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入幕,軍營內(nèi)外寂靜無聲。
軍帳里,姜寧正和衣而眠,忽的一陣輕柔悠揚的歌聲傳來。
“有狐綏綏嘆,在彼淇梁嘇。
心之憂矣,之子無裳嘊。
有狐綏綏,在彼淇厲嘋。
心之憂矣,之子無帶……”
哀凄婉轉(zhuǎn)的歌聲,令人沉醉不已,歌聲中一位多情的女子隱約浮現(xiàn),女子眉目含愁,似乎在擔憂她流離失所的丈夫沒有衣裳。
姜寧安靜地聽了一會,突然發(fā)現(xiàn)不對勁,這荒郊野外的哪來的女子唱曲?
掀開軍帳,姜寧發(fā)現(xiàn)本應在軍帳外值守的軍卒,此時正在哭泣。
姜寧一把推醒士卒,問道“怎么回事,你怎么哭了?”
士卒迷迷糊糊地答道“姜將軍,我想起了故鄉(xiāng)的妻子,我出征時她就站在那棵老槐樹下,說是等我回來,我已經(jīng)有三年沒有回家了……”
士卒哀戚不已,一邊流淚一邊絮絮叨叨的回憶故鄉(xiāng)妻子,姜寧心感不妙,這不就是四面楚歌的劇情嗎?
姜寧連忙取下士卒手里的火把,借著火光,來到燕白英的軍帳前。
燕白英此時正裹著一件外衣,面色沉重地站在軍帳外。
姜寧見狀,快步走上前去,道“將軍,這個歌聲出現(xiàn)的太突然了”
燕白英點了點頭,道“應該是幽冥教所為,姜寧你立刻吩咐下去,令士卒做好戒備,幽冥教不會做無用功,很可能要襲擊軍營”
“是,將軍”
姜寧隨即轉(zhuǎn)身離去,立刻找到張進,李虎,周興三人,將燕白英的話吩咐下去。
張進三人臉色亦有些沉重,白天幽冥教教眾的瘋狂,給他們留下了極深的印象,這些幽冥教眾雖然武力不行,但個個悍不畏死,十分難對付。
三人對視一眼,分頭大步離開,很快,軍營四處便亮了起來,一枝枝火把被點燃,夜巡的士卒也多了一倍。
夜里的軍營蘇醒過來,女子的歌聲漸漸遠去。
姜寧與燕白英對視一眼,齊齊松了一口氣。
姜寧思慮片刻,對燕白英道“將軍,這樣不行,幽冥教在河西之地支援源源不斷,而我們只有一千士卒,此消彼長之下,怎么能保護公主的安全?”
“本將又如何不知,只是我等已離開大營,即使派兵求援,一來一回也須花費兩日,而幽冥教行事詭異,這兩日內(nèi)必有動作”
“幽冥教!”燕白英語氣有些無奈,如今他麾下只有姜寧所率一千士卒,若是五萬前軍仍在,區(qū)區(qū)幽冥教怎敢來襲營?
只能嚴令士卒加強戒備了,燕白英暗嘆一聲,隨即對姜寧說道“姜寧,此后幽冥教來襲,我等只須護衛(wèi)公主,不可輕易追擊,否則,極易落入幽冥教的調(diào)虎離山之計,切記,幽冥教教眾眾多,姜寧,不可貪圖殺敵”
姜寧聞言撇了撇嘴道“將軍,我知道了”
姜寧頓了頓,又道“不過,將軍,幽冥教來勢洶洶,我等勢單力薄,不如明日一早加快行軍速度,等出了河西,末將不信幽冥教還敢追來,哼哼,若是這群人還敢追來,將軍只需向青木關(guān)(原云國邊疆重城)請調(diào)援兵,便能將幽冥教全數(shù)消滅”
燕白英點了點頭,道“幽冥教不敢出河西”,話里透露著一股強烈的自信。
這時,突然軍營外傳來一陣喊殺聲,有傳令兵來報。
“將軍,營外有賊人來襲”
“多少人?”
燕白英皺著眉頭問道。
“天色昏暗,賊人人數(shù)不明,不過張進百夫長說,賊人人數(shù)不多,最多不過兩百人”
“哦?”
燕白英疑惑的問道“張進是如何說的?”
“百夫長說,賊人只在軍營外敲鑼打鼓擾亂,投入些火把和木槍,不敢攻入軍營,百夫長便猜想這些賊人是在行疲兵之計”
“疲兵!”
燕白英贊同的點頭道,看向姜寧道,“張進是軍中老卒,身經(jīng)百戰(zhàn),幽冥教的小把戲被他輕易看穿,但這些小把戲可不好對付,想必張進此時正一籌莫展,姜寧你有什么想法?”
