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羽誠沒理會他們的表情，接著道：“不過更重要的，是因為他們能夠給我一個家?！?p> 就在這時，休息室的門被打開。
閔時英走到蘇千殷面前，把一瓶香水遞給她。
蘇千殷垂下眉，剛開始有些不解，但是當(dāng)她擰開瓶蓋，往室內(nèi)噴了一圈后，清涼的香水味迅速蔓開。
是薄荷味的。
她聞了聞，大片困意散去，瞬間就明白了閔時英的好意。
“謝謝。”
蘇千殷笑著看過去，卻見閔時英已經(jīng)坐到椅子上，用手機發(fā)著信息，沒時間回答她。
她收回目光，看向用手遮住鼻子的安羽誠，很顯然是受不了這香水味。
“抱歉，就這一次?！?p> 蘇千殷放下香水瓶，繼續(xù)問他，“你有家人嗎？”
安羽誠答道：“我原本是嵂明市孤兒院的，被人領(lǐng)養(yǎng)過兩次，但最后都被送了回去，理由是我有病?！?p> 蘇千殷微微一愣：“什么病？”
“精神分裂。”
安羽誠摳了下指甲，漫不經(jīng)心地說，“我能看見很多幻覺，比如現(xiàn)在在這里，我看見你的身邊堆了好幾臺電腦，雖然我知道這是假的，但它們在我眼里卻清晰得不像話?！?p> “這事我姐有提到過?！?p> 付良澄忽然開口。
也許是站得有點累了，他走到旁邊，伸出腳把一張椅子勾過來，快速坐下。
“她在昔酩島的工廠里，曾親眼見過你在摸空氣。”
他拍了拍外套，眸色淺淡，“但她當(dāng)時怕刺激到你，所以沒有提出來，沒想到原來你也知道自己有病?！?p> 安羽誠挺起身，環(huán)顧著四周，明顯在看那些不存在的電腦。
“精神分裂沒什么，至少我本人挺感謝它的?！?p> 他壓低聲音，長睫微顫，清邃的眼眸有些紅，“在我空蕩蕩的世界里，它讓我不是孤身一人......”
許是因為他的樣子有些落寞，蘇千殷多看了幾眼，才扭過頭，對付良澄說道：“我問得差不多了，你還有問題嗎？”
“我有問題——”
門口傳來一道清亮的女聲，蘇千殷看過去，是陶欣宇。
她走到安羽誠面前，把一個女人的照片舉給他看。
“認(rèn)識她嗎？”
陶欣宇手指收緊，努力維持平靜，“她是你們組織的人，昨天死了，死之前還給你們組織通風(fēng)報信過?！?p> 安羽誠是搞電腦的，記憶力自然不會差，他盯著那張照片一會，緩緩開口：“她是不是剪頭發(fā)了？”
“嗯?！?p> 陶欣宇點頭道，“她以前留的是長頭發(fā)，喜歡扎高馬尾?！?p> “那就沒錯，我在組織的群里見過她的工作照，她叫肖敏，在我們組織里的代號是孤犬，這兩個字還是她自己取的?！?p> 安羽誠語氣肯定，“我記得她一開始是你們的人，半途中才加入了組織，后來都在幫我們傳遞情報。”
孤犬......
陶欣宇的手慢慢放下，照片掉落在她腳邊。
她想起肖敏跟她說過的話。
“我沒有家人，也沒啥朋友。”
原來從始至終，肖敏都認(rèn)為自己是一個人，就連取的代號也是孤獨的。
陶欣宇握了握拳，指尖陷進掌心。
她早該知道的，肖敏從頭到尾都沒有把她當(dāng)成朋友，只是她不死心，所以想再求證一遍。
陶欣宇沒去撿地上的照片，轉(zhuǎn)身跑出了休息室。
似乎是怕她出事，閔時英趕緊放下手機，跟了過去。
付良澄把手?jǐn)R在腦袋后，看著安羽誠：“你為什么會愿意告訴我們這些？”
他并不覺得是蘇千殷的到來，才讓安羽誠愿意松口。
“我跟組織沒有感情，只是喜歡他們給我提供的電腦而已，現(xiàn)在沈叔叔不在了，我也沒什么理由要守護組織?！?p> 安羽誠從沙發(fā)上站起來，坐在他旁邊的兩個看守人員也跟著起身。
“沒什么問題的話，我就要走了?！?p> 他被兩個看守人員抓著胳膊，抬腳就往門口走去。
蘇千殷突然推著輪椅，來到門邊，擋住了他的去路。
安羽誠垂眸看她：“干嘛？”
后面的付良澄剛站起來，就見蘇千殷握住了安羽誠的手。
“記住我的話。”
蘇千殷抬起頭，眼眸深邃而堅定，“你回去以后，無論看到什么奇怪的東西，一定都要裝作沒看到?！?p> 安羽誠微微皺眉，想要甩開她的手：“你在說些什么......”
然而蘇千殷握得很緊，這只白皙溫軟的手，用了很多力。
“安羽誠?！?p> 她強調(diào)道。
“一定，一定要記住我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