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晌無事爬墻頭
尊主不發(fā)話,誰也不敢輕易替洛九蝶說話。
得罪靈幻長老,試問誰敢?那可是個硬茬子,敢去挑釁她,除非你能保證自己從來不會犯錯。
洛九蝶原以為薛清霜是個明是非的主,現(xiàn)在來看,真是走眼了,這就是個多管閑事、吃飽撐著沒事干的女人。
女人何苦為難女人,現(xiàn)下,洛九蝶怎么看她怎么不順眼。
想罰她,簡直是笑話,她洛九蝶是個老實(shí)的主嗎?
如是想著,洛九蝶便把可憐兮兮的目光轉(zhuǎn)頭對上了洛天城,她糯著嗓子,眼眶都紅了:“父尊,長老冤枉九蝶,九蝶好傷心……九蝶難受……九蝶要哭了……嗚嗚嗚……”
薛清霜:“……”
簡書在此,還敢狡辯?
洛天城此時當(dāng)真是左右為難,簡書乃九天玄門的先祖所創(chuàng),斷不可能作假。
但若說鏡像中的洛九蝶是他一手養(yǎng)大的女兒,他是如何也不能逼自己相信,自己的女兒幾斤幾兩,他比誰都清楚。
這丫頭天生四肢不勤,慣會偷懶?;挠心莻€能耐只手毀了鴻蒙幻境。
護(hù)短是所有當(dāng)父親的秉性,洛天城也是一樣,他暗?了一會兒道:“師妹,鴻蒙被毀這件事還有待定論,切莫誤會了九蝶。”
洛天城不吭聲還好,這一說話,薛清霜突然一拍案幾站了起來,她眸光里蓄滿了怒火:“怎么著?尊主是要護(hù)短?”
“不是,不是,師妹是誤會了,我不是這個意思,你聽我……”
洛天城趕緊解釋,在這個師妹面前,他無時不刻都要啞口無言,這女人的尖牙利齒,他領(lǐng)教了幾十年,著實(shí)不想再沾染。
然,一門之主口中的“講”字還未來得及說出,又立馬被打斷了。
“我看尊主就是護(hù)短,簡書有無問題,尊主自己清楚。依據(jù)本派第三十八條門規(guī),惡意破壞門派大資源又無建樹者,剔除靈核逐出九天玄門,永不可再入仙門,敢問少主有何建樹?當(dāng)不當(dāng)罰?”
洛九蝶:“……”
好厲害的女人。
洛天城扶額:“師妹言之尚早,鏡像之事疑點(diǎn)太多,擇日再定方才是妥?!?p> “尊主——”
薛清霜的聲音更冷了,她冷笑一下,又道:“看來尊主是一定要護(hù)短了,靈幻本念著少主年歲尚輕,給她一個重新做人的機(jī)會,奈何尊主一味袒護(hù),靈幻不得不搬出第三十八條門規(guī),靈幻自幼便入了玄門,竟不知姻親關(guān)系就可肆意踐踏先祖所定下的規(guī)矩,尊主可真讓人驚喜?!?p> “靈幻,你——”
洛天城完全揶揄了,相識多年,薛清霜的尖牙利齒之下,他只有完敗的份,可真是讓人難以接話。
“怎么,尊主這是要以權(quán)謀私庇護(hù)這丫頭?”薛清霜又是冷笑一聲,轉(zhuǎn)身看向洛九蝶,眸光暗沉:
“少主八歲那年,惡趣陡生,一手暗器打得極為漂亮,導(dǎo)致幫你采蓮蓬的侍女青蘿,足部一軟跌入泥塘差點(diǎn)淹死,生生昏迷了十?dāng)?shù)日之久方才轉(zhuǎn)醒,少主可曾記得?”
洛九蝶突然一身冷汗直流,這一樁往事居然還被載記入冊。
靈幻長老究竟是如何得知的?
