晌午
長安酒樓
錦瑟微微抬起頭,看著眼前四個金光閃閃的大字,仿佛要刺瞎她的眼。
呵呵呵,許長安生怕別人不知道,這是他家開的吧......
“額......”
她望了望眼前坐在一桌的四個人,尷尬地笑了笑,摸了摸頭發(fā)。
額,怎么會這樣呢,怎么會我們幾個人坐在一起吃飯呢,她回憶起幾個小時之前的情景。
好不容易拍完廣告,錦瑟正準(zhǔn)備和索尼一起回去,突然身后傳來一個霸道且?guī)е蝗葜靡傻氖煜ぢ曇簟?p> “錦小姐,現(xiàn)在正好是午飯時間了,我們一起談下工作,吃個便飯吧。”
許長安正眉眼幽幽地看向她。
“我......那個......”
她心臟砰砰跳著,猶如小鹿亂撞,正愁如何拒絕他。
驀地,鹿鳴遠(yuǎn)走到她身邊,淡然開口道:“不如我們一起吧,我也想和許總談下工作上的事情?!?p> 鹿鳴遠(yuǎn)看著許長安的眼里滿是怒火,許長安當(dāng)然聰明的感受到他對錦瑟的心思,便立刻答應(yīng)。
他黝黑色的眼眸仿佛被蒙上一層薄薄的霧氣,看不清他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
“那正好,我們四個一起吧!”
從許長安身后走來的寧淵,自然地?fù)ё∷母觳?,莞爾笑著,如瑪瑙般紫晶色的眼睛仿佛醞釀著什么新的陰謀。
錦瑟滿臉不解,你們又不是一個公司的……工作上能有什么事?
啊,四個人一起吃飯......這怕不會是……鴻門宴吧......
她不安地咬著淡藍(lán)色指甲,求助式的眼神直勾勾地望著索尼,索尼看到她哀求的目光,拋了一記無可奈何的悲慘眼神,他也沒有辦法呀,誰讓許總是公司老板呢,誰敢不聽他的呢。
索尼走過錦瑟身邊,無奈地拍拍她的肩膀,邁著沉重的步伐離開了。
錦瑟欲哭無淚,既然沒人能幫她,那就努力自救吧,誰怕誰啊,不就是吃頓飯嘛,又不會少塊肉,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我倒要看看你許長安的葫蘆里賣著什么藥!
一轉(zhuǎn)眼回憶結(jié)束,便回到眼前的情景。
“我訂了一間靠里的包廂,比較安靜,沒人會打擾我們?!痹S長安推開鏤空花紋的紅色木門,淡淡地說。
他穿著一身剪裁得體的黑色西服坐在錦瑟旁邊,漫不經(jīng)心地玩著最新款蘋果手機(jī),毫不理會一旁使勁嚷嚷要看菜單的寧淵。
“長安哥哥,你想吃什么呀?”寧淵眉眼彎彎,笑嘻嘻地望著許長安。
他冷冷的,看都沒看她一眼,也沒說話。
“我來給你點吧,好不好?”寧淵絲毫不管他的冷淡,依舊甜甜的笑著。
她對站在一旁黑茶色短發(fā)的女服務(wù)員說:“一份西冷牛排,牛排必須要從新西蘭空運過來,要新鮮的,七分熟,不然長安哥哥不吃的......”
女服務(wù)員聽完之后,黑色水筆在小本本上快速地記下。
她身旁的許長安臉上沒有任何細(xì)微的表情變化,而是緩緩地從桌上端起清白如雪的骨瓷杯,悠閑地喝著大麥茶,動作十分優(yōu)雅,宛如皇室貴族在白金漢宮里享用午宴一般。
骨瓷杯里倒大麥茶???這...許長安還真是...不一般的奢侈啊...
錦瑟喝完大麥茶,細(xì)細(xì)地打量著精致小巧帶著古典花紋的骨瓷杯,琥珀色眼眸瞥了下許長安,看他沒抬頭,悄悄地在手里把玩著。
“這可是從西班牙空運過來的,一個六千多,別玩壞了......”
