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馮大夫還有很多想問的,但還是考慮了梁宇他們要回村,最后并沒有多做糾纏。
方縣令送走了幾人之前還一再強(qiáng)調(diào)要給兩個村上表請功,最后梁宇謙讓幾次幾人才從縣衙里出來。
牛車衙門給租好了,兩位傷了的娘子被扶到車上坐好,剩下的人陸續(xù)上車啟程,車沒趕太快。
一路上蓮花村的那個年輕人也有些拘謹(jǐn),畢竟這一趟行動他們除了劉貴剩下的人都是在山下?lián)炻F(xiàn)在他看安河村的人心里都帶著些敬意,跟梁宇坐在一起就更是如此。
中途那個青年下了車牛車才慢慢悠悠的駛回了安河村,一進(jìn)村口就發(fā)現(xiàn)了等待的連順。
“回來了!走去祠堂,大伙兒都等著呢?
巧慧和二丫送到黃嬸家,地方已經(jīng)騰出來了,在一起方便照顧。”
連順吆喝了一聲馬上跑出幾個娘子把受傷的二人抬到了黃嬸家,梁宇謝過了車夫又給了賞錢便跟著連順進(jìn)了祠堂。
之前祠堂也還七嘴八舌的討論著,互相交流著這次行動的心得,之前去的時候大家都繃著一根筋沒有多說什么,回來的時候更是怕丟臉,一直憋著,
他們過了這么多年就沒像今天這么神氣過,之前他們?nèi)タh城里逛個鋪?zhàn)佣寂氯饲撇黄穑缃褚灿辛俗屓搜鐾囊惶?,這時候他們才知道人活的有尊嚴(yán)是多痛快的事。
不過這份驕傲矜持也就是對外人的,一回來算是原形畢露了。
尤其是那幾個大嫂子這功夫更是聊的歡騰。
村里守著的人在看到他們回來的時候心里就激動萬分,盡管沒機(jī)會上去但聽著那個過程都是熱血沸騰。
村長見他們回來了笑的紅光滿面,趕緊招呼梁宇去前頭坐下“這回多虧了小宇啊!我們村這下可是長了臉了,如果是以前碰上這樣的事兒這娃娃多半就是沒了!有了這一回,以后在這武平縣里咱們也不怕在被人欺負(fù)了!”村長拍著梁宇的肩膀越說越歡喜。
“都說師傅領(lǐng)進(jìn)門,修行在個人,能成事是因?yàn)榇蠹夷艹粤肆诵量??!绷河羁匆姶蠹乙矎氐追潘闪讼聛恚拖袷腔亓思业母杏X,至于這種感覺是從什么時候有的并不可知。
“這是大喜事,今晚村里把酒擺上,沒去的都動起來做幾個好菜給大伙兒慶功!”
“成!回頭拿手的給你們掂量幾個!”
“對!柳嬸之前做那個魚可好吃!”
“晚上嬸子就給你們做!”
村長一發(fā)話眾人響應(yīng)的十分積極,氣氛熱烈的好像過年一般。
后來大家又鬧騰了一會兒才散了回家休息,其他的人開始忙碌準(zhǔn)備晚上的酒席。
……
另一邊蓮花村的眾人此時也是討論的很激烈,尤其是唯一跟上山的劉貴更是里三層外三層的被人圍著。他爹娘和娘子這時候更是與有榮焉。
劉貴詳細(xì)的跟他們講了進(jìn)山之后這一路的行動,大家聽得跌宕起伏,講到緊張出更是忍不住發(fā)出驚呼,感覺那說書先生都講不出這樣的故事來。
尤其是村里的女子一聽安河村的女子能放倒賊匪,還敢殺人,那匪頭子都是讓一幫娘子補(bǔ)刀給砍死的,心里更是萬分詫異。
丟了孩子的兩家只覺得太解恨了,如果自己有這個能耐都恨不得跟著上去砍賊人兩刀!
