體格原因,簡一言如愿被張銘安排坐在了某恭的旁邊。某恭坐在桌的里側,她坐在桌的外側。
張銘小聲招呼她吃菜:“這些都隨便吃,不要客氣?!?p> 簡一言:“好啊?!?p> 她余光往旁邊瞥,瞥見某恭悶頭吃飯,悶頭吃菜,大口大口的扒著飯,似乎想早點吃完早點走。
而且他手長腳長,因分了一半位置給她,以至于此刻看起來,顯得比之前過分規(guī)矩。
“你真的在附近辦事?”張銘忽然說:“昨天沒問,我昨天好像看到你的車在我們學校對面。”
簡一言:“嗯,辦事的?!?p> 只不過辦的事,跟我旁邊的這位恭小兔崽子有關系而已。
“哎對了,不介意的話,其實我還有一件事想問你?!睆堛懸е觐^悄悄瞄了眼某恭。
“你說。”簡一言點點頭。
“唔,就是第一次,我們不是在網(wǎng)吧遇見得么,你為什么跟你家保鏢說找、唉喲!”張銘慘叫,同時把手伸到了桌子底下去。
簡一言一下子就明白了,估摸著是某恭踢了他一腳。
她看向旁邊。
某恭不知何時偏過了頭,面對著墻壁,脖頸間清秀的喉結由于咀嚼食物這個動作,顯現(xiàn)出了若隱若現(xiàn)的輪廓;進行吞咽時,輪廓會變得清晰。是一個很好看的形狀。
簡一言舔了下唇,笑問:“你沒事兒吧?”
“沒沒沒。”張銘搖頭干巴巴地笑說:“我沒事,嘿嘿?!?p> 兩個男生以為,這一個小插曲就這么過去了應該。
但沒想到她會說:“其實那天我過去上網(wǎng)是個意外,至于千方百計想打聽恭律這個人……”
張銘豎起耳朵,下意識瞄了眼恭律,問她:“這個人咋了?”
她余光又朝旁邊看,見他眉眼低垂,一勺一勺往碗里舀湯。
“因為聽到幾個女生說他是這附近最靚的仔,又帥又酷,為人有禮貌又謙遜,不僅大方熱情,而且非常樂于助人,這么優(yōu)秀的男生實在太讓我好奇了,所以……”
簡一言沒有把話說完,留個懸念讓他們遐想去。
她低頭笑了一下,偷偷看那男生又偏過了頭,面對著墻壁,手里的瓷白湯勺賭氣似的拌著飯。
“你說的這是我老恭嗎?”
張銘聽得一愣一愣地,自我懷疑吃了塊牛肉片,咽下肚了才語氣認真對她說:“從‘又帥又酷’這條往后就不切實際了,我們要努力做到不信謠,不傳謠。其實老恭這個人除了長得帥,別的、嘶!”
張銘儼然又挨了一腳。
簡一言挑了下眉,頗為意外地側了目。
男生側臉浮現(xiàn)幾許冷色,眼神帶著警告的意味,很顯然不想繼續(xù)讓陌生的“她”了解他。
恭律說:“吃飽了沒,吃飽的話現(xiàn)在就走?!?p> “這不是才吃么?”張銘咕咕噥噥低頭扒飯了。
簡一言看在眼里,覺得今天的收獲差不多了。
總要讓這小兔崽子知道,自己本身和“謠言”有多大差距,懂得什么叫羞恥之心,這樣才有可能認識到自身的缺點,主動改正。
“嗡——”宋的來電。
她拿起電話,換到左手,劃下接聽放到耳邊:“說?!庇沂謭?zhí)筷繼續(xù)吃,時不時“嗯”一聲。
“開門密碼六個零,東西放進去就行了,你說什么?”
簡一言的筷子,頓在了恭律面前的菜盤子上方。
她似乎聽到什么驚訝的事。
恭律垂眼盯了半晌,遲遲不見她的筷子走,心里頭有點煩,最煩的還是能聽到她電話里的男聲。
講電話就講電話,能不能不要靠過來???
里面位置本來就不寬敞,被她這么湊更顯擁擠。
“嗯,你不用過來,我吃完飯就回去了。”她終于坐正。
恭律暗暗松了口氣,委實不怎么喜歡這個女人。
他看向張銘,又順著張銘的眼神尋到了簡一言,非常無語地收回視線,在心里邊搖了搖頭,還沒由衷哀嘆“少年沉迷女色”,胳膊就忽然被她輕輕地拱了一下。
旁邊的女人抬了抬下巴:“幫我拿張紙巾?!?p> 恭律沒動。
張銘也沒動,沒動的原因是沒有注意聽,看她看呆了。
簡一言發(fā)現(xiàn)他皺起眉,好像在猶豫,不怎么太情愿。
她嘴里“嘖”了聲,唆了下沾著湯的手指頭,伸手過去拿了。
恭律聽了那聲“嘖”心里覺得愈煩躁了,偏頭面壁,就聽見‘刷刷刷刷’的抽紙聲,心想你到底要抽多少張,抽了帶回家嗎?
他余光一瞥,卻瞬間怔住了。
一個怔愣間,簡一言的左手已經(jīng)滿載而歸收了回去。
她擦完手發(fā)現(xiàn)張銘異樣,低頭在自己面前瞅了瞅,恍然大悟,遞給張銘兩張紙巾:“吶?!?p> 張銘回神,紅著臉,非常害羞地說了一句:“謝謝姐?!?p> 這么一來,三個人也算是徹底認識了。
簡一言平白撿了倆弟弟(忽略依舊冷臉的那個熊孩子),現(xiàn)在的心情簡直不要太好。
倆弟弟目送她開車遠去,消失在街道盡頭。
恭律撐著一把傘,傘底下有他自個兒,還有一個單方面陷入了愛情的小傻逼:“走不走?”
張銘點頭:“嗯,走。”
小傻逼只知道點頭了,嘴上說著走,腳下卻不動,兩只爪子還放在身前扭扭捏捏地絞在一起,要是給這小傻逼一條裙子,估計能立馬表演個山寨版瑪麗蓮夢露。
恭律簡直沒眼看了,轉身離開不帶走一個傻逼。
啪嗒啪嗒的雨掉在頭頂上,張銘仰著頭眨巴眨巴了眼:
“唉?老恭!等等我啊!”
一個午飯耗掉太長時間,兩人抵達教室,都快一點了。
恭律收了傘掛到窗臺上,拎著有些濺濕的褲腳,坐下,兜里的手機硌得慌,他又把手機拿出來隨手往桌肚里丟,拉開外套拉鏈。
前桌的同學回頭,掌心攥二百塊錢還他:“律哥,謝謝啊。”
恭律低低“嗯”了聲,自顧自活動脖子,在考慮要不要抓緊時間睡他個半小時,正好上課。
張銘在旁邊坐下:“靠,我半個人都濕了?!?p> 一把雨傘,兩個成年人本就捉襟見肘,何況張銘一個頂倆。
恭律收拾完桌子,把桌上的錢也塞進桌肚,趴著睡了。
他把眼閉上就是一片黑,可是明明應該很困的,但此時此刻,他就像見了鬼一樣睡不著。
因為眼前、腦海里,有個令他窒息的畫面——
女人的手腕,腕間的手表,潛藏手表下、凌駕皮囊上,惹眼的玫瑰金,確定是一個“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