錦瑟正愛不釋手地玩著,耳邊驟然拂過一陣清爽溫?zé)岬娘L(fēng),一個低沉磁性的聲音在她身邊響起。
許長安抬了抬黑如瑪瑙般的眼眸,不帶任何表情的瞅了她一眼。
“呃......”
她還以為許長安沒注意她,像是神游般,嚇了一跳,手里的骨瓷杯沒穩(wěn)住,差點跌落在地上,幸虧動作靈活,慌忙扶好,骨瓷杯碰上桌子的一角,發(fā)出清脆如同銀鈴般的聲響。
她用雙手托著它,畢恭畢敬地放回桌上。
許長安看她這可愛的小動作,一抹奇異的微笑浮現(xiàn)在他臉上。
“還有哦,你看看這里,臟兮兮的,怎么那么多污漬啊,你們酒店怎么清理桌面的啊,這讓人家怎么吃飯啊,長安哥哥可是有潔癖的,一點臟東西都不能碰的我和你說......”
寧淵用手指了指桌面上一個小污漬,不悅地嘟了嘟嘴,對著女服務(wù)員十分嫌棄地說。
“啊,實在不好意思,是我們服務(wù)不周,我給你們道歉!”女服務(wù)員立刻拿起桌上的抹布擦拭,直到污漬擦干凈,寧淵才勉強(qiáng)點了點那高貴的頭,她才好不容易吐了口氣。
寧淵說的話嚇得她身體一顫一顫的,聲音也有些發(fā)抖。
“哎喲,服務(wù)都這么不好,我看你們家酒店也不怎么樣嘛......”她紫晶色的眸子滿是挑釁和不屑。
“咳咳......”錦瑟清了清嗓子,用手拍了拍自己的胸口。
“錦,怎么了?”
鹿鳴遠(yuǎn)悄悄地靠近,輕柔并帶有些沙啞的聲音問她,滿是柔情的目光中帶些擔(dān)憂的神情。
“我......”錦瑟舔了下發(fā)干的嘴角頓了頓。
“沒事......你嗓子怎么了?”她聽出他略微沙啞的聲音,詢問道。
鹿鳴遠(yuǎn)柳葉般細(xì)長的眉毛微微抬了下,翡翠色眸子閃了閃,眼中動人而又欣喜的神采無不展現(xiàn)得淋漓盡致。
“最近排練太多了,之前又吹了下風(fēng),有些小感冒。”他淡淡地回應(yīng)。
許長安拉長了耳朵聽他們的對話,可并沒有理睬,如水晶般晶瑩剔透的冷淡面孔中帶著一絲令人看不清的表情。
“就是小感冒,不礙事的?!甭锅Q遠(yuǎn)隨手?jǐn)[了擺,顯出沒事的樣子。
“那怎么行,小感冒也很重要的。”錦瑟看著他削瘦的臉蛋,不安的皺皺眉。
“咳咳咳......”
