的聲響。
黃嬤嬤渾濁的眼睛里迸射更加丑惡兇狠的光,咧嘴一笑,拾起沈微的手,狠狠地扎進食指的指縫中。
沈微發(fā)出一聲壓抑到極點的痛苦的悶哼,她一張臉慘白如紙,額上冷汗涔涔。
黃嬤嬤終于聽到動靜了,剛要得意的笑,卻被女孩抬頭時的表情所駭住。
那根本不是一個六七歲女孩會有的表情,陰沉,狠戾,即使雙目黯淡無光,卻似乎也能從中看到無盡的恨意和仿佛能將人撕碎的怒火。
黃嬤嬤駭?shù)氖忠活D,下一針,竟然遲遲不敢扎下去。
她這么大的年紀,也算是閱人無數(shù),可卻從來沒有看到過這樣的表情。好像她并不是為人在世的小女孩,而是經(jīng)過地獄的錘煉,爬出來的惡魔。
黃嬤嬤只被她嚇住了一秒,緊接著回過神來,眼角遮也遮不住的褶子亂抖,嘴里不停的罵著狗娘養(yǎng)的小畜生!
可無論如何,這針也扎不下去了。
“聽不聽話?!不然我有的是法子治你!”黃嬤嬤虛張聲勢的拔高聲調(diào),能震得人耳膜嗡嗡作響。
沈微沉默的坐在原地,如爆發(fā)前的火山,暴風雨前的大海。
黃嬤嬤見她還是那副死樣子,氣的跺了跺腳,把布包一扔,哼笑一聲:“你這小賤蹄子等著!”
她說完,噔噔噔的走出了屋子,不一會兒就傳來小胖球的哭喊聲。
黃嬤嬤揪著小胖球的耳朵,把他給提溜過來,往地上一扔,抬腳踩在小胖球圓滾的身體上,更不把人當做人看。
“你要不不聽話!我就把他剁碎了喂狗!”黃嬤嬤喊聲震天。
沈微胸腔里的怒意燃燒到頂點,幾欲爆發(fā)??墒撬?,現(xiàn)在還不行,她沒有能力從別人手里救下大牛,所以她只能忍。
“你別動他!我聽話就是了?!鄙蛭⒌穆曇舯浜翢o溫度。
黃嬤嬤見終于拿捏住了小丫頭的軟肋,喜不自勝,嘴咧到耳根,“這就對了!早這么說,不就少受著皮肉苦了嗎!”
沈微并沒有因為黃嬤嬤的這句話而情緒起伏,她沉聲認真的說道:“雖然我聽話了,但大牛他可能還不聽話。”
沈微放在身后的右手握緊,抿了抿唇,繼續(xù)說:“你們讓我跟他說幾句話,我一定能勸他老老實實,你們也能省不少事,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