后來跟著去衙門的年輕人又說了衙門里發(fā)生的事大家卻沉默了好一會,安河村這是多大的運(yùn)氣等碰上梁宇這樣的人,這一個鳳凰飛進(jìn)去雞犬都升天了,要知道以前的安河村可還不如他們。
有幾個平日里愛算計的還說能不能讓村里的也跟著去練練,結(jié)果剛張嘴就被噴了回去。
這兩個村的反應(yīng)不提如何,方縣令這邊卻有了些小小的麻煩,原因就是那四個被匪徒擄上山的姑娘。
這四個姑娘都在武平縣管轄以內(nèi),要是換成不負(fù)責(zé)任的官員直接送回家去即可。
可他知道,如果把這幾個姑娘放還回家,多半是下半生逃不了個悲慘的結(jié)局。
這幾個姑娘從下山就一言不發(fā)眼神木然,想來她們更清楚自己以后將要面對的是什么。方縣令看著也是心中難忍“你們可有去處么?”
那幾個姑娘抬頭眼睛里卻是一片凄楚,沒有人應(yīng)答。
“家里可還有什么人么?”
方縣令又溫聲問了一遍,這時其中一位姑娘含著眼淚出了聲“大人,小女家中已經(jīng)無人,可如今發(fā)生這樣的事村里也不好回去了,求大人幫小女遷了戶籍去別處!”
那姑娘說完一個頭就磕在了地上,久久抬不起身眼淚如何都止不住。
其他幾個姑娘聽她這么說才緩過來些神色,也紛紛流著眼淚出聲。
“大人,民女家中還有父母妹妹,如果回去怕是要連累妹妹都無法嫁人了,民女想立女戶,不再拖累家人…”
“大人民女家中還有哥,嫂,可是民女如今已經(jīng)沒有了名聲,怕回去也是拖累,求大人也給民女獨(dú)立女戶……”
“大人,民女家里只有民女和父親,如今再回去也要連累父親無法抬頭做人了……我”
方縣令看這四位女子這般處境卻也不肯拖累家人的名聲,心里動容也更是悲憫。
“哎……你們也是苦命女子,這事你們本就是無妄之災(zāi),不過還要從長計議,如今我先派人去通知你們家人,一切都等你們見了家人再商量,至于你……”方縣令看了看第一個開口的姑娘,此時依然跪在地上嗚咽
“家中是否還有田產(chǎn)?一會兒去與找書吏交代清楚,衙門會出面幫你處理,后續(xù)與她們一起安置吧”
“多謝大人…”四位姑娘又磕了頭才互相攙扶著由衙差帶著去了安置的地方。
方縣令坐在內(nèi)衙里想了許久,這個世道孤身一人在外的女子生活怕是更加艱難,他們的如今的情況如果被人知道了恐怕也要被人排擠。
也許唯一能容得下這些女子的也就只有那一處了,可就不知道梁宇他們的態(tài)度。
方縣令在武平縣是最大的官,但他并沒有打算直接把姑娘們遷到安河村落戶,而是想要先問過梁宇和村長的意思,現(xiàn)在這個年輕人在他心中的地位早已經(jīng)不是一個普通的平民百姓了。
這天下午安河村尤為忙碌,經(jīng)過這一場變故很多人的心里都發(fā)生了轉(zhuǎn)變,盡管依然勤勞淳樸,可是之前被生活漸漸壓彎的脊梁已經(jīng)徹底直了起來,越發(fā)有底氣,也越發(fā)的從容。
傍晚的時候穆青和郭夫子趕了回來,他們也是在書院的時候聽說了這件事,連忙就請了假,到了村里看到到家都好,才放下了心。
轉(zhuǎn)而就打聽起了前一天晚上的事,郭夫子也沒了以往讀書人的儒雅姿態(tài),光聽都覺得刺激萬分。
穆青更是興奮的好像毛都要炸起來,并且非常惋惜自己錯過了上山殺土匪的良機(jī),后來被連順對著后腦勺敲了兩下才憋著嘴老實(shí)了。
以后沒多久村里來了輛大車,酒肉米梁堆了滿滿一車,說是縣令送來給大伙慶功的,村長一臉驕傲的讓人接下東西,來送酒肉的人非常掙扎的推辭了晚上的酒宴,最后村長很上道的給塞了塊碎銀子便心滿意足的回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