鹿鳴遠(yuǎn)突然劇烈地咳嗽起來。
他連忙捂住嘴,裝出一副病懨懨的樣子,用手錘了錘胸口,眼睛里滿是疲憊,令人忍不住想要保護(hù)。
錦瑟從包里掏出一盒感冒藥,遞給他貼心地說:“我以前也是,排練太多,不注意身體,現(xiàn)在索尼隨時給我備著,我也就習(xí)慣一直帶在身邊了?!?p> 鹿鳴遠(yuǎn)忽然有些發(fā)愣,情不自禁將目光放在眼前正微笑著的錦瑟身上。
“還愣著干什么,接著啊?!卞\瑟看他沒反應(yīng),微微透紅的小臉上滿是疑惑和不解。
鹿鳴遠(yuǎn)回想起之前沒演戲,在劇組跑龍?zhí)祝还芄未箫L(fēng)還是下暴雨,他堅決幫別人做替身的時候,如刀鋒般鋒利的狂風(fēng)席卷著他單薄的身子,豆大的雨滴滴落在他蒼白的臉上,疼,是真的疼,但心里更疼......沒人關(guān)心過他過得到底好不好,家里人只希望他出名,讓他成為可以替他們賺錢的工具。然而出名之后,家里似乎忘記了還有他這么個不孝又沒用的兒子,他的生活更多的也只是被忙碌的工作所填滿,似乎忘記了該如何照顧好自己的身體。
這還是第一次有人如光一般真真切切的出現(xiàn)在他面前極其溫柔的關(guān)心他。
“好,謝謝啊......”他接過感冒藥,神情有些呆滯。
“就當(dāng)你之前幫我的回禮啦!”錦瑟溫柔的笑著,如綻放在空中花園的玫瑰花蜜般甜美。
鹿鳴遠(yuǎn)看著手里的感冒藥,上面還有她剛剛殘留下的溫度,他張了張口,好像要說些什么,但又什么都沒說,握在手里不由得加重了幾分力氣。
回禮嗎,但我?guī)湍愕氖虏恢惯@么多,我還想要的更多,錦,你也可以毫無保留的給我嗎?
他望著她華美的笑容,癡癡的想。
一旁的許長安將眼前的景象看在眼里,記在心里,那藏在黑色碎發(fā)下的漆黑色眸子動了動,似乎波濤駭浪般此起彼伏。
“呦,姐姐,你好像還挺關(guān)心鹿影帝啊...”坐在許長安身邊的寧淵依舊在點菜,突然冒了句,她抬起頭,眼眸里滿是戲虐的色彩。
“你說是不是,鹿影帝?”
她身邊女服務(wù)員的小本子上記得密密麻麻的,但依舊還在快速地寫著。
錦瑟輕輕地挑挑眉,沒有看身邊的許長安和鹿鳴遠(yuǎn),而定睛地看著她,微微笑著:“妹妹要是感冒了,我也會好好照顧你的呀!”
她故意回避她的問題,還特意強(qiáng)調(diào)照顧這兩個字,她手托下巴,琥珀色的眸子里盡是輕淺笑意。
而身邊的鹿鳴遠(yuǎn)像是知道她們姐妹倆要說什么似的,沒有說話,只是悄悄地望著錦瑟,青綠色的眼睛里滿是癡情,藏都藏不住,像流水的瀑布般,傾瀉而下,在溫暖燈光的照耀下,綻放出七彩光芒。
許長安很明顯的感受到他看錦瑟潛藏情愫的目光,他緊皺眉頭,性感的薄唇往下彎成一個不悅的弧度,清冷的面孔上絲毫沒有溫度可言。
像是沒達(dá)到目的一般,寧淵狠狠地瞪了眼錦瑟,她心生一計,張口道:“姐姐,之前不還很崇拜鹿影帝嗎?天天還在家里看他的電視劇和電影...”
錦瑟聽到寧淵說的話,有些恍惚。
額,話是那么說,剛開始演戲時,鹿鳴遠(yuǎn)的確是自己最崇拜的影視巨星,那個時候啊,自己也的確天天看他的成名電視劇和電影,還整天夢寐以求某一天和他一起同臺飆戲或者拍廣告。
她淡淡笑著,讓人聽不出她言語里的感情。
“鹿影帝那個時候的確很耀眼啊,是我很尊敬的前輩,我要多多向他學(xué)習(xí)才是。”
鹿鳴遠(yuǎn)看著她泛著光不切實際的清瘦臉龐,細(xì)微的毛孔在燈光下逐漸放大,仿佛她逆光而來,披著一層神秘面紗,有些不太真實。
“那我們以后也要多多討論演技才是......”
他咬了一口三文魚刺身,緩緩開口道。
“那是自然。”
寧淵直盯著鹿鳴遠(yuǎn),像森林里的獵豹般緊盯著自己的獵物。
她的言語十分尖銳:“聽聞今年CK香水主打系列產(chǎn)品永恒之水,是馮導(dǎo)和我很久之前商量好一起合作的,為什么他又忽然改變主意,把它交給了你?”
