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館二層的另外幾間客房的門也打開了。謝玉禮、蕭墨等人也走出了房間,扶著走廊的欄桿往下看去。
那中年婦人就是封元汐的師父殷無彩,見到封元汐下樓來迎她,臉上難得的露出了一點(diǎn)笑模樣,抬手在她的頭頂摸了摸。再抬頭,就看到了樓上正打量她們二人的一眾人。
“師父,且隨我來?!狈庠鬅o彩的手,引她上樓。
謝玉禮看著這兩人的互動,眼中閃著一抹奇異的色彩。
到了樓上,封元汐把殷無彩帶進(jìn)了自己的房間,進(jìn)門前抬手招呼正在看熱鬧的幾人也一同進(jìn)來。
“這位,就是藥婆婆了,你們見過的?!狈庠质疽饬艘幌伦谏献囊鬅o彩,給蕭墨和謝玉禮介紹。
兩個人聽了都是一副呆若木雞的表情。
這見過才有鬼吧?!這個頗有姿色的中年婦人,和之前那個山魈一樣的妖怪婆婆是一個人?
看到這倆人的呆樣子,封元汐抿嘴一笑:“之前師父因?yàn)橹簧碓谕猓瑸榱吮苊庖恍┎槐匾穆闊?,所以做了偽裝。你們現(xiàn)在見到的,才是她本來的樣子。”
兩個人聽了封元汐的解釋,點(diǎn)了點(diǎn)頭。一個美貌的大越女子獨(dú)自在關(guān)外,確實(shí)會有不少麻煩,打扮成老太婆的樣子,也是可以理解的。可是這容貌雖然與年齡相稱,但是這發(fā)色卻是本色嗎?
蕭墨等人心中雖然疑惑,但是這樣的話自然是不能當(dāng)著殷無彩的面問出來的。
“多謝蕭掌柜幫我解決麻煩。既然不做那種打扮了,你們也不用稱呼我藥婆婆了。我本家姓殷?!币蠓蛉讼蚴捘c(diǎn)頭道謝。
“殷夫人客氣了?!笔捘念I(lǐng)神會。
他也是見過京中氣場強(qiáng)大的權(quán)貴們的,可是眼前這位夫人,比那些人給人的感覺更危險。
謝玉禮站在蕭墨身邊,注意力卻全在守在殷夫人身邊的封元汐身上。而跟著他的慎允,感受到了殷夫人身上,比前一次作為老婦人打扮的時候,更讓人動彈不得的壓迫感。
“蕭大哥,謝大人他們,回到平嶂了嗎?”封元汐開口,問起了恒王和謝瑾睿的下落。
“明日回到平嶂峪。和他們見過之后,我們也可以準(zhǔn)備回程事宜了?!爆F(xiàn)在的蕭墨,已經(jīng)完全不把封元汐當(dāng)孩子,而是用和成人對話的口氣和她交談。
“好。”封元汐點(diǎn)頭,“那這兩日,我?guī)煾傅淖√帯?p> “封小姐隔壁的那間還空著,如果殷夫人同意,我這就讓人收拾出來。”蕭墨不等封元汐問完,接口道。
封元汐回頭,用眼神詢問殷無彩的意見,殷無彩輕輕地點(diǎn)了一下頭,以作回應(yīng)。
“那就這么辦吧。”
把蕭墨等人送出門,謝玉禮湊近了封元汐,臉上顯露出躊躇的神色。
“怎么了?”封元汐很少在這個孩子臉上看到這樣的表情,問道。
謝玉禮看了一下剛走出幾步的蕭墨,又看了看慎允,對封元汐說:“元汐姐姐,我有話問你。”
見他這副模樣,封元汐更覺疑惑:“要單獨(dú)說?”
謝玉禮點(diǎn)頭。
封元汐無奈的嘆了口氣:“好吧,那去你房間?!?p> 到了玉禮的房間,封元汐自行找了座位坐下,等著謝玉禮開口。
“元汐姐姐,我是不是做了什么讓你不高興的事情了?”玉禮猶豫了一下,還是直接問了出來。
這問題倒是把封元汐給問愣住了:“這話是從何說起呢?”
