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晴朗,不管太陽有多么毒辣,邵振邦和劉云朵夫婦總會帶著兒子邵興旺到田里勞動。
夫妻倆不光要讓兒子養(yǎng)成熱愛勞動的習慣,還要讓他從小學習田間勞作的本領(lǐng)。
長大后了,即便當個農(nóng)民,也要當個懂技術(shù)的勤勞的農(nóng)民。
六月上旬收割完麥子,還沒等曬干裝袋,顆粒歸倉,一家人就在滿是麥茬的地里施底肥,家里積攢有農(nóng)家肥,就撒一層農(nóng)家肥,沒有就施一點磷肥或者尿素,氮肥要等到禾苗長到一米高的時候追施一次。
施完底肥,就該播種玉米了。
邵振邦在最前面。
他每間隔半米,就用鋤頭挖一小坑,節(jié)奏均勻,動作靈巧,看起來毫不費力。
種玉米的小坑挨著地梁,筆直且均勻。
邵興旺在中間負責撒種,母親劉云朵跟在后面蓋土。
邵興旺給每個土坑下三粒種子,不出意外,一周后,每個坑里都會冒出三棵禾苗。
七八月份,一年中天氣最炎熱的時候,也是一家人最為忙碌的日子。
遇到伏旱,還需要給禾苗灌水,其中的鋤草,也是一項重要勞動。
七月初的一天,夫婦倆帶兒子到地里薅苗。
薅苗,就是要硬生生地,把其中兩棵稍矮的苗子拔掉。
邵興旺覺得這個行為有點殘忍,不過全村人都這么干。
邵振邦不停地督促兒子說:“你的動作得快點?!?p> 邵興旺問:“爸,長的好好的苗,為什么要拔掉?”
邵振邦說:“需要拔?!?p> 邵興旺問:“留下不行嗎?三個苗就能結(jié)出三個棒子?!?p> 邵振邦說:“三個棒子頂不了一個?!?p> 邵興旺問:“誰告訴你的?”
邵振邦說:“經(jīng)驗,是經(jīng)驗告訴我的?!?p> 邵興旺說:“經(jīng)驗,姓邵嗎?是咱們村的,還是趙家坡的?”
邵振邦看著一臉嚴肅的兒子,笑著說:“經(jīng)驗不姓邵,它不是人名?!?p> 邵興旺問:“那他是誰?”
邵振邦被兒子“打破砂鍋問到底”的話,給問住了。
他思考了一下,說:“經(jīng)驗,就是我,或者你爺,你爺?shù)臓敚诘乩飫趧拥臅r候,發(fā)現(xiàn)的規(guī)律。就像母羊生羊羔,產(chǎn)羊奶一樣。人們發(fā)現(xiàn)了這樣的規(guī)律,就不愿意養(yǎng)公羊,因為它不產(chǎn)羊羔,也不產(chǎn)奶?!?p> 邵興旺問:“那它會干啥?”
邵振邦被兒子的一句話問愣了,不知該怎么回答。
旁邊的劉云朵在偷笑。
邵興旺看見母親笑了,問:“媽,你是不是知道答案?”
劉云朵說:“我知道。公羊就像你爸一樣,只有羊媽媽,而沒有羊爸爸,是不會有小羊羔的?!?p> ……
邵興旺還是不理解。
過了一會兒,邵興旺說:“媽,我給你說個腦筋急轉(zhuǎn)彎,你和我爸猜一猜?!?p> 劉云朵知道兒子累了,想找個借口歇一歇。
“要是猜中了呢?”劉云朵問。
“猜中了我繼續(xù)薅苗?!鄙叟d旺說。
劉云朵問:“猜不中呢?”
邵興旺趕緊說:“我到地頭大樹下歇一會兒,我累了,也渴了。”
劉云朵說:“好吧,你說?”
邵興旺問:“白母雞聰明,還是黑母雞聰明?”
邵振邦一聽,頓時來了興趣。
思索了一下,說:“白母雞?!?p> 邵興旺問:“為什么?”
邵振邦說:“那就是黑母雞?!?p> 邵興旺問:“為什么?”
“嗯……嗯……”
邵興旺的腦筋急轉(zhuǎn)彎把父親難住了。
邵興旺問母親劉云朵:“媽,你認為白母雞聰明,還是黑母雞聰明?”
劉云朵說:“不知道,我真的猜不出來。你說誰聰明?”
邵興旺說:“黑母雞?!?p> 劉云朵驚訝地問:“為什么?”
