腳下是松軟的落葉和泥土,四周是長著金色花紋的古老樹木,再往前則是一片寬闊明亮的空地。
空地中央有一塊纏繞著青藤,古老而肅穆的巨大石碑。
據(jù)說這是一塊界碑,是上個紀(jì)元結(jié)束時(shí)立下的,不過這界碑到底是何來歷,歸屬何人,所謂的界又在何方,葉榛一直搞不清楚。
光明天井,這是村里老人對這地方的稱呼,因?yàn)檫@里看起來確實(shí)像一處明亮的天井。
高大繁茂的金紋古樹無論是根植在地面的粗壯樹干,還是生長在高空的茂密枝葉,都圍繞著這個空間生長,從不越界。
無形之中似乎有一股神秘力量將它們阻擋在這方圓之外。
記得上一次跑到這光明天井,還是在兩年前。
當(dāng)時(shí),自己和小蝴蝶不小心打碎先生精心收藏的紫光琉璃杯,然后兩個走投無路的小家伙只得偷偷跑出永和村,躲進(jìn)這處奇特的地方避避風(fēng)頭。
在葉榛的印象中,光明天井應(yīng)該是在離永和村不遠(yuǎn)的地方,不過現(xiàn)在看來,事實(shí)和自己的認(rèn)知恐怕還存在著不小的偏差。
“奇怪,光明天井怎么會在這里?難道哥跑了大半個月又繞回來了?”
他滿臉疑惑,走近前去,伸手輕輕撫摸那古老滄桑的石碑。
“光明天井一直都在這里,只不過這四周的空間有些奇特罷了。”
一個蒼老的聲音突然響起。
說話的是一名枯瘦的灰衣老者,老者雙手抱著古樸的木杖,坐在平整的大青石上。
他一直坐在那里曬太陽。奇怪的是,在他開口之前,小葉子卻一直沒有發(fā)現(xiàn)他的存在。
“村長爺爺!”
聽到這突兀而又熟悉的聲音,葉榛先是一驚,接著發(fā)出一聲歡呼。
這次獨(dú)自外出,時(shí)間雖不長,卻遇到許多有趣的伙伴和兇惡的敵人,也經(jīng)歷數(shù)次驚心動魄的戰(zhàn)斗乃至直面生死。能在這里遇見村里的親人,自然是驚喜萬分。
“村長爺爺!您怎么來了?”
葉榛臉上露出燦爛的笑容,輕快跑到老者跟前。
老者伸出一只干枯的手,摸了摸他的腦袋,溫和笑道:“爺爺一大把年紀(jì)了,再不出來走走曬曬太陽,這身子骨怕要發(fā)霉了?!?p> 小葉子“嘿嘿”笑了兩聲,在他身邊蹭了個位置坐下。
想起這些日子發(fā)生的事情,又忍不住好奇問道:“從村子里出來之后,爺爺你們是不是一直跟著我呀?剛才也是您出手救了我吧?”
“哦?那倒沒有。”老者捋了捋花白的胡須,笑道,“不過有人碰巧路過,見你這小家伙躺在地上,便順手拎了過來?!?p> “順手拎過來?把我小葉子當(dāng)成阿貓阿狗了嗎?”
葉榛忍不住翻了翻白眼,怒道,“誰這么大膽!哼哼,信不信等哥回了村子,帶上小蝴蝶,小木頭去他家里轉(zhuǎn)轉(zhuǎn)!”
“哦?”
村長爺爺一臉古怪的看著他,沒有說話。
小葉子忽然想起什么,臉色刷的一下子變得慘白。
“歡迎歡迎!幾位小朋友能來,青某真是蓬蓽生輝?。」?!”
一個陰測測的笑聲從背后響起。
葉榛像一只被踩到尾巴的小貓,突然跳了起來。
然后,他以一名優(yōu)秀武修的身手,以最快的速度轉(zhuǎn)身、低頭、彎腰、行禮,嘴里恭敬的喊道:“先生好!”
青梵背著雙手筆直的站在灰衣老者身后,他一直站在這里,只不過他不想讓小葉子看見,小葉子自然便看不見。
他斜著眼睛看著拉攏著腦袋的少年,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略帶譏諷道:“士別三日真當(dāng)刮目相待啊。咱們村最沒出息的葉榛小盆友這才出去幾天?本事沒學(xué)到多少,膽子倒是大了許多!怎么?還想去我那竹簾居轉(zhuǎn)轉(zhuǎn)?”
