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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君的寵妻手札

第十七章 九蓮(番外)

仙君的寵妻手札 昭閑公子 1989 2020-11-21 11:22:12

  我是一朵九瓣蓮花,盛放之時,總是掩不住幽香中混著藥材的味道。

  我初初化形,是在妖界一個廢棄殿宇的小院中,聽一旁的樹妖說,如今空無一物的院子之中,曾種滿了靈草,可是最后不知為何,只剩下了我一個。

  彼時它也初有靈識,故而其中緣由也已記不清了。

  后來我想,這或許便是凡人所說的機緣吧。

  化靈時,我并不知曉自己是個什么,可聽那樹妖說,我的本體同蓮花極為相像,只是稀稀疏疏的九片花瓣顯得有些寂寥,故而便草草為我起了個名字,喚作九蓮。

  樹妖總說我生而有靈,又得以化形,周身也一點沒有像他那般濃烈的妖氣,定是個有靈根的的云云。

  我倒也不負他的期望,即使懶于修行,我的修為依然提升地十分迅猛,不到五六百歲,周邊的小妖精便都不是我的對手了。

  我在妖界呆了數(shù)千年,越發(fā)覺得這妖界甚是無趣,終耐不住寂寞,溜下了凡間。

  初到凡間時,我瞧著什么都新鮮的緊,用靈力化了銀錢,學著凡人在街上兜兜轉(zhuǎn)轉(zhuǎn),直到我聞到一陣極為濃烈的香味。這香氣混著淡淡藥香,倒是同我身上的味道有些相似,令我精神振奮。

  我遁著這味道尋過去,便瞧見一個十分俊逸出塵的男子,面容俊秀,笑得溫潤,一雙眉眼生的也是極好,至少是我見過最好看的模樣。

  我徑直向他走去,拉住他的衣襟便將鼻尖兒湊了過去,深深吸了口氣。

  “你好香啊……”

  那男子的鳳眼微微瞇起,唇邊似有似無的笑意有些僵硬?!肮媚铮闶且粤嗽谙聠??”

  后來我才知道,他是丞相獨子,銜玉而生,得當今圣上親自賜名—蘇鈺。

  蘇鈺當真如他的名字一般,生的溫潤如玉,家中又是顯貴,乃是這京中所有閨閣少女的心中所念。

  但蘇鈺生來體弱,故而是泡在藥罐子里頭長大的,那丞相遍訪名醫(yī),也不過只能暫且吊著他的性命。

  宮中國師批命,蘇家少爺活不過二十五歲。

  后來我與他漸漸相熟,便時常去找他玩耍。他教我識字。我第一次寫下完整的字,就是他的名字。

  時間久了,我更發(fā)現(xiàn),他身上的氣息真的能讓我感覺到十分的安心平和,靈力也似乎有所增長。

  見此我便更喜歡同他黏在一處,他身子弱,我便常常偷偷將靈力渡到他的身上。彼時我也說不清緣由,只是希望他能陪我更久一些。

  他最喜歡將手放在我的腦袋上,揉亂我的發(fā)髻,看著我氣急敗壞的樣子不住微笑著。

  他還帶著我走遍京都的許多地方,在一片開滿鮮花的山谷里,他撫過我的臉頰,對我說:“阿九,我喜歡你笑著的樣子?!?p>  我聽見自己心底顫動的聲音,我想這大概便是樹妖曾經(jīng)說過的動情。

  但他不知道,那時的我,只是個未經(jīng)世事的妖,不懂何為悲傷,自然是總會笑著的。

  曉得了自己的心意,我自然是沉不住氣的,第二日,我在書房練字,蘇鈺在一旁看書。我草草寫了幾個字便壓不住心中的煩悶,將筆往桌上一扔,朝著蘇鈺走去。

  “蘇鈺,你娶我罷?!蔽衣牁溲f,凡間男女若是互相歡喜,便要行嫁娶之禮,才能為對方所有,我想要蘇鈺為我所有。

  蘇鈺聽到我的話,捏著書頁的指尖緊了緊,片刻才抬起頭,眼眸中有一絲顫動?!澳阏f什么?”

  我彎下身子,望著他的眼睛,“我說我心悅于你,你娶我罷?!?p>  蘇鈺將手中的書卷輕輕放在桌上,回看我,輕聲道。“阿九,我知道你并非凡人?!?p>  看著我直起身子,面露詫異,蘇鈺嘆了嘆,有些無奈?!澳銥槲艺{(diào)理身子的時候,我大多是清醒著的?!?p>  原是渡靈力的時候他瞧見了,我點點頭,便釋懷了。“我卻非凡人,而是一株蓮妖,你可怕我?”

  蘇鈺搖頭,“自然是不怕的?!?p>  我又湊近了些,他身上的藥香越來越濃,快要蓋住原本的味道?!澳悄憧墒遣幌矚g我?”

  “阿九,你可知我活不過二十五歲,如今我已二十有三。”他的眼眸之中神色有些黯淡。

  我伸手抱住他,笑得沒心沒肺?!澳怯秩绾危缃裎覀冃膼偙舜?,我可以靈力為你續(xù)命。再說,即使你離了魂,我也尋的到你的下一世?!?p>  蘇鈺聞言,臉上也揚起一道溫柔的笑意,將我抱緊了些。

  “好,我們成親。”

  他為我準備了一個很盛大的婚禮,十里紅妝,錦袍加身,將他自小攜帶的那塊玉,掛在了我的頸間。他說,我是他最美的新娘。

  成親后,他在后院中為我種了一池白蓮,那時我才知道,原來蓮花是開在池中的。我還同他調(diào)笑,說我怕是世上唯一一朵開在土里的蓮花罷,故而才長得不太飽滿。

  第二年,蘇鈺的身子便更差了些,到了秋天,便只能臥床了。

  我握著他的手,將體內(nèi)的靈力源源不斷的渡入他的身體。

  “你快些好起來啊,等你好起來我們?nèi)デ魄圃鹤永锏纳徎??!?p>  可最后我的靈力也沒能讓他撐過這個秋天,他也未能同我一起看過白蓮盛開。他終是同那國師所言的一般,永遠停留在了二十五歲。

  蘇鈺死去的那一天,下了很大的雨,將那玉佩掛在我頸間的紅繩頃刻斷裂,我緊緊握著那玉佩,站在那座冰冷的墓碑前,終于明白了悲傷到心痛的含義,卻沒有流淚。

  因為他曾說,“我喜歡你笑著的樣子”。

  后來我才知曉,凡人命格皆有定數(shù),我的靈力,并不能改變,那國師,也不過是窺探了天機罷了。

  到最后,我也未曾找到他的魂魄,世間藥草萬千,卻沒有一種同他身上的味道相似,這世間,就像從未存在過這樣一個人一般。

  連魂魄也尋不見的一個人,又怎會有來世呢。

  我終究,還是食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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