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間。
整個小院落坐落在偏僻的巷子盡頭。
邪月知道,這個地方一直都是璃音到人間游玩時落腳的地方。
當初他以墨染的身份同她成親,他們到人間小住過一段時間,居住的正是這個地方。
萬年過去,塵世已經(jīng)發(fā)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唯獨這里還如從前一樣,沒有一絲變化。
無人的深巷盡頭便是小小的院落,一襲白衣的邪月出現(xiàn)在院落內(nèi),緩步走上臺階,推開了那緊閉的房門。
一雙幽深的黑眸細細打量房間的每一個角落,他記得他們雖已成親,但在人間兩人都是分房而睡,只有在彼岸花宮殿內(nèi)時是同寢的。
過了一會,被邪月收在袖中昏睡的白狐終是蘇醒了。邪月坐到木桌旁,將白狐放在了桌上,輕聲問到,“睡夠了?”
白狐看了看四周,眨了眨透著藍色的眸,看向有些落寞的邪月,“這是哪?我睡了多久?”
“三日。”
“唔,已經(jīng)三日了,那主人呢,還沒出來嗎?”白狐的眸總?cè)斡行┟院?,看了看四周,問道?p> “……”邪月張了張了嘴,卻沒說出一個字。
白狐輕輕嗚咽一聲,郁悶的問到“上神,你怎么不守著結(jié)界?”要是主人出來見不到人怎么辦?
“她……”邪月垂眸,輕聲道“直到天際泛白都沒出來?!?p> 聽著那帶著一絲輕顫的聲音,白狐伸出自己肉呼呼的小爪,撓了撓自己的狐貍頭,不解,“怎么會沒有出來?”
“洛川河畔的彼岸花叢有新的彼岸花神誕生了?!毙霸律焓置嗣缀暮偰X袋,輕聲道,“那里不再是你主人的家了?!?p> “……”白狐聽后整只趴在了桌上,狐貍腦袋上得雙耳耷拉著,下顎挨著桌面,透著藍色的眸有隱隱淚光,新的彼岸花神誕生,那就是說,就是說主人真的就沒了,嗚嗚嗚……
“所以啊,你以后跟著我吧,你看這里多請凈,我們剛好做個伴。”
“嗚……”不想,它想找主人。嗚嗚,既然主人會消散又為什么要以元神為引把它送出結(jié)界,還要給邪月上神希望,主人怎么就沒了!她出來的時候明有看到曼珠沙華的元神還沒有完全消散,可以凈化最后的魔神之氣的!
“!”陷入悲痛的白狐突然坐起身。
輕輕撫摸著狐貍腦袋的邪月微微一愣,“怎么了?”
“!”白狐那藍色的眸因激動像是泛著光,“唔,是元神!”
“嗯?”邪月疑惑。
“主人是以元神為引送我出來的,而我是她的一絲殘念化形!”白狐說完就跳下了桌子。
邪月急忙伸手抓住了那白色毛茸茸的狐貍尾巴,聲音輕顫“我,我?guī)闳ァ!?p> 剛要炸毛的白狐聽了這話就乖乖地沒在動,邪月將其抱在懷里,起身消失在房內(nèi)。
在邪月懷里的白狐感覺到邪月的身體在微微顫抖著,它知道,這人明白它的意思了,但還是擔心和緊張,怕自己想錯了,怕希望過大迎來更大的失望。
再次出現(xiàn)在奈何橋上的時候,看到了天帝和天后。
“上神?!碧斓厶旌蠼械健?p> 邪月點點頭,不語。
而站在天帝天后身后分別錯開一步的夙溟和紗夢向他行了行禮。
邪月也只是點了點頭,隨后看向懷里的白狐,“可有感覺到什么?”
“嗚……”白狐雙耳垂下,嗚咽一聲,“沒有?!?p> “……”邪月垂了垂眸,就白狐說的,它是那人的執(zhí)念所化,又是以元神為引送它出來的……既然如今白狐還在,為什么就是不見那人,若是那人的元神真的散盡了,白狐也該是一道消失才是,可白狐卻安然無恙,所以,自己能稍稍的有所期盼嗎?
