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家大宅內(nèi)。封廉松正在錦園的書房里，手中捧著茶盞一臉的嚴(yán)肅。
“她真這么說了？”封廉松眼皮微抬，瞟了一眼坐在堂下的封文崢。
“可不是么?！狈馕膷槡夂吆叩恼f，“姓鐘的我看是動心思了。您說，這事是不是要稟告太爺？”
封廉松擺了擺手：“不用擔(dān)心，這次的事情和我們封家沒關(guān)系。那小丫頭就算想往封家潑臟水，沒有證據(jù)，鐘越也要顧著封家忠惠侯后裔的名聲?！?p> “大伯說的是?？墒悄切⊙绢^，就這么算了？”
“咱們的人傳來的消息絕對沒有錯。”封廉松眼睛微瞇，“文崢，你多盯著點。就算她搬了救兵，也沒辦法洗清動手的嫌疑。我倒想看看，謝家能為了她這個毛丫頭，袒護(hù)到什么地步。”
“說的也是。雖然她搬出的謝家那小子，確實得寵。但是，這并不意味著謝家就會護(hù)著她?！蔽膷橖c了點頭，“只是，我不明白。大伯，為什么要這么費勁對付一個小丫頭？想要動手，這次她出遠(yuǎn)門，真就埋伏了人在路上，她能躲得過？”
“這是封家大房的事情，不是你們可以過問的。”封廉松臉色一沉，掃了一眼封文崢，“這個月我聽你父親說，你管的生意收入少了很多？”
“呃……大伯，這不能怪我啊。裕通的人來了一趟，搶了咱們不少生意?！狈馕膷樲q解道。
封廉松黑著臉，沉吟道：“怎么會這么巧合……”
“大伯是說……”
“謝家借著恒王的名頭，敲了咱們一筆。裕通又趁著這個時候來千嶂搞大動作。嗯……”
封文崢還在豎著耳朵聽，封廉松卻不說了。
過了許久，封廉松像是整理好了思緒，抬頭看到封文崢還站在書房里，揮手讓他離開。臨走又囑咐了照管好生意，不要疏忽盯住府衙那邊的動靜。
越想越覺得不踏實，等封文崢走后，封廉松起身離開書房，往封家大宅深處去了。那里，是封家真正的主心骨，封家老太爺?shù)木犹帯?p> 千嶂府衙的后面，是包括知府在內(nèi)，諸位官員和家眷居住的區(qū)域。知府鐘越是有獨立的一個獨立的三進(jìn)院落的。其他的官員，有品階的各自居住在左近的小院落里，而沒有品階的師爺、文書則混居在一處院落，各自只有獨立的房舍。
封元汐被安排在鐘府的二進(jìn)院側(cè)廂的一間客房里。這里一應(yīng)家具陳設(shè)都是制式的，看來這位知府老爺，并沒有花大心思打理自己的這處臨時居所。顯然是并不打算在這里久居，怕是任期一滿，就會立刻申請調(diào)離到其他州府去吧。
封元汐正站在檐廊下，透過院子的天井看著那一方天空。今日陰，小雨綿綿，空氣中都是潮濕的泥土氣。這是春日的第一場雨，細(xì)密，無聲，又沉悶。
“封小姐在做什么？這樣的天氣站在外面，小心著涼?！币粋€溫溫柔柔的女子聲音傳來。
封元汐回頭，看到來人，福了一禮。
“見過知府夫人?！?p> 來人正是鐘越的夫人。這女人容貌普通，是那種說不上美貌，但氣質(zhì)溫婉的大家閨秀。封元汐看得出，這位夫人應(yīng)該是受過相當(dāng)良好的教養(yǎng)，說話做事都很周道，與她打交道，會讓人心生親切。
“說了不用這么客套。罷了，我也知道你的難處?！辩姺蛉藫u了搖頭，扭頭也看了看天，“怎么，想家了？”
