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司黍覆在她腰間的手臂不免松了幾分，立馬把她放回原地。
“如果我真的不放你下來，你是不是就打算把自己的手給咬斷？”
他眸子一暗，視線落在她那只纖白的手臂上。
“也許吧。”
蘇千殷仰起腦袋，徑直與他四目相對，“如果不想讓世界毀滅，就一定需要一個人替世界受傷?！?p> 她神色不變：“同理，如果想要讓怪物聽話，就需要掌握對怪物而言最重要的東西?！?p> “蘇千殷?！?p> 李司黍這次沒再喚她姐姐，而是直截了當(dāng)?shù)啬畛隽怂拿帧?p> “你總是能不顧一切地拿自己當(dāng)籌碼，讓自己受傷，讓自己冒險......再讓我心疼?！?p> 他嗤了聲，“你以為我會永遠(yuǎn)心疼你，永遠(yuǎn)像現(xiàn)在這樣服從你嗎？”
可是不過半晌，怪物那張絕美生硬的臉就垮了下來。
“我會?！?p> 他沉著臉，聲音裹著啞意，像是栽進厚重的土堆里一樣悶沉。
“我想，我真是找死......為什么當(dāng)初不好好在那盞破燈里待著......非要出來毀滅世界?！?p> 然后敗給了眼前這么一小只人類。
“后悔了？”
蘇千殷從容一笑，“后悔來到我的世界，后悔招惹上我了嗎？”
她眼里夾帶著平靜的笑意，語氣摻了幾分散漫的溫柔：“我的小怪物。”
李司黍抬起頭，眸子意外地緩下來，看向她的目光里竟有幾分微薄的亮色。
一時分不清是燈光還是什么。
“姐姐，我不后悔?！?p> 他罩在路燈下，棕黑色的發(fā)絲隨意地搭在額前，漫上一層剔透的陰影。
燈光的溫度比想象中的還要強烈，冰冷的魂體似乎在逐漸變暖。
“遇見你，抱過你?！?p> 怪物的紫眸突然一松，目光清晰，嘴里的話過分地流利。
“陪你吃過飯，陪你打過電話，陪你坐過車，陪你去過學(xué)校，還陪你從高樓上一起掉下來過......”
李司黍牽了牽嘴角，撐起幾分笑意，“雖然有發(fā)生過很多讓我覺得吵覺得煩的事情，但是我總覺得這個世界好像......有著不是那么壞的一面，所以我并不后悔來到你的世界?！?p> 蘇千殷的眸子微怔了下：“剛才，有那么一瞬間，我突然覺得你好像人類?！?p> 李司黍聞言，眼神越發(fā)溫柔：“我真的希望如果我不是怪物——”
“如果你不是怪物你就完了?！?p> 小姑娘搶過他的話，“我會拿出人類的速度，讓你永遠(yuǎn)追不上我?！?p> 她突然背過身，大膽地當(dāng)著怪物的面，快步跑開了。
留著怪物在燈光下獨自美麗。
“......”
等李司黍反應(yīng)過來后，他嘴角的弧度又揚了幾分。
“你以為你跑的掉嗎？姐姐?！?p> 蘇千殷當(dāng)然不以為自己能跑的掉。
她只是想試試看，看李司黍到底能有多快追上她。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
李司黍在她跑到路口之前都沒有追上來。
蘇千殷剛想回頭看看小怪物究竟在干什么，下一秒變故突發(fā)。
轟！
一聲巨響。
蘇千殷放眼望去，卻被迎面一陣猛亂的疾風(fēng)刺得睜不開眼。
腳底驟起大波浪似的震動，四周的景象接連搖晃起來。
她不得不剎住腳步，穩(wěn)住了隨著地面起伏的身體......
不知過了多久，再次睜開眼。
蘇千殷看見頭頂遍布著漫天石塊，頭發(fā)散亂地掠過肩廓，單薄的衣擺被迫掀起。
她的背后是場無盡的風(fēng)暴。
嘭——
坍塌的樓房淹沒了大片的繁華，裂開的道路陷進了無數(shù)的石堆。
她的視野頃刻間淪為廢墟。
整個世界都在崩壞，很徹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