姜寧摸了摸鼻子,道“幽冥教這些小把戲,可不好對付,若是幽冥教來攻營,末將倒是可以率士卒給他個迎頭痛擊,只是這幽冥教不敢和末將交戰(zhàn),末將一時半會兒,也沒有什么好辦法,只能令士卒加強戒備,”
“幽冥教此行是陽謀,看來先前的詭異歌聲也只是試探之舉,恐怕接下來,我等不能睡個好覺了”燕白英有些苦惱地說道。
幽冥教此舉在她看來正好掐住了第二軍團的兩個弱點,一是夜里不能移動,只能停在原地,被動挨打。二是,第二軍團士卒數(shù)量很少,根本抽不出太多的士卒來巡夜。
姜寧突然雙目一亮,道“將軍不如我們將一千士卒分成兩撥,一撥守上半夜,一撥守下半夜,這樣即使幽冥教來襲,我們也有足夠的兵力可以拖延時間”
燕白英聞言,點了點頭道“也只能如此了,”
隨即,燕白英便喚來傳令兵,吩咐張進將一千士卒分成兩撥守夜。
姜寧想了想,又道“將軍,我覺的我們應該還要向燕帥求援,幽冥教此番行刺,恐怕不達目標,肯定不會罷休,僅憑我等一千士卒力有不逮,”
“嗯,本將自有打算”
“既然將軍已經(jīng)有了謀劃,那屬下就不打擾了,先回軍帳補個覺,幽冥教這一通鬼哭狼嚎的讓屬下都沒睡好”
燕白英沒好氣地撇了姜寧一眼,道“既然想回去,便快點走,別在這里礙眼”
姜寧訕笑幾聲,正準備離開,軍營外又傳來了一陣喊殺聲。
姜寧皺著眉,暗道這幽冥教的人干的事可真能惡心人,這一通喊殺,誰還能睡得著,當即便罵罵咧咧的回到軍帳里,取出自己的八十來斤大銀槍,來到了軍營前。
火光下,幾根木槍射來,姜寧頭也不抬地揮槍挑開,對著愁眉苦臉的張進道“張進,現(xiàn)在是什么情況?”
張進原本長著一張還算清秀的臉龐,被幽冥教不講道理的一通王八拳亂打,眼睛鼻子嘴巴都愁的皺在了一起,聽到姜寧詢問,便立刻道“將軍,幽冥教夜襲兩次,我軍只有士卒被木槍擦傷幾個,還沒有出現(xiàn)陣亡的情況”
“嗯”
聽到?jīng)]有陣亡的士卒,姜寧松了一口氣,這些飛燕軍的士卒可都是他的屬下,堂堂一名軍團長只有一千士卒,已經(jīng)夠慘了,這個可惡的幽冥教還要給他陣亡幾個,當真是叔叔可忍,嬸嬸不可忍。
姜寧心生一計,向張進問道,“幽冥教前后擾營時間間隔多久?”
“大概是半個時辰”張進略微思考一會,便答道。
姜寧點了點頭道,“你挑五十個沒有夜盲癥的兄弟,隨我出營埋伏,切記讓兄弟們把軍服抹上泥土,不然白色的軍服太過顯眼了”
云國的軍服造型帥氣姜寧沒得說,只是軍服是白色的卻令姜寧無力吐槽,白色對于想埋伏敵軍的飛燕軍士卒簡直是惡意滿滿。
就在姜寧瘋狂吐槽問云國的軍服時,張進已經(jīng)喚來了五十名渾身滿是泥土,臟兮兮的士卒,姜寧見狀滿意地點了點頭。
將身上的軍服也涂滿黃泥后,姜寧便帶著五十名士卒緩緩摸出敵營,來到一處茂密的草叢中安靜地趴著。
細微的蟲聲在耳邊響起,姜寧抬頭看了一眼天空,只見漆黑地天幕上,不知何時出現(xiàn)了一個精致的月牙,昏沉的草原上,漸漸清晰了幾分。
半個時辰一晃而過,又過了半個時辰,正當姜寧等的不耐煩,以為幽冥教不會再來時,身前突然響起了索索的腳步聲。
姜寧猛的睜大雙眼,只見暗淡地草原上不知何時出現(xiàn)了一群身穿黑衣的人群,這些人手里大多提著銅鑼和牛皮鼓,只有少數(shù)人手里提著兵器。
機會來了!
姜寧暗自冷笑,靜靜地看著這群人穿過埋伏的草叢,他大致地數(shù)了一番,這群人約莫有兩百多人,其中敲鑼打鼓的便占了一半。
這群家伙!至于嗎?一百張鑼鼓。姜寧恨地牙癢癢,右手握緊了手里已是土黃色的銀槍,從草地里爬了起來,揮手示意麾下士卒做好突襲準備。
“殺!”
見鑼鼓聲再次響起,姜寧猛地大喝一聲,帶著五十人沖了上去,姜寧幾步躍到一名敲鑼的黑衣人面前。
月光下,這人正滿臉驚愕地看著突然出現(xiàn)姜寧一行,手里的銅鑼都忘了敲。
刺!
鋼槍點在敲鑼人的咽喉,一朵血花綻放!
這人當即便睜大著眼睛,雙手扔下銅鑼,死死地捂住喉嚨,可血水仍舊從雙指的縫隙中,傾泄而出。
姜寧一槍刺出,頭也不回的,便往人群中突去,鋼槍橫掃,頓時一大片人被槍刃攔腰斬斷,倒地發(fā)出凄厲的哀嚎!
“妖怪,是那個妖怪!”
黑衣人群中有人認出了姜寧,正是白日里轟出巨坑,砸死了數(shù)十人的飛燕軍將軍。
此話一出,幽冥教教眾齊齊駭然,根本不敢同姜寧交手,更別提阻攔了,只見姜寧手持鋼槍,長槍如龍,在人群中大殺四方,身后五十名士卒見主將如此威武更是氣勢如虹,一個個都好似山野群狼,將幽冥教教眾殺得四散潰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