封元汐搖了搖頭：“之前離家一月都耐住了，這才一日，不打緊?！?p> “那你這是……”
“只是覺得屋內(nèi)憋悶，出來看看?？煽戳擞钟X得，外面也是一樣憋悶的。”封元汐望著天，長出了一口氣，“春天的雨總是這樣，讓人不爽利。倒是夏日的暴雨天氣，我更喜歡?！?p> “是嗎？我倒覺得是個好天氣。”鐘夫人笑了笑，“這雨一落，說明花草樹木都要開始發(fā)芽了。若是暴雨天氣，有些嬌嫩的花枝怕是要折了?！?p> 封元汐收回了目光，看了看鐘夫人身后的丫鬟，那丫鬟手里捧著一個托盤，托盤上盛著一個瓷碗，還氤氳的冒著熱氣。封元汐鼻子尖，已經(jīng)聞到了藥香氣。
“光顧著說話了，夫人先進(jìn)屋吧。”
封元汐說著，把鐘夫人讓進(jìn)了屋。
鐘夫人落座，讓丫鬟把托盤放到了桌上。
“你母親給你送換洗衣物的時候，特意送來了藥材和方子，說你身體還沒好。我就著人按著方子煎了，給你送來?！辩姺蛉私忉屩?，“快趁熱喝了吧。”
封元汐點了點頭，拿起瓷碗，用嘴唇試了試，溫度剛好。于是一口氣喝光了碗中的藥汁，略微有些酸苦，她皺了皺眉，放下了瓷碗。
“你倒是信任我?！辩姺蛉宋⑿Φ目粗庠?。
封元汐則臉現(xiàn)訝異：“為什么不信？難道因為封家人想要害我，鐘夫人就要變成幫兇嗎？再說，想要我一個小孩子的命，什么時候都可以。在這里做手腳，得罪鐘大人，有什么好處？”
封元汐又瞟了一眼盛藥的瓷碗：“而且這藥，想必是我?guī)煾概涞?。前兩日我也在喝，聞上去沒有異味。于情于理，我都沒有不敢喝的道理?！?p> 鐘夫人聽得微微點頭：“我家老爺說，封小姐十分聰明，看來是真的。我雖然來了千嶂，卻沒有機(jī)會去關(guān)外走走，一直在這宅院里，也有些沉悶。橫豎你這幾日也無他事可做。不如就和我講講這次關(guān)外之行的見聞吧。也權(quán)當(dāng)你我解悶兒罷了?！?p> 封元汐聽了，眨了眨眼。這鐘夫人，怕是得了鐘大人的囑咐，來旁敲側(cè)擊一些線索的。也罷，到時候是他套走了自己的信息，還是鐘夫人會給他吹枕頭風(fēng)，那都是不一定的事。
于是封元汐從如何在福龍祭上被謝玉禮撞到，因為賠了一個鯉魚糖而認(rèn)識。如何遇到了拐子，自己幫忙兩人反倒一起被綁，后來還是慎允來救的事情開始說起。略過了關(guān)于馮川和與謝瑾睿交涉的過程。
封元汐只說謝玉禮是少有同齡玩伴，把他們兄妹當(dāng)作了朋友。見他們煩惱日后生計，就對著和恒王一起來千嶂公干的謝瑾睿軟磨硬泡，幫她討來了隨著裕通商會出關(guān)的機(jī)會。
“結(jié)果誰知道，他哪里是幫我。我看他是自己想要出關(guān)去玩。”封元汐有些憤憤然的道，“夫人您不知道，當(dāng)時出了城發(fā)現(xiàn)他偷跑出來跟著車隊，我都要嚇?biāo)懒?。我爹爹就是在走商的路上出事的，我是沒有辦法才冒這個險。你說他要是貪玩跟出來，出事了，我怎么和謝家人交代?！?p> 鐘夫人聽了只是笑，并不答話。封元汐又把在關(guān)外如何遇到師父，如何接受考驗的事情說了。
鐘夫人反倒對這段很感興趣，甚至細(xì)問起了封元汐所做的那種膏藥的詳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