什么?這個產(chǎn)品是馮導(dǎo)要和寧淵合作的?那...鹿鳴遠(yuǎn)是...搶過來了?這是怎么回事?
鹿鳴遠(yuǎn)隨手撩了下自己額前的亞麻色碎發(fā),直接無視寧淵的眼神,像是事不關(guān)己一樣無所謂的回應(yīng)道:“我只是個人單純的覺得,這個項目更適合錦小姐而已?!?p> “你......”
他淡淡的語氣聽著真是令人惱火,寧淵頓時吃癟,像碰個了硬釘子,便自覺地不再理會,扭頭點菜去了。
一旁喝茶的許長安靜靜地看著面前的一出好戲,骨節(jié)分明的手指一頓一頓地輕叩在骨瓷杯上,發(fā)出不悅的聲音。
“再來一份蒜蓉大蝦,蒜不要太多,我家長安哥哥不喜歡吃太多蒜,味道不要太重,那個陽澄湖的大閘蟹,一定要從湖里剛抓的新鮮的,長安哥哥不喜歡吃放了太久的......”
“好的,我都記下來了?!?p> “一定不要弄錯了啊,要是飯菜做得不好的話,我就找你們老板了??!”寧淵再三提醒道。
“好的,小姐?!?p> 女服務(wù)員默默看了眼許長安,點頭如搗蒜般,大氣不敢出。
合著這孩子......還不知道許長安就是這家酒樓老板???
錦瑟驚愕地摸摸下巴,話說回來,她點的都是許長安愛吃的,那我們吃啥?
“錦,你有什么想吃的嗎?”鹿鳴遠(yuǎn)笑著問她。
“蒸羊羔,蒸熊掌,蒸鹿尾兒,燒花鴨,燒雛雞兒,燒子鵝......”
錦瑟閉上眼睛,豎起食指,不由自主地念完一大長串話,滿臉都是驕傲的表情。說完后她睜開眼睛,看著面前目瞪口呆地三人,尷尬地?fù)狭藫虾竽X勺。
“啊,真是不好意思,一不留神就念出來了,哈哈哈...”
她用笑容掩飾了剛剛一幕的尷尬。
其實她是故意這么做的,她看著眼前的情景實在過于冰冷,不自覺得就想緩解下氛圍。
誰知道,她話音剛落,空氣里一片清冷,好似一排烏鴉從天上飛過,面前的氛圍越發(fā)地顯得尷尬了...
鹿鳴遠(yuǎn)顯然被她剛剛的話驚到了不少,但因為她這么可愛的模樣,淺淺地笑了笑,眉里滿是掩飾不住的喜悅。
“按她說的,各個來一份?!?p> 許長安冰冷的語氣,好像立刻能將空氣凍結(jié)。
“啊……”傻愣的錦瑟呆呆地吐出單音節(jié)。
“長安哥哥,你怕不是開玩笑的吧?!”寧淵仿佛也被震驚到了,直接脫口而出道。
“一份綠茶佛餅,上份巧克力慕斯,再來點水果,先就這些吧?!?p> “好的”。
寧淵嫩得能掐出水的臉蛋上有些泛紅,語氣有些不悅:“長安哥哥,你知道我不喜歡吃綠茶佛餅和巧克力慕斯的啊......”
“誰說那是給你吃的了?”許長安立刻掃了錦瑟一眼,輕蔑地?zé)o視她。
“哼!”寧淵發(fā)現(xiàn)了他望向錦瑟的神情,卻沒看向自己,暗暗的用手揪著桌面上好看的米白色桌布,骨骼雋美的小手被捏得發(fā)青,桌布也皺巴巴的。
綠茶佛餅.......巧克力慕斯......沒想到他還記得......
錦瑟漠然地看向許長安,清冷的琥珀色眼眸里好似多了些感動。
陽光細(xì)碎,透過偌大的玻璃窗,斜斜地照在餐桌上,與鑲著金邊的刀叉形成一種奇異的和諧。
不一會美味可口的飯菜擺在桌上,讓人眼花繚亂。
有澳洲龍蝦、陽澄湖大閘蟹、極品三文魚、蒜泥大蝦、東瀛菜粒鮑魚丁、泰國黑米繪魚肚......