“靈幻,夠了——”
一門尊主終于發(fā)威,洛天城面上逐漸凝霜,他直視著自己的師妹,一字一頓道:“靈幻長老不主司罰,九蝶之錯,自有司罰長老定斷,靈幻你逾越了——”
“尊主,你這是要偏袒到底?”
冷若冰霜的靈幻長老忽得眉目盈淚,痛心疾首道。
她五指聚攏,隱隱可見青筋閃現(xiàn),像是氣急了。
一門之主的面子,她居然一絲不給。
許是也被薛清霜的執(zhí)拗給氣到了,洛天城一甩衣袖:“尊卑有別,靈幻本座勸你適可而止,至于這簡書,壞了不要也罷……”
說完,洛天城拿起案幾上的簡書,攥在手里,五指一握,再伸開時已是玉粉傾灑。
“師兄,你——”
薛清霜不由得怔住了。
她叫出聲時,洛天城已然轉(zhuǎn)身。
走出室外,他頓了一下身形:“靈幻長老早年說過,尊卑有序,不可念情,長老還是做好自己的份內(nèi)之事,方為正經(jīng)。”
“師兄,我當(dāng)年只是氣……”
冰涼透骨的美人淚眼朦朧,極力隱忍著什么?
再吵下去,似乎不妙?。?p> 洛九蝶眼前一黑昏死了過去。
“九蝶——”
父尊關(guān)切的聲音就在耳邊,不過洛九蝶是不打算理會了。
……
洛九蝶醒來時已近下晌,一覺睡醒,可真是神清氣爽。
她起身走至梨木花雕的圓桌前坐下,小火爐上正溫著一盅熱湯,爐子下方一節(jié)短炭星星點(diǎn)點(diǎn),這熱湯的溫度定然剛剛好。
洛九蝶忍不住贊嘆一聲,青蘿這小妮子簡直太會照顧人了。
肚子屬實(shí)有些餓了,她美滋滋的取下瓦盅,一打開卻登時傻了眼。
一盅老湯,幾粒蓮子,散著腥味,她皺著眉頭拿勺子翻了一下,幾塊類似動物內(nèi)臟的切片躍然于眼前。
“嘔——”
餓極了的她,看到這樣子的湯羹,頓時泛出了惡心。
這小妮子變著法的在罵她良心狗肺呢!
可惡!可惡!
洛九蝶在屋子里氣得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
氣了一會兒,她又安靜了下來,多年的姐妹情份尚在,總不能被一直誤會下去吧!
心里惦記著青蘿,洛九蝶忍著惡心出了門。
沒走多遠(yuǎn),“淺桃苑”三個字意外的映入眼簾。
洛九蝶忍不住頓下腳步,那晚的貓聲突兀的在她心中抓撓,稀稀疏疏的貓踩枝草的動靜似乎又在耳邊回蕩。
心里癢癢的難受,她一個起躍又爬上了墻頭。
低頭一看,院內(nèi)一片空曠,之前應(yīng)是雜亂無章的野草全部被清理的一干二凈,碼得整整齊齊的堆在墻角。
洛九蝶又傻了。
她是來找證據(jù)的。
證據(jù)呢?證據(jù)呢?
罪魁禍?zhǔn)拙驮谘矍?,夕陽余暉,散著金光,在那人身上暈染一片溫暖,他半濕的衣衫系在腰間,揮汗如雨,瘦胳膊瘦腿的正在沖最后一波雜草痛下殺手。
“你在干什么?”
洛九蝶愣了一下,低頭問了一句廢話。
那人一驚,手中的鐮刀從手中脫落,正好砸在他自己的腳上。
他擰著眉心,有些吃痛,面色泛著病態(tài)的白皙,恭敬無比的喚了聲:“主人。”
“哈哈哈……好蠢的樣子……”
看人吃癟,洛九蝶頓覺心中一爽,很不要臉的彎唇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