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離小心翼翼地攤著手心，似乎怕將這朵蓮花捏碎了一般，目光直愣地注視著它。
她不在了，那么，他又為什么還活著。
吧嗒。
一滴淚落在那佛蓮的花瓣之上。
漸漸地，周邊的仙者們發(fā)現了不對勁，鳳離仙力正在潰散，竟是想生生散去自己的仙元。
“帝君?！宾t同眾仙想上前阻止，卻發(fā)現被一道牢牢地仙障阻擋在外面，半點也靠近不得，只得在這仙障外急著。
這般下去，便是要與那佛蓮一同化成灰燼了。
“帝君，你若去了，至仙族如何地？”仙族中的仙官們老淚縱橫，可是鳳離卻絲毫無所覺。
“鳳離?！币坏雷仙墓庥奥湓邙P離身邊，九歌抬手試了試。發(fā)現鳳離畢生仙元匯聚于此，存了必死的心，他不敢強行破除，只能在外大聲喊他。
“鳳離，這佛蓮還有一絲殘魂?！贝藭r，一個身影落在鳳離的身邊，周邊已有些老仙者認了出來，此人乃是冥主呈朗，世間對于魂魄最為熟悉的人。
這句話，讓鳳離的眼神中漸漸有了光亮，周身的仙障也逐漸散開。
呈朗走近了些，指尖一點，鳳離便發(fā)現這朵蓮花上亮起一絲微弱的光，時明時滅，隱隱有一絲九蓮的氣澤，可是卻幾乎感覺不到。
他眼眶微紅，顫抖著手，似乎怕一晃動，這一縷氣澤便散了。
鳳離啞聲道：“你，可有法子救她？”他的眼神中帶著最后一絲希冀，脆弱琉璃。
呈朗悵然搖頭，若是有這一縷魂魄在，他都能夠想盡辦法送她入輪回，可是這蓮花上只留下了一絲氣澤，連魂魄都算不上，他沒辦法讓九蓮回來。
眼見鳳離眼中最后一抹希冀漸漸暗淡，呈朗道：“九瓣蓮生于西方梵境，或者那里還有一絲生機?！?p> 雖然他也覺得希望有些渺茫，不過總歸還是試試才能知道。
鳳離踉踉蹌蹌起了身，朝著呈朗誠心一拜，“多謝?！敝蟊沲怎咱勠勸{了云，朝西方梵境而去。
他渾身是血地跪在佛陀座前前，卻將背脊挺得很直，小心翼翼捧著那朵蓮花，道：“請佛陀施恩?！?p> “阿彌陀佛?！狈鹜又粨u頭，道：“九瓣蓮不得入世，你二人也本無姻緣，何必強求?！?p> 鳳離此時似乎脫了力，可卻還是倔強地用力將手中的蓮花捧地十分穩(wěn)當。
“這佛蓮已散去精魄，蓮花之上的氣澤四散，怕是難以回天?！狈鹕徤现挥嘞乱恍鉂?，沒有半絲靈力，若不是那冥主的一點仙澤護著，此時早便消逝地干干凈凈了。
鳳離聞言，眼眸之中泛起水色，聲音暗啞。“鳳離愿付出一切代價，請佛陀指一條明路?！?p> “唉?！鄙徸系姆鹜右宦晣@息，指尖輕彈，鳳離手中的蓮花便化作一顆種子，將那一縷仙澤鎖在了其中?！爱斈?，便是你養(yǎng)護出九瓣蓮的花靈，如今這花靈已散，若你誠心再將這九瓣蓮的仙澤將養(yǎng)出來，再入輪回，或許還有一線生機?！?p> 鳳離眸中亮起一抹光來，朝著佛陀深深一叩?！岸嘀x佛陀。”
他曾經是不經意間，在妖界養(yǎng)出了九蓮。
如今，他帶她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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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離將九蓮種在了他們曾經住過的那個妖界小院里。
同當初一樣，他還是在院子里種了不少仙藥，希望這天道，可以再眷顧他一回。
鳳離不敢離開半步，日日看顧著那佛蓮種子，讓霈遲將所有天族事務都搬到了這個小院來。
這一搬，就是兩百年。
堂堂天族帝君日日宿在妖界，卻是有些不成體統了些，時常都有仙界資格老些的仙官前來諫言規(guī)勸，卻是效果甚微。
不過當年眼見鳳離險些與那佛蓮一同去了，眾仙不禁有些后怕，也不敢逼的太緊，最后便隨也他去了。
終于，在二百二十一年的時候，鳳離打開房門，便瞧見院子里的仙草靈藥便齊齊枯萎消散，只剩下了藥園子中間冒出的一顆小小的嫩芽。
那是九蓮。
鳳離欣喜若狂，日日守在那蓮花旁，陪它說話，還給它渡了不少靈力。
九瓣蓮發(fā)芽后，便長得很快，不多時就漸漸長出了花苞來。這花苞也逐漸長得十分健壯，周圍漸漸有仙澤匯聚。
鳳離一日數次查看蓮花的長勢，突然覺得，他以這種方式重新參與九蓮化形的時光，也算彌補了從前的缺憾。
他時常夜里就坐在蓮花旁，同她一起望著月亮，有時對著她說話，雖然知曉她此時并不能回應什么，卻仍甘之如飴。
“今夜月色特別好，凡間正值中秋，方才九歌送了一些糕點來。”鳳離滿目溫柔地看看月光下的蓮花，似乎隨風晃了晃，卻無法給他回答。
“我覺得這個糕點，遠遠不及你做的好吃?！?p> “我前日還去了一趟京城，我把從前的丞相府買了下來，那片蓮花池還留著，等你回來，我們一同賞蓮?！?p> 鳳離絮絮叨叨地輕聲說著，“這次也趕著乞巧節(jié)，可熱鬧了。”
鳳離說著，聲音便低了下去，他拿出九蓮送他的荷包，輕輕磨擦著。
那荷包已經有些褪色，似乎是常常在手中撫摩。
那乞巧節(jié)還是如此熱鬧，可是他站在喧鬧的人群里，只覺得萬籟寂靜。
“你快些回來罷，我好想你?！?p> 想念侵入骨髓，噬魂蝕骨，每每讓他痛不欲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