哇,我可真的是好久沒開葷了,索尼天天不讓我吃肉,垃圾食品也不行,這也不能碰,那也不能吃,這下他不在,可沒人能管得住我啦,我要開始大快朵頤啦!
錦瑟一看到美味就興奮地口水直流,極其欣喜的表情溢于言表,拿著刀叉想忍不住風(fēng)雷電徹地好好切磋一番。
“開始吃吧,各位?!?p> 許長安看她那幸福的小模樣,不免得輕笑著。
小饞貓一個啊,不管了,今天就放任她吧。
寧淵看到許長安望向錦瑟眼里滿滿的深情,她就十分嫉妒,氣得用叉子在面前的銀盤中劃來劃去,發(fā)出刺耳的聲音。
“從新西蘭空運過來的西冷牛排味道就是不錯!”她一邊滿足地吃著一邊說,空氣里滿是酸酸的濃濃的醋味。
“長安哥哥,你覺得我們上次吃的那家酒樓味道怎么樣?”
“還行吧。”
“可我覺得今日的三文魚卻不如往日的有口感,沒有那家的好吃,可能沒有達(dá)到最南端卻又早早回來了?!?p> 寧淵極其有見解地說著,滿臉都是掩蓋不住的得意笑容。
“這讓我不禁想起巴厘島的微風(fēng)和許久未去過的那個稍顯奢靡的度假莊園......”
錦瑟聽完渾身一抖。
這孩子……最近咋了?又是房地產(chǎn)又是吃貨的,哎,搞不懂,女人心,海底針吶……
寧淵見無人理她,有些氣急敗壞。
“長安哥哥,你幫我剝蟹殼好不好?”她拉著許長安黑色西服的一角,晃來晃去,發(fā)出甜甜糯糯的聲音,對他撒嬌道。
“你自己沒手嗎?”許長安冷漠地不以為然道。
寧淵嘟著的小嘴上似乎可以掛起一個油壺:“不要嘛,人家最近可是新做了好看的指甲哎,剝蟹殼的話會把指甲剝壞的,那樣就不好看啦?!?p> 說著她將五指張開,畫著粉色柔軟薔薇花的指甲蓋上閃著細(xì)細(xì)小小的粉色水鉆。
“那行吧......”許長安勉強(qiáng)開口道。
“真是太謝謝長安哥哥啦,我就知道你對我最好啦!”她立即綻放出如薔薇花瓣般十分幸福的微笑。
雙目相對之時,她正挑釁地看著錦瑟,錦瑟看她仿佛在炫耀什么,不以為意地切著盤里的牛排。
在錦瑟的注視下,下一秒,寧淵那穿著緊身短裙露出潔白雙腿的身體就要緊貼上許長安了。
而此時專心致志剝蟹殼的許長安似乎并沒注意到。
錦瑟頓時冷了一眼眸子,心里黯然,突然覺得自己最愛吃的西冷牛排也不再那么美味了......
“錦,我來幫你切牛排吧。”
鹿鳴遠(yuǎn)說著就要將她面前的盤子端過去,結(jié)果被她立即制止了。
“不用,我自己可以?!?p> 錦瑟迅速用泛著銀光的刀叉狠狠地切著西冷牛排,一口一口用力地嚼著,好像那牙齒咬在某個人身上一般,看著就覺得疼,令人毛骨悚然。
“錦,我聽說他家的蒜泥大蝦特別好吃,那個蝦還是海里產(chǎn)的呢,很新鮮,來吃個蝦吧?!?p> 鹿鳴遠(yuǎn)說著就夾了一個蝦放在錦瑟盤子里。
“這...我...”她愣愣地看著盤里的蝦,半天沒動刀叉。
“她不愛吃蝦。”說著,許長安就將蝦夾到自己盤中。
他還記得......我海鮮過敏?