邵興旺一臉嚴肅地告訴母親說:“黑母雞可以下白蛋,而白母雞卻不能下黑蛋?!?p> “哈哈哈,哈哈哈……”
邵興旺話音剛落,父親邵振邦高興地大笑起來。
邵振邦不僅因為兒子的答案出人意料,更在于他看到了兒子從小是塊學習的料。
父母都沒有猜出答案,這令小小年紀的邵興旺無比自豪。他用自己的聰明才智換來了到地頭大樹底下休息的機會。
長大后,邵興旺才明白,薅苗這是自然法則。
為了爭奪有限的空間和資源,弱勢的一方就必然要作出讓步甚至是犧牲。
可邵興旺當時并不理解,所以薅苗的時候,總是不忍心下手。
薅苗工作結(jié)束后,緊接著就要鋤草了。
斬斷所有雜草的草根,最好把草根翻過來,讓根面向太陽,確保雜草能在太陽熱烈的懷抱中死去。
邵振邦和劉云朵夫婦付出了勤勞的汗水,就是希望自己親手播種的作物能夠好好生長,莊稼地里的苦艾、車前草、蒲公英、綠狗尾、馬齒莧和連成一片的馬唐草,是雜草,與禾苗爭肥爭水,需要鋤掉。
這是夫妻倆的一廂情愿,雜草卻從不這么認為。
他們年年鋤雜草,雜草年年長,用盡各種法,總也死不了。
經(jīng)過億萬年的進化,所謂的雜草,早已練就了一身生生不息的本領(lǐng)。
鋤草的時候,還需要給禾苗疏松土壤,這是勤快人,都要參與的一項高強度勞動。
與父母在田間一起勞動的時候,邵興旺就發(fā)現(xiàn),這種勤勞的舉動,好像對禾苗的生長,尤其是玉米的收成沒有太大的關(guān)系。
因為懶人邵老二很少鋤他的地,除非地里的草長得太密,他才會扛根鋤頭到地里去。
邵老二的手藝只能自己看得過去,連邵興旺這個小孩子都認為那種“砍柴式”的鋤草方式只能緩解一時。
斬草要除根嘛!
但邵老二家的玉米長得一點也不差,甚至比那些鋤了三遍地,勤快得令人咂舌的人家,長得還要好。
禾苗的稈,看著明顯粗壯,葉子也呈現(xiàn)出健康的墨綠色。
反而鋤了三遍地,光禿禿不長一棵雜草的勤快人人,田里的莊稼長得很一般。
誰都不瞎,但大家都遵守著“皇帝的新裝”不能說的秘密,仍舊一遍一遍地鋤草。
邵振邦和劉云朵夫婦讓兒子跟著他們一塊兒到地里鋤草,邵興旺總拿懶人邵老二說事。
父母拗不過他,只好自己去。
夫妻倆也發(fā)現(xiàn)了這個規(guī)律。
于是開始觀察邵老二如何種地。
邵老二最早是民辦教師,后來轉(zhuǎn)正成了公辦教師,嚴格來講,他并不是職業(yè)種地人。
邵老二并不像其他人那樣,整天呆到地里,侍弄莊稼,早上六點上工,晚上六點回家。
他曾說自己到每塊地里干活的次數(shù)不超過五次。
播種和收獲是必須的,中間的追肥、澆水、鋤草等環(huán)節(jié)并不確定。有時干,有時不干。這和每天侍弄莊稼就像工人上班一樣規(guī)律的農(nóng)民相比,他的確夠懶,至少在侍弄莊稼方面,是村里第一懶人。
懶歸懶,但莊稼長得好,卻令人稱奇。
后來,人們請教邵老二種莊稼的秘訣。
邵老二毫無保留地說:“哪有什么秘訣,要說有,就是我舍得給莊稼‘吃’,給莊稼‘喝’。莊稼和人一樣,能吃能喝才能長肥?!?p> 邵老二還說:“鋤大草,留小草,大草和莊稼爭奪水和肥料。小草防曬,保護土壤的墑情。給地松土不要太勤,其實大地自有松土的東西。松土的次數(shù)越多,禾苗的根,被鋤頭刮傷的情況越嚴重,土壤的墑情也越差。你想啊,你把濕潤的土壤翻出來,暴露在陽光下,把干燥的卻裹進去,莊稼咋能長好呢?!?p> 自此,村里人就開始像懶人邵老二學習,還總結(jié)了一套懶人生存哲學:懶人有懶法,懶人有懶福,懶人愛動腦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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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者的來客
曾經(jīng)記得有這么一句話:你的手是我不能觸及的傾城溫暖,我的心是你不曾知曉的兵荒馬亂。 送給處在初戀中的男主邵興旺和女主趙雨荷。 求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