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煜鄭重點頭,還沒說話就見公主一臉不愉的盯著自己,想到從前,他忙解釋道:“阿玉你別誤會,我不是因為彥之他——”
眼看越說越亂,肖煜干脆不提,只道:“這么說吧,彥之他如今雖然官拜金吾衛(wèi)副指揮使,但也是陛下欽點的公主府侍衛(wèi)長,這總沒錯吧?”
“在旁人眼中,彥之他就是鐵板釘釘?shù)墓鞲畬俟?。若是他有二心,勾結(jié)旁人構(gòu)陷公主,此舉于他又有什么好處呢?”
“我與彥之相識許久,他的出身雖不及大多數(shù)人,但心志卻不低。此等背主忘恩之事,他是絕對不會做的?!?p> “公主,我可以替他擔(dān)保!”
公主神色冷峭,沒有說話。
在她的記憶里,沈肅此人,心志的確不低,否則也不會從一介寒門子弟棄文從武,以武舉出身投身官場,并在短短幾年被爬到現(xiàn)在的位置。
雖然其中不乏有她父皇的刻意和偏心。
但沈肅的心氣,卻是真的高。
這一點,公主深有體會,因為她清楚的知道,沈肅要的并不是位極人臣,而是——九五之尊、君臨天下!
如此狼子野心之人,肖煜還敢替他保證?!
公主恨不得一棍子打醒他。
思來想去,公主只捏了捏發(fā)脹的眉心,叮囑肖煜:“人心隔肚皮,這種事情不能掉以輕心。我知道你相信沈肅,但是我不信他,我只信你。肖煜哥哥,先查一查吧,至少你得幫我查到,沈肅的消息來源,這總不為難你了吧?”
肖煜立刻心軟,忙做了個揖,恭恭敬敬的應(yīng)聲:“請公主放心。”
……
公主離開鏡王府,直接回了云熙臺。
出宮的日子定在了初三,因為初六朝廷就要開印了,她必須要在吏部衙門開印之前,把瑣碎的事情都處理好。
歇過初一這日,初二一大早,舒貴妃便帶著人來幫她收拾箱籠。
舒貴妃懷里抱著珠珠,一見公主還下意識的要屈膝請安,被公主眼疾手快的扶住了:“舒母妃不必如此,您是長輩,合該我給您請安的?!?p> 舒貴妃還要說什么:“可是……”
公主笑著戳了戳珠珠的小手,說:“要是您實在過意不去,那就彼此都免了吧,給我行禮的人那么多,也不差您一個,想必您也是一樣的對吧?”
舒貴妃這才跟著笑起來,神色也不再拘謹(jǐn):“我聽公主的!”
她把珠珠交給乳母,帶到炕上去玩耍,自己把云熙臺里里外外都巡視了一遍,才皺眉問道:“公主怎么把東西都收起來了?往后難道不回宮里住了嗎?”
公主自己也沒想到這一茬,在她看來,出宮開府便等于搬家,自然是要把她習(xí)慣用的、喜歡的東西都帶過去才對。
舒貴妃聞言笑道:“你是嫡出公主,將來又是要做儲君的人,眼下我雖不懂你為何執(zhí)意要搬出宮去,但想來也不過是短時間罷了?!?p> “這云熙臺,總歸還得替你留著的,而且日后若是事務(wù)繁忙來不及出宮,難道公主你還不睡覺了么?”
“聽我的,把這些東西都擺上。等你出宮后,我日日盯著讓人打掃干凈便是?!?p> “至于公主府那邊,左右你把內(nèi)務(wù)府交給了我,又尊我一聲長輩,索性我就大膽做一回主,開了內(nèi)務(wù)府庫房,按照公主的喜好重新選了物件送過去擺上便是。”
“再說衣裳首飾這些,雖說公主尚在孝期,但畢竟是