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嚇暈了?真是沒用,哼哼,明天就讓爹爹扣你們薪水。”
小陳姑娘把隨手撿來嚇人的道具丟在一邊,摘下戴在臉上的面具,瞥了一眼被嚇暈的自家倉庫守夜人。
夜色下的少女與白天那位富家千金判若兩人。她一身干凈利落的夜行衣,黑色長發(fā)在身后扎成一根活潑的馬尾辮,甜美的臉蛋如那無瑕的白玉,靈動的雙眸在夜色中閃爍著淡淡的微光,宛如頭頂上方遙遠神秘的星辰。
她皺了皺鼻梁,輕輕嗅了嗅,又望著漆黑寂靜的小巷子,眼中閃過一絲疑惑。
“奇怪,怎么不見了?”
小姑娘自言自語,又將神念鋪開,仔細感知四周的靈力波動和生靈氣息。
不過片刻功夫,她重新睜開眼睛,嘴角勾起一絲調(diào)皮的笑容,接著將鬼臉面具戴上,腳下輕輕一蹬,嬌小的身形如同鬼魅,朝一間大倉庫飄了過去。
此時已是深夜,倉庫大門早已關上,不過在倉庫側(cè)邊還有個小木門,小木門上了一把沉重的銅鎖。銅鎖可以用來防范普通的毛賊,卻防不住她這樣的修仙者。
戴著面具的黑衣少女靠著木門,伸出一只纖細手掌在銅鎖上輕輕一抹。沉重的銅鎖立時從中間斷開,在兩半銅鎖落地之前,她又以極快的速度伸出另一只手將銅鎖接住,然后蹲下身子,悄悄將銅鎖放在地上。
“吱——呀——”
木門輕輕轉(zhuǎn)動,發(fā)出一聲酸澀的響聲。身材嬌小的女孩只打開一條不大的縫隙,緊接著身形一晃,整個人就這樣飄了進去,順手還把門給帶上。
……
存放著黑紋楠木的倉庫彌漫著一股淡淡的香味,有點像檀香,又不完全是。陳玉衣身為陳家大小姐,對這種味道再熟悉不過,這是他們老陳家特地請香料師傅調(diào)配出來的熏香,用來驅(qū)趕各種蟲子,保護珍貴的黑紋楠木。
寂靜的倉庫漆黑一片,只有屋頂天窗有淡淡星光灑落。小陳姑娘是一名凝氣境修仙者,視力要比凡人好上許多,再加上白天跟老爹在這倉庫轉(zhuǎn)悠了大半個時辰,對倉庫內(nèi)的布局了若指掌。
她豎著耳朵仔細傾聽,沒有發(fā)現(xiàn)異常,便惦著腳慢慢往前摸去。不一會兒,她在倉庫后方一面泥墻邊上停下,靈動的雙眼一眨不眨盯著某個漆黑陰暗的角落。
穿越天窗的星光灑落在她嬌小的身軀,她黑色的眼眸慢慢綻放淡藍色的微光,不遠處角落中的事物在她眼中逐漸變得清晰起來。
堆積的灰白沙土、墊腳的破爛木塊、雜亂粗糙的石磚,還有繩索以及鐵鍬木棍之類的東西,除此之外別無他物。
小姑娘秀氣的眉頭微微皺起,接著眼珠子溜溜一轉(zhuǎn),從墻角掰下一塊碎石,又在碎石中注入一點靈力,輕輕往那個角落丟去。
小石塊在空中劃出一道輕盈的弧線,在靠近角落時像是碰到什么,微微頓了頓,接著又毫無阻礙穿了過去,最后撞上后面黑色的墻壁。
嘚!
一聲輕微的聲音響起,陳玉衣縮了縮脖子。她收斂身上氣息,躲在泥墻后面,既緊張又興奮。
黑色倉庫一片死寂,小姑娘可以清晰聽到自己心跳的聲音,咚咚咚咚,就像是有個小人在她胸腔中歡快的拍打著手鼓。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角落里遲遲沒有傳出任何動靜。
“不應該呀,難道是本小姐多疑了?”
女孩緊繃的心弦稍稍放松,一只手扶著泥墻,小心翼翼探出腦袋,烏黑柔軟的馬尾辮在單薄的后背輕輕滑動。
“咦,那是什么?”
她慢慢瞪大雙眼,待看清角落里的事物,不由發(fā)出一聲輕呼。
原來,角落里不知何時多了一道黑色的影子!
黑影盤膝而坐,一動不動,像一具木偶,甚至連呼吸都感覺不到。
陳玉衣趕緊捂著嘴巴,生怕自己的聲音會驚動這道神秘的影子。
又等了片刻,見影子毫無反應,她心中不免有些奇怪,便壯著膽子低聲喊道:“喂,你是人是鬼啊!”
話一出口,對方還沒動靜,小姑娘倒是先把自己給逗樂了。剛剛還在外面裝鬼嚇人,這會兒該不會是遇到正主了吧。
不過這倉庫可是老陳家的地盤,老陳家的地盤就是她陳大小姐的地盤。你這孤魂野鬼連聲招呼都不打便闖進來,這可不合江湖規(guī)矩?。?p> 陳大小姐腦子里開始胡思亂想,見影子對她的話置若罔聞,便從衣袖中取出一顆拇指蓋大小的透明小珠子扔了過去。
珠子叫土燈珠,是修仙界頗為實用的一種小玩意兒。珠子上刻有簡單的土屬性法陣,可以自行吸收大地土靈力,然后自行發(fā)光發(fā)亮。
只見土燈珠一接觸地面,便開始散發(fā)出昏黃的光芒,不一會兒便照亮整個黑暗的角落。
借著土燈珠昏黃的光線,角落里的黑影慢慢顯露出真容。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留著一頭黑色短發(fā),短發(fā)凌亂不堪,上面還沾著細小的木屑和灰白色的塵土,就像剛剛從某個礦洞里爬出來一樣。
他身上披著一件繡著精美花紋的白色披風,披風下是一件灰色麻衣,麻衣破破爛爛仿佛被野獸撕扯出無數(shù)道口子,暗紅色的血跡在昏黃的燈光下顯得觸目驚心。
陳玉衣咽了咽口水,躡手躡腳上前幾步,在少年前面晃了晃細嫩白皙的手掌,發(fā)現(xiàn)這少年確實沒有了知覺。
她輕輕出了口氣,提到嗓子眼的心稍稍放了下來。伸手摘下戴在臉上的面具,潔白光滑的額頭粘著幾縷黑發(fā),嘴角慢慢浮現(xiàn)一絲笑容。
“原來是跑到這兒養(yǎng)傷的。哼哼,你這少年膽子真大,到了本小姐地盤也不先打個招呼。”
見少年沒啥反應,陳大小姐膽子漸漸大了起來,她背著雙手繞著少年轉(zhuǎn)了兩圈,上上下下將他打量一番。
少年外表邋遢不堪,但仔細分辨,長相還算湊合,眉眼間平和溫柔,看起來不像是什么壞人。不過此刻臉色蒼白如紙,又糊著血和泥土,在這寂靜漆黑的倉庫里看著有些嚇人。
“一道、兩道、三道……這么多的傷口,他是被仇家追殺么,怎么會傷成這個樣子?”
百無聊賴的陳大小姐蹲下身子,看著毫無知覺的少年,一邊數(shù)著他身上的傷口,一邊失神的想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