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啟明星的天空

11.夜幕之下

啟明星的天空 恩斯特先生 2666 2020-11-27 20:56:35

  現(xiàn)在是晚上十點,外面已經(jīng)鮮有行人。即使是馬路上僅有的幾輛汽車也是行色匆匆,拼了命地往前奔,估計是想早點回家吧!

  與此同時,省城醫(yī)院的夜間搶救室外則完全是另一番模樣。走廊上,日光燈全都開著,幾乎把夜晚照得跟白天一樣的明亮。墻壁兩邊的長椅座無虛席,多半被重癥病人的家屬和朋友所占據(jù),他們焦急地候在外面的長廊,等待醫(yī)生宣判最后的結果。

  就在今天中午,魏老師告訴了我們一個令人震驚的消息。從昨天起,穎悅病情突然惡化,隨后陷入了重度昏迷。醫(yī)生們正在開始全力搶救……

  這不,我和明逸、舒欣急忙趕到省城醫(yī)院,此刻正呆在醫(yī)院搶救室外。

  與他們倆的焦躁不同,我自認為還算沉得住氣。只是一個人靜靜地趴在窗臺上,觀望著眼前這座熟悉的城市。

  天色已晚,再加上又不是周末,廣場上的商圈多已關門,外邊一片漆黑,近乎毫無生氣。

  盡管如此,令人難以置信的是,街道旁邊的一棟大樓仍舊是燈火明艷,在這片昏暗的夜色之中格外地引人注目——那是省城第二中學的高三教學樓,也是我本來應該呆在的地方。

  真沒想到,再一次好好看它居然是在這種情況下!

  往事猶如一口深不可測的石井,不管從哪個角度都只能看見無底的深淵。

  一年之前,在原先那所高中。我得罪了以余藝為首一伙很有影響力的女生。她們就此懷恨在心,竭盡所能在背后扇陰風、點鬼火,惹得年級上一時流言四起。再加上我性格本來就相對孤僻,正好給了流言蜚語傳播散布的機會,班上同學和我缺少交流,又加上別有用心之人的挑撥離間,慢慢對那些流言信以為真。我的班級環(huán)境就此被搞得烏煙瘴氣。

  三人成虎,當大多數(shù)同學都已經(jīng)戴上了有色眼鏡的時候,我做什么事情就完全不重要了。即使沒有問題,人家也會往那方面去想。事實證明,人的想象力是很豐富的。只要愿意,所有事情都可以得到一個想要的解釋。

  遇上這種情況,心思單純的我一時不知如何應對,只能夠繼續(xù)裝聾作啞,任著事情受人操縱發(fā)展,這也刺激了余藝等人的野心,事情最后越搞越大,甚至引起了學校的注意。

  不用說,學校一旦涉入此事,就必須搞出個結果。

  民意自然相當重要,同學們都認為我是事情的根源,因為他們覺得只要我離開了學校,事情就能夠得以平息。

  而學校也有自己的考慮,以余藝為首的鬧事頭目個個成績優(yōu)異,是學校眼中的“精英階層”,將來很可能獲得保送資格。相反,林宇軒則只是個毫不起眼的普通學生,還是塊燙手的山芋。這樣一來就自然成為了各方勢力協(xié)調(diào)的犧牲品。我被取消保送生評選資格,實在待不下去了,最后被迫離開學校。

  遭受這種不公正的對待,走得又這樣窩囊可恥。時至今日這種情緒仍舊時不時對我進行精神上的折磨,就連睡覺都常常因此噩夢纏身。

  想到這里,剛平復下來的心緒又一下子四散開來,仿佛又回到了那段凌亂不堪的往事之中。

  “叮~~”手機鈴又響了,肯定是母親打過來的。說真的,我真不愿意在這時候和她通電話。

  “喂,母親。”可我還是忍不住按下了“接通鍵”,緊接著再次聽到記憶里那陣熟悉的語音語調(diào)。

  “林宇軒,你好大的膽子!居然敢私自離校,你怎么這么不爭氣呀?明天就是二診考試,你當初進安西九中前是怎么說的,???!你個窩囊廢,這么沒用,活該被人欺負?。 ?p>  我不由分說地挨了一通臭罵,即使是在電話這頭也被扒得個體無完膚。

  “二診考試?知道意味著什么嗎?!這次的成績會和一診一塊兒決定保送生的資格。換言之,這是你最后一次有機會和余藝比拼,在那之后她就不會參加高考了。你一個堂堂男兒,怎么忍得下這口氣!”