她的眼眸立即變得溫柔起來,嘴邊是不易察覺的淡淡微笑。
“啊,不好意思,我不知道......”鹿鳴遠(yuǎn)此時有些尷尬。
“沒事,快吃吧!”
她剛剛吃牛排吃得太急了,有些噎著了,趕緊喝了口大麥茶。
“咳咳咳......”
鹿鳴遠(yuǎn)下意識拍了拍她的背,她緩了緩,覺得舒服了很多。
“謝謝?!?p> 她清甜的笑著,絲毫沒有注意許長安停留在她身后半空中的手。
鹿鳴遠(yuǎn)笑著回應(yīng),他用冷冽的目光看了一眼許長安,沒說什么,轉(zhuǎn)身優(yōu)雅地吃起食物。
許長安也回應(yīng)了他同樣的目光,淡淡地收回手,修長而又干凈的手暴露在空氣中什么也沒抓到,他那好似被揉碎的黑色眼睛頓時散掉了光芒。
錦瑟自顧自地吃著,根本沒注意到他倆之間發(fā)生了什么。
“嘎吱——”
女服務(wù)員端著一瓶紅酒走了進(jìn)來。
正專心吃飯的錦瑟抬眼看了看,心里疑問:什么時候點的紅酒?
她扭頭對上寧淵狡黠的惡魔笑容,隨即心里明白了幾分。
寧淵知道我酒精過敏,莫不是她...要給我下套?
下一秒,許長安接過紅酒,給每人倒了一點。
錦瑟接過酒杯,微微愣住,許長安沒去看她臉上此刻的表情,默默地說:“這1997年的羅曼尼康帝葡萄酒就是稀世珍貴......”
鹿鳴遠(yuǎn)淡淡地呷了一口,緩緩閉上眼睛,好似在感受美酒的芳醇。
“這Romanee Conti(羅曼尼康帝)多年來一直獨占世界第一葡萄酒寶座,1500多美元一瓶的價格便是最好的證明。無論其生產(chǎn)年份,它的價格均在1000美元左右。它色澤深沉,具有淡淡的醬油香、花香和甘草味,芳香濃郁,沁人心脾。”
“看來鹿影帝對紅酒頗有研究啊......”許長安看著他意味深長的笑。
“彼此彼此,但我覺得這個味道還是不如1996年拉菲葡萄酒的好......”鹿鳴遠(yuǎn)鉆石般的綠色眼眸瞥了下,閃爍出一道令人不易察覺的寒光,冰冷卻帶有一絲熱烈。
“哦,怎么說?”許長安挑了挑好看的眉毛,饒有興致地盯著他。
“18世紀(jì)中期,一位法國政治家被派往外國。臨行前,醫(yī)生建議他帶上幾瓶拉菲葡萄酒作為滋補(bǔ)品。這位政治家非常喜歡這種酒,就向國王路易十五進(jìn)獻(xiàn)了幾瓶,不久這種葡萄酒就在凡爾賽一舉成名,被稱為‘御酒’。Chateau Lafite Rothschild Pauillac 1996年的葡萄酒色澤深沉,薄荷和黑加侖香味靈動怡人,口感如絲般順滑,回味悠長?!?p> 鹿鳴遠(yuǎn)仰頭一口氣喝完手中的葡萄酒,將酒杯重重地放在桌面上,戴在他小拇指上的銀色尾戒和似雪般的骨瓷杯搭配得相得益彰,發(fā)出閃閃惹人的光芒。
“這好的葡萄酒就如同好的千里馬,當(dāng)然也要遇到好的伯樂...就如同錦小姐一般...”
他竭力抑制自己內(nèi)心的波瀾,笑面虎似的看著許長安,像是很期待他們接下來的對話。
“我?”
錦瑟有些啞然,這些對話好似超出了她的認(rèn)知范圍,根本聽不懂他們在說些什么。
她看著餐桌上的他倆越發(fā)迷惑了。
“錦小姐這么出色,貴公司卻解決不了她的麻煩也提供不了優(yōu)秀廣告代言和知名品牌活動,就像這美酒一般,若是那位政治家并沒有把酒敬獻(xiàn)給國王路易十五,那這酒就不會有‘御酒’之稱,那豈不是...暴殄天物?”
