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從哪來的力量，能讓她如此輕易的就承認(rèn)了。
是她害死了趙那宣。
是她......
許顏尋嘴角忽地顫折，滿臉盡是淚水的掩埋。
她把頭垂在洛鄞的脖頸間，席下的劉海遮住了蒼白無垠的臉色。
站在那棵樹底下的蘇千殷見此，不禁蹙了蹙眉。
“算是我害死了她？”她學(xué)著許顏尋的語氣重復(fù)了一遍，眼里盛起疑惑。
為什么要加上算是......
這次抓捕行動順利的落幕，許顏尋被洛鄞背到了警車?yán)铮瑢挻蟮木仓w弱的身體，白凈的手腕始終沒有戴上手銬。
車門關(guān)上后，坐在主駕駛的警察利落地打轉(zhuǎn)起方向盤。
一陣悠揚(yáng)的車鳴，輪胎磨過的地面裹起塵風(fēng)，馳著夜路遠(yuǎn)去。
付恩柒卻沒有坐上那輛車。
她看似不經(jīng)意地別過頭望去。
蘇千殷立刻被一道頗有針對性的眼神盯上了。
“好巧，很高興能在抓捕現(xiàn)場見到你?！?p> 付恩柒驀聲道，眼底不由得裹起了瀲柔的笑意。
眸光沉灼，顧盼生輝，黑夜的背景板淪為了她出色的陪襯。
蘇千殷面無表情的看著她向自己走來。
“巧嗎？”
蘇千殷當(dāng)其的面拆臺，“你早就知道我在這里了不是嗎？我看見你的眼神分明是直接轉(zhuǎn)向我這邊的?！?p> 付恩柒的腳步隨著她的話一頓，唇邊漸顯幾分輕笑：“隔這么遠(yuǎn)都能看清，你的視力固然很好。”
“......”
一晚上被人說了兩次視力好的蘇千殷懶得回復(fù)。
付恩柒也不在乎她回不回復(fù)，唇角拂起的弧度依在，眼里飽含著若不可測的深意。
“其實(shí)從那條巷子里出來，我就有很多話想跟你說，本以為你不會出現(xiàn)在我面前了，沒想到你還會主動過來找我?！?p> 她走到蘇千殷跟前，警服胸前的紐扣皆開，露出一身鮮白的薄襯，頭頂是挺拔的路燈，地面上亦是充盈的燈光。
蘇千殷看向她的眼神毫無波動：“別自作多情，我不是為你而來的，我只是有點(diǎn)好奇這起案子的真相而已。”
落葉皆拂，稠厚的樹影垮在上空，小姑娘放縱身體倚緊了樹皮。
“看來警察的心理素質(zhì)沒有我想象的那么弱，我還以為你在那條巷子里會產(chǎn)生陰影。”
付恩柒笑容愈深：“難道你以為我會怕你？”
“我來之前是這么以為的?！?p> 蘇千殷誠實(shí)得過分。
付恩柒卻松弛了面孔。
“不，我不怕你?！?p> 她意外的磨去了眼底的笑，取之而代的是一抹鮮明的認(rèn)真。
“蘇千殷，我沒有怕過你，我也永遠(yuǎn)都不會怕你?！?p> 晚風(fēng)陣陣晃過，吹動著她清柔的嗓音，灑進(jìn)夜色的心窩。
“是嗎……”
蘇千殷面色漠如白瓷，嘴邊僅有二字，付恩柒的話并沒有觸動她半分。
她慢慢地抬起眼皮。
夜色逐昏，望舒找空，樹縫漏出半縷皎光，掠過葉廓將她的側(cè)顏襯得生冷。
“那就別怕，你怕不起?！?p> 言罷，蘇千殷轉(zhuǎn)身就要離開此地，卻猛地聽見一陣親切突兀的呼喚。
“可是我心疼你啊！”
付恩柒猛然間像被傻子附體一樣，當(dāng)場沖著她的背影大喊。
“蘇千殷！我心疼你，我心疼你活在那樣的世界里！”
她這話莫名的震撼。
連周邊的樹葉都仿佛受其影響，伴著冷瑟的風(fēng)狂曳起來。
從那條巷子里走了一遭后，她便知道蘇千殷活在什么樣的世界里。
每天承受著常人所不能承受的恐懼，就算想尋求幫助也不會被相信。
無法想象失去姐姐的七年，這個(gè)比誰都倔的小姑娘是怎么過來的。
付恩柒不怪蘇千殷把她丟在巷子里。
她只是很心疼，很心疼......
被心疼著的蘇千殷緩了下步伐，沒有回頭也沒有繼續(xù)往前。
“我記得昨晚電話里我跟你說過，你相信我會相信你?！?p> 付恩柒堅(jiān)聲道，纖勁有力的手指撫過肩上的警徽。
“所以請你相信我吧！”
她以警察的名義請求著。
蘇千殷在她不懈的注視下開口了：“你們姐弟倆還蠻像的，都愛多管閑事，可惜我不需要——”
心疼什么的。
蘇千殷重新邁開了腳步，這次的背影決絕而又孤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