  語氣雖然暴躁,但她確實說到了我心坎上。事實上,從我進入安西九中的那一刻起,就下定決心要努力學習,最后爭取在成績上超過余藝。這對我來說,是唯一一個能夠減輕自己恥辱的機會。尤其是上次一診考試(高三上期末考試),雖然考出了歷史最佳水平,但由于和余藝她們的試卷不同,所以沒有太大的可比性。二診則是全省統(tǒng)考,也是我唯一雪恥的機會。

  “喂喂喂?你在聽嗎!林宇軒,你給我回學校去,趕緊!”母親的情緒仍未消退,電話那邊再一次傳來刺耳的訓斥。

  此刻,我心里正做著激烈的思想斗爭。一面是復仇的快感,另一面是良心的束縛。究竟如何選擇,這確實很讓人糾結。

  “你還猶豫什么?快回去!混蛋你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嗎?你在拿自己的前程開玩笑!快回去,你這個懦夫!你不是怕了吧?我怎么生出你這個沒有骨氣的東西?!”

  母親用激將法對我百般羞辱,句句直戳我那顆脆弱的內(nèi)心。

  “母親,穎悅對我的幫助你也知道。如果不是她,我很可能就不會有今天這樣的成績。此刻她生命垂危,陷入重度昏迷,如果真的出了什么事。作為好友,我難道不能夠送她最后一程嗎?你不是總教導我,作人要知恩圖報。對不對?正因為這樣,今天我才和明逸、舒欣一起到了省人民醫(yī)院,連魏老師也說尊重我們的選擇……”

  我聲情并茂地勸說母親,對她“曉之以理,動之以情”,希望借此能讓她松口。

  “別給我找這些借口!明明就你自己是個懦夫,還扯到別人身上?什么友誼,屁!一錢不值。也就只有你會傻乎乎地相信這些。在你原先那個高中,在你最危難的時候,你所謂的朋友都干了些什么?王卓之,落井下石,把你搞成一個十足的笑話!曾慶呢?他悶在那里一句話不說,眼睜睜地看著你被逼走。哦,對了!你還說要感謝他,是吧?因為他至少沒有和別人一塊兒說你,對吧?你說你是不是窩囊廢?生活到你這個份上簡直就成了一場鬧??!”

  如果說她現(xiàn)在的話我還勉強可以忍受,那么接下來說的就真有點過分了!

  “你以為陳穎悅他們真把你當朋友?之前她和趙明逸兩個一起出逃,把你一個人留在流言蜚語中的事情。這么快你就忘了?他們才是一對,你這個傻啦吧唧的蠢材!牛教三次都能轉(zhuǎn)彎,你居然還……”

  “別說了,你這個潑婦!”我終于忍無可忍,怒不可遏地掛掉了電話。

  母親一怒之下的這番氣話著實戳中了我的痛點,仿佛又把我拉回了明逸帶穎悅逃出學校的黃昏,那個謠言漫天飛舞的的時候。

  如果那一天我沒有提前請假,又會是一副怎樣的情景呢?我不敢想象,一個人留在那間烏煙瘴氣的教室,會是一種什么樣的體驗?

  他們倒是一走了之,可我又該怎么辦呢?雖然事出有因,我也能夠理解他們那時的感受,但作為好朋友,他們這樣是不是有點……

  “林宇軒在嗎?林宇軒在哪兒?”走廊那邊響起一個尖銳的聲音,伴隨著一陣騷動,把我?guī)Щ亓爽F(xiàn)實世界,緊接著才聽見有人在叫我。

  “這里!”我茫然地回答道。

  一個護士急匆匆地向我跑來,二話不說直接拉我進了二號搶救室。

  “讓開,讓開!”她近乎聲嘶力竭地驅(qū)趕著圍在搶救室門前的人群,從中清理出一條通道。

  進門之后,我才看見,穎悅躺在治療臺上,昏暗的光線照在她那慘白的臉上。

  “病人已經(jīng)陷入瀕死狀態(tài),我們恐怕無能為力了?!币粋€上了年紀的醫(yī)生摘下口罩,神情凝重地對我們說道。

  聽到這個最終判決,穎悅的父母早已泣不成聲,舒欣含著淚水,緊緊地抱住他們,明逸則蹲在墻角一言不發(fā)。

  “不過,她好像恢復了意識。也許是過去某些場景的記憶,總之她一直不停地在呼喚著你們?!?p>  果真,穎悅冰冷的雙唇機械般地顫動著,不斷地小聲說著些什么。

  “她說,”護士把耳朵湊到她的跟前,重復著穎悅最后的話,“明逸,我們快回去!宇軒和舒欣需要我們,不能把他們單獨留在教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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