鴨舌帽男子報了警后，便把手機放進口袋，轉(zhuǎn)身要走出店門。
“誒——”
姜林森剛彎下腰，從柜臺下面提起一個急救箱，見他要走，連忙喚道，“小伙子不喝點什么嗎？”
畢竟顧客們排了這么久的隊，姜林森也不好讓他們空手而歸。
雖然那個男人來搗亂，浪費了不少時間，但是姜林森有信心快速動手，把欠他們的單子一并補齊。
“不了，謝謝?！?p> 鴨舌帽男子用手捏了捏帽檐，一只腿已經(jīng)跨出門檻，稍稍側(cè)頭，看著倒在地上不省人事的男人，抿了下唇，又踢了一腳過去。
姜林森輕咳一聲，迅速低頭，裝作沒看到這一幕。
“你們自己把他交給警察吧?！?p> 鴨舌帽男子收回腳，單手插著口袋，又酷又懶，“我不想跟警察打交道，幫你們報警只是因為太閑，現(xiàn)在胃口沒了，我就要先走了?！?p> 清亮的陽光透過玻璃門，將他的身廓照得深刻，有碎葉被風刮進門檻，落在他腳邊，鋪了一地疏疏落落的光斑。
廖佳驚目不斜視地看著他，不自覺說了句：“一路走好。”
話音剛落，她才猛然反應(yīng)過來。
“抱歉，我剛才看你看得入迷，就不小心說錯話了?！?p> 她改口，“一路順風?！?p> 鴨舌帽男子別過頭，手指微微收緊，沒人看見他帽檐下的那張臉，突然多了一行淚。
他沒再說話，大步走出奶茶店。
街道喧揚，車輛密集，很多行人與他擦身而過。
他低著頭，走到一處樹蔭下，重新掏出手機，撥了個號碼。
電話那頭很快被接通，但是沒有人說話，只有耳邊夾進的風聲和模糊的電流音，似乎在挑釁他的耐心。
他攥了下衣角，睫羽微動，主動出聲道：“你不是給我接了部古裝劇嗎？定個時間吧，我去跟導演見一面，晚上順便一起吃個飯，慶祝我們的合作繼續(xù)?！?p> 電話那頭沉默著，許久后，被一聲咳嗽打破了平靜。
“林禹辰，你想好了......不反悔？”
他的經(jīng)紀人吸了吸鼻子，嗓音溫細，“你能保證你以后無論發(fā)生什么，都不會把我棄之不顧嗎？”
林禹辰摘下鴨舌帽，背對著街道，抬頭看著漏過樹縫的光芒，如同掙破黑暗的羽翼。
他笑了。
“我保證?！?p> 他本來都下定決心了，準備跟宮娛解約，然后發(fā)個退網(wǎng)的聲明，從此不再演戲，也不會踏上任何一個舞臺。
但是......
“今天我生日，微博上幾百萬的粉絲都不知道，他們相信了官方給的虛假日期，從四年前到現(xiàn)在，從來沒有人能給我真正的生日祝福?！?p> 林禹辰捏緊了手機，把鴨舌帽丟在腳邊，神情溫柔，暖風拂過樹梢，將他臉上的光影吹動。
“這是第一次?！?p> 他轉(zhuǎn)過身，靠著大樹，聲音低沉卻堅定，“第一次有人在我生日的這天，祝我一路順風?！?p> 人總是會在不經(jīng)意間，因為隨口說出的一句話而改變某個人。
四年前他正在男團選拔時，公司為了讓他出道，拼命地給他刷熱度，后面在總選拔時，公司為了給他增加爆點，直接租下一棟大廈，用每層樓亮出的燈形成十個字。
“慶祝林禹辰十八歲生日”。
諷刺的是，那天并不是他的生日。
全世界卻都在祝福他。
而他真正生日的時候，只有一成不變的營業(yè)和空蕩蕩的房子。
他撐了四年，戴著虛假的面具，從娛樂圈里爬到現(xiàn)在。
“我明明都給自己鋪好退路了，可我突然又想拼一把，至少要拼出個像樣的成績，才能保證以后一路順風?！?p> 林禹辰抬起手，輕輕拍掉了肩上的落葉，眉眼間都是溫光。
“抱歉，之前動了拋棄你的念頭，但是接下來的路，還是要請你多多關(guān)照?！?p> 語落，他聽見電話那頭傳來哭聲。
經(jīng)紀人拼命地哭著，急促的呼吸聲幾乎要貫裂屏幕。
“關(guān)照什么啊......你總是不聽我的話，以后不給我添亂，我就謝天謝地了......”
經(jīng)紀人一抽一頓的，聲音都啞了。
林禹辰察覺到眼睛有些酸澀，便伸手抹了一把。
“好?！?p> 他唇角輕顫著，聲音像是混進風里，含糊又專注。
“我以后一定盡量聽你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