許長安立刻聽出了他的話中音,深謀遠(yuǎn)慮的眸子暗了暗,握著酒杯的手不由得攥緊。
錦瑟猛地拍了一下頭,好似清醒了過來。
聽了他倆的對話,鹿鳴遠(yuǎn)的意思似乎是暗諷許長安解決不了藝人的問題,還提供不了好的工作...這個鹿鳴遠(yuǎn)還真是厲害啊,這一出話立即逼得許長安說不出一句。要是我能抱緊他這個大腿,一擊擊垮許長安,得到許氏,指日可待!
不過...錦瑟悄咪咪地用余光看向鹿鳴遠(yuǎn),他那嘴角一股若有若無的微笑,心臟不由自主地跳動著,好似要跳出胸腔一般。
不知為何,她有些莫名的慌亂。
女人的第六感告訴我...這個鹿鳴遠(yuǎn)...不是個那么容易對付的家伙..
早些就聽聞,他城府極深,很會算計,看不出心里的真實想法,在娛樂圈臨陣倒戈遇到事情不會刻意站隊也不會自亂陣腳,家里有權(quán)有勢,就算是著名影視公司老板都要對他敬畏三分,他絕對不會輕易相信別人,而且他能成為影帝那說明實力和人脈不容小覷...這個家伙,要是能充分得到他的信任,那他絕對會是我成功路上的墊腳石,反正他也不喜歡許長安,不如好好利用他,為我所用...
錦瑟低著頭,拿起酒杯晃了晃,看著杯中晃動的深紅色液體,不由得淺淺笑著。
“鹿......”
她剛準(zhǔn)備開口,那即將脫出的話語被許長安霸道的聲音給硬生生塞了回去。
“錦瑟是我的人,鹿影帝這樣說她,恐怕不太好吧......”
他雖是淡淡的說話,可那言語中藏匿著的霸道寵溺滿滿的溢出臉上。
你的人?我啥時候是你的人了?
錦瑟驚愕不已,瞪大如銅鈴般琥珀色眼睛直視著許長安,簡直想要逃跑。
“你的人?”
鹿鳴遠(yuǎn)看著錦瑟的表情,邪魅一笑。
“我看她好像,并不愿意吧......”
突然,鹿鳴遠(yuǎn)和許長安熾烈的眼神都直直地看著她,目光好似能將人活剝一般,濃烈的火藥味在包廂內(nèi)散發(fā),她不安地咳嗽一聲。
突然一個清脆的聲音打斷了她。
“姐姐,我們姐妹也好久沒有在一起好好吃頓飯了,外面?zhèn)餮哉f我們不和,不如我們趁這一次聚餐,增進(jìn)下姐妹情誼吧!”
寧淵突然站起身,打斷了許長安和鹿鳴遠(yuǎn)的對峙,乖巧地舉起酒杯,一邊溫柔地說著一邊就要敬錦瑟。
果然,她還是有所行動了......
錦瑟怔怔地看了眼她惡魔似的恐怖微笑,起身舉起酒杯。
“那妹妹我,先干為敬了?!睂帨Y說著就仰起頭,一口喝盡杯中的酒。
“錦......”
許長安擔(dān)憂地看著小臉泛白的錦瑟,說著就要起身奪去她手里的酒杯。
錦瑟硬生生地打落他的手,什么話都沒說,一口氣喝完了。
接著,寧淵甜甜地笑著,心滿意足地坐下了。
“錦...你沒事吧...”
鹿鳴遠(yuǎn)看著她的臉上泛著虛汗,不免也很擔(dān)心她的情況。
我晾你也沒那么大膽子在酒中下毒,希望這次可以逢兇化吉吧......