“從艾斯特爾小鎮(zhèn)回來,我就覺得姐姐你總是躲著我了。”謝玉禮鼓著小臉,有些委屈,“元汐姐姐,你這幾天都去找蕭大哥,也跟肖叔一起去市集,但是都不跟我說話。玉禮想不明白自己哪里做錯了,惹姐姐不高興?”
原來是這個。封元汐抬手,揉了揉太陽穴。
找到了師父,又和蕭墨敲定了一筆買賣,想要帶回千嶂的貨品也逐漸采買齊全。封元汐這幾天確實(shí)是忙的很,可對謝玉禮,她的疏遠(yuǎn)也是下意識的。
要怎么和他解釋呢?
“因?yàn)椤也幌胱屇阌龅轿kU吧?!狈庠恼f道。
“啊,姐姐是說,那個婆婆……不對,現(xiàn)在應(yīng)該是叫殷夫人了,你是說殷夫人給我下迷藥的事情嗎?”
封元汐抬頭,眼睛瞪得老大,看著謝玉禮。
“你……知道?”
“知道啊,因?yàn)樯髟室恢倍荚凇=憬愣酥鴾雭砦曳块g的事情,他后來告訴我了。雖然他有時候有些后知后覺,但畢竟也不是泛泛之輩?!敝x玉禮吐了吐舌頭,說得滿不在乎:“可是姐姐不是幫我拿到解藥了嗎?”
“你難道不覺得,只要和我一起,就總是遇到麻煩事嗎?”封元汐有點(diǎn)頭疼,“上一次被人擄走,這一次又被下毒。我有我做事的方法,但我不能每次都保證你在我身邊不會出事。這次我能拿到解藥,下次再有什么事呢?我不能保證每次都有驚無險。你要是出了事,我可不好和謝家交代?!?p> 謝玉禮歪著腦袋,盯著封元汐看了一陣,看到封元汐覺得有些不自在,開口問他到底在看什么的時候,謝玉禮問了一句話。
“姐姐要做的事,真的有那么重要嗎?”
謝玉禮雖然還是孩子,但是絕對是封元汐見過的,這個年齡里最聰明的一個。
“……是?!彼卮?。
“那我知道了?!敝x玉禮點(diǎn)了點(diǎn)頭。
謝玉禮說完,封元汐就被請出了房間。站在房門口的時候,她都還有些愣神。
慎允從廊柱后的陰影里走了出來,慣常的一身黑色打扮,擋在了封元汐回房間的路上。
“七少爺生氣了。”慎允說。
“我知道?!狈庠櫭迹剡^神來,有些煩躁,“慎允大哥還有什么事情?”
慎允站在那里,想了一下:“那位夫人很危險?!?p> “我也知道?!狈庠f,“你不是她的對手。照顧好你家小少爺,我想回到千嶂之后,我們不會有太多交集。我保證,殷夫人不會再對他動手。”
說完,繞過慎允,回到了自己的房間。殷無彩還在那里,關(guān)于回到千嶂的安排,她還要和自己的師父討論一二。
封元汐和謝玉禮吵架了。不,說是吵架,倒不如說是在冷戰(zhàn)。
封元汐對玉禮的態(tài)度一直淡淡的,不過分親近也不過分疏遠(yuǎn),眾人并沒有覺得異常。
可是謝玉禮之前一路上纏著她鬧著她的樣子,大家都看在眼里?,F(xiàn)在他居然不再纏著封元汐,大人們都有些察覺。
最后,也只能歸咎于,小孩子沒有定性上了。
謝瑾睿對于自己的弟弟不再纏著封元汐倒是很樂見其成。
封家這小姑娘秘密太多,從蕭墨托人送來的幾次書信里,他知道了這幾日在平嶂峪發(fā)生的事情。對封元汐,他仍然在觀察中。
封元汐這次來到邊關(guān),帶來了治療裂傷的藥膏和藥方,確實(shí)是幫了不大不小的忙。可一個孩子擁有遠(yuǎn)超年齡的才能,總是會讓人覺得有些危險。
更不要說,她之前還提出過一個“預(yù)言”。
身家清白,仍然充滿了謎團(tuán),加上她身上的那件信物……就算不能合作,也不能把關(guān)系搞僵,這是爺爺?shù)慕淮?p> 可是謝瑾睿也不知道,幫殷夫人解決入關(guān)身份的問題,到底是對是錯了。
整個商隊就在一種非常微妙的氛圍中,準(zhǔn)備啟程回到千嶂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