還是說,這白狐是你特意送給我的,是想讓它陪著我嗎。
天帝看著眼前的景象,道“我在天庭并沒察覺到冥界的異動。也許……”
天帝看了看抱著白狐的邪月,“也許不是新彼岸花神誕生,是……”
“……”邪月?lián)u搖頭“我沒有察覺到她的氣息,哪怕是一絲絲氣息都沒有。”
天后看著泛著紅光的花海,眼眶微紅,開口道,“我宮中的那棋盤,今日裂了?!?p> 紗夢低著頭,不語。她剛到天后宮中就看到了坐在軟榻上,盯著那棋桌上得棋盤,眼角有著淚痕。走近才看到了那棋盤竟生生從中間裂開了!又聽到彼岸花叢有異便拉著紗夢又回了冥界。
邪月聽后抱著白狐的手緊了幾分。
“嗚!”白狐微微掙扎,邪月才松開了些。棋盤裂了嗎,如此說來是因為施法之人不在了,棋盤便也被法術破壞了。
天后想到袖中的那顆白棋,又道,“在棋盤上得棋子都出現(xiàn)了裂痕,只有這顆完好無損?!闭f著從袖中拿出了那顆色澤依舊光滑的白棋。
剛拿出來便從指尖消失,天后微愣,隨即看向邪月。
邪月看著的黑眸盯著已經(jīng)在自己手中的白棋看了又看,卻看不出什么。
白狐明亮透著藍色的眸看著棋子,伸出了肉呼呼的小爪,用鋒利的指尖輕輕劃棋面,“嗚!”白狐嗚咽一聲從邪月懷中消失了。
目光都落在邪月掌心的幾人都愣住了。
懷里一空,邪月身體僵住了,垂著的眸中透著抹不開的憂傷。如今連白狐也消失了,連唯一的念想都沒了嗎。
“上神?!碧斓劢械?。
邪月握住手中的棋子,堪堪將手垂下,垂眸,開口輕聲道,“無事?!?p> 連你也沒了嗎,他本就該認清的,她都不在了,這狐兒就真的不會消失嗎,這狐兒了不過是她的一絲殘念所化……如今真的就只有他一個人了。
“……”夙溟看著邪月那冷漠面容上難掩的憂傷,皺眉,開口道,“你們不覺的奇怪嗎,彼岸花叢的光芒不僅久久不散,反而越來越耀眼?!?p> 邪月抬眸,望向河畔的泛著紅光的花叢,彌漫在光芒中的那些魂元色澤卻淡了幾分光澤。
而在邪月懷中消失的白狐,此時正愣愣得看著眼前的景象。
它坐在一個很大很大的棋盤上,身體卻無法動彈,明亮的眸子盯著前方,只有看不到邊際的無盡黑暗。
它記得它的爪子剛劃過棋子時,它感受到了一股吸力,自己瞬間便從邪月懷中消失了,再睜眼,就成了現(xiàn)在的樣子,動彈不得。直直得坐著,身后白色的狐尾軟綿綿的搭在棋盤上,前爪微微彎曲放在胸前。若是再吐個舌頭,就成了一只吐舌的狗狗!哪里還有個狐貍樣!
好在眼眸能動,就在白狐轉(zhuǎn)動著眸子時,棋盤四周突然泛起微微的紅光!
“嗚!”白狐看著紅光慢慢聚攏,然后,一顆白色的棋子掉落,砸到狐貍腦袋后落在了白狐身前。
白狐轉(zhuǎn)動眸望下看,嗚!頭也不能動,看不到!
不一會,棋盤四周又開始泛起紅光,一抹紅色的身影從遠處的黑暗中走出。
在那紅色的身影踏在棋盤上時,棋盤四周無盡的黑暗瞬間消散。白狐看著模糊的身影越走越近,一雙透著藍色的明眸,驀地大睜!
來人身著一襲紅衣,青絲隨意散落在肩頭,眉心上有著鮮紅的曼珠沙華,黑眸中有隱隱紅色,而那面若凝脂的面龐上帶著淺淺的笑意,正是璃音入魔時的模樣。
只是那時眉心并沒有那株鮮紅又盡顯妖嬈的曼珠沙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