“哈哈,先生說笑了。竹簾居可是俺們村的禁地,學(xué)生怎么敢隨便進(jìn)去呢?”
葉榛干笑兩聲,心中一片冰涼。
在村子里,他天不怕地不怕,唯一害怕的就是這位不僅嚴(yán)厲而且脾氣還不太好的老師。
“怎么?不敢?”青梵又冷著臉嘲諷道,“你們這幫小家伙打我竹簾居的主意可不是一天兩天了,還真以為我不知道么?”
竹簾居是先生在村子里的居所。
說實(shí)話,葉榛和小伙伴們確實(shí)不止一次打過竹簾居的主意。
沒辦法,誰讓里面藏著太多寶貝,再加上某個無良長輩的慫恿,這不就有了一次又一次慘痛的嘗試。
小葉子心中有鬼,臉色訕訕,不敢搭話,只得將目光轉(zhuǎn)向村長爺爺求助。
以往在村子里,小伙伴們闖了禍,先生要出手教育,最后都村長爺爺出面護(hù)著。
先生說村長把孩子們都慣壞了,村長總是說孩子們還小,犯點(diǎn)小錯沒關(guān)系,只要知錯能改,還是好孩子。
那時(shí)候先生總是很無奈作罷,不過事后一定會找個借口把孩子們欠下的板子抽回來,美其名曰為了孩子的未來。
小葉子他們卻一致認(rèn)為,這小肚雞腸的家伙不過是為了找回場子,出口惡氣罷了。
看到小朋友求助的目光,灰衣老者“呵呵”笑了起來,剛想開口幫襯幾句。
青梵卻搶先說道:“村長,您不要忘了我們的約定。這孩子十四歲就算是成年,現(xiàn)在該歸我管了!”
灰衣老者張了張嘴,想起確有這樣的約定,他看著一臉無辜的小葉子,臉上露出愛莫能助的表情。
這世界上怎么會有這么不人道的約定呢?這還讓不讓人活了?
葉榛嘴巴張得老大,半天說不出話來。
“好了,小葉子,知道自己錯在哪了嗎?”
青梵走到葉榛前面,板著臉問道。
“?。俊?p> 是哦,自己哪里錯了?
雖然有心去竹簾居溜達(dá)溜達(dá),這不是還沒有成功實(shí)現(xiàn)過么,總不能連想都不能想吧?
“哪錯了?”
葉榛弱弱的問了一句。
話音剛落,便驚恐的看到先生手中憑空多了一把紅褐色的戒尺,戒尺上面還雕刻著精美的龍形花紋。
對永和村的孩子來說,這把漂亮的戒尺是他們永遠(yuǎn)的惡夢!
只要手心被這尺子抽上那么一下,從肉身到元神定會讓你疼得你死去活來。
私底下他曾聽村長爺爺說過,這把尺子可以幫助他們淬煉肉身和元神,但身為武修的小葉子寧愿去和古蜀山脈上那些強(qiáng)大妖獸血拼,也不愿挨上一下,因?yàn)槟欠N感覺實(shí)在太恐怖了!
“哎,等等!先生,先等等!讓我再想一想!”
葉榛擦了擦額頭上冒出的冷汗,趕緊轉(zhuǎn)動腦子回想最近的所作所為。
但想了老半天,實(shí)在想不出這幾日犯過什么嚴(yán)重的錯誤。
難不成指的是以前的事?
我咧個去,那可就多了??!
想起以前犯過的“錯誤”,小葉子心中一片冰涼,哀求的目光不由再次轉(zhuǎn)向那灰衣老者。
“好了,小青。別嚇唬小孩子了,有什么就直說吧?!?p> 灰衣老者微微坐直身子,捋著花白的胡須,很配合的說道。
聽到“小青”這個稱呼,一向高冷的青衣男子臉色一僵,兩道長眉霎時(shí)間萎了幾分。
站在對面的小葉子低著頭,繃著臉,心底卻樂開了花。
“小青”這個稱呼,恐怕是這位在被譽(yù)為永和村第一天才的男子唯一的軟肋,殺傷力絕對超過任何強(qiáng)大恐怖的攻擊法術(shù)。
當(dāng)然咯,在永和村敢喊先生“小青”的,也只有不知道活了多少歲數(shù)的村長大人。
至于其他人么,實(shí)在生無可戀的,大可喊一句試試……
法海來收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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