錦瑟緩緩落座,頓時感覺身體一陣恍惚,面前的景象在她眼前十分模糊,也聽不到任何聲音,她不由得感到害怕,為了不讓他們看出端倪,扶住額頭,勉強(qiáng)支撐快要倒下的身體。
“你到底在做什么?”許長安生氣地問著寧淵,胸腔中滿是旺盛的怒火。
寧淵矯揉造作地裝無辜道:“長安哥哥你也看到了呀,我這是希望可以和姐姐增進(jìn)彼此之間的感情啊!”
“錦瑟酒精過敏,一點酒都不能碰的,你不知道的嗎?”
許長安的聲音充滿怒意,臉頰通紅,像被燒紅的火球般。
“啊,我不知道啊,對不起,是我不好,長安哥哥,你要怪就怪寧淵吧......”
寧淵拉著他的衣袖,故意小聲哭了起來。
他轉(zhuǎn)過身就要拉錦瑟離開,卻發(fā)現(xiàn)不知什么時候身邊的鹿鳴遠(yuǎn)和錦瑟早已不見了蹤影。
想著是剛剛在和寧淵說話的時候,光生氣沒注意他倆,他們應(yīng)該是趁著那個時間離開了。
“長安哥哥,你別擔(dān)心,我剛剛看鹿影帝帶姐姐去衛(wèi)生間了,想必是姐姐身體不舒服...姐姐有鹿影帝悉心照料,你就放心吧...”
寧淵越看許長安生氣的神情,她就越是嫉妒錦瑟嫉妒得發(fā)狂,越是要在他面前添油加醋。
“哼?!?p> 他冷哼一聲,鐵青著臉,看起來生人勿近,十分嚇人。
十分鐘過去了,他倆還是沒有回來。
“長安哥哥,我去看看他們什么情況?!睂帨Y說著,沒等許長安開口她就離開了。
她來到衛(wèi)生間附近,看到了站在一旁的鹿鳴遠(yuǎn)。
“呦,這不是鹿影帝嘛,我姐姐她現(xiàn)在怎么樣?”寧淵笑看著鹿鳴遠(yuǎn),話中有話。
“寧小姐......”
鹿鳴遠(yuǎn)如只狡猾的狐貍漸漸靠近寧淵,他那殺死人不償命的微笑綻放在他臉上,她的臉頰立即被溫潤的聲音所覆蓋。
“我可沒說過要和你合作哦......”
寧淵立刻與他拉開距離:“我不明白鹿影帝這是什么意思,難道你不覺得只要我倆聯(lián)起手來,就會得到更多益處嗎?”
“呵,益處?寧小姐怕是不知鹿某的為人,我是不會輕易和某些人合作的......”
寧淵姣好的臉龐在燈光下閃閃發(fā)光,讓人看不清她臉上陰險狡詐的笑容。
“我想鹿先生怕是忘了,之前我姐姐整容一事吧...她好像還不知道突然對她伸出援助之手,她最崇拜尊敬的鹿影帝就是...”
她故意停頓了下,得意的眼神肆無忌憚地看著鹿鳴遠(yuǎn)。
鹿鳴遠(yuǎn)忽然上前一步,用異常冰冷的語氣咬牙切齒道:“我想寧小姐也別忘了,錦瑟去醫(yī)院一事,是誰通報的...”
寧淵的眸子抖了抖,聲音隨之顫抖起來:“你...你怎么知道的...你居然威脅我?!”
鹿鳴遠(yuǎn)大笑起來,笑容極其俊美:“哈哈哈,彼此彼此,我想要的東西自然會得到,寧小姐要想對我的人動手,大可一試!”說著,他轉(zhuǎn)身離開了。
寧淵在原地恨得直跺腳,齜牙咧嘴地吐出三個字:“鹿鳴遠(yuǎn)......”
只是他們不知道的是,衛(wèi)生間里的錦瑟悄悄地趴在門后,豎起耳朵靜靜地聽著他們的談話,她驚訝地捂住嘴巴,像是聽到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般,生怕發(fā)出什么聲音,被他們發(fā)現(xiàn)。
錦瑟皺起眉頭,一朵冷峻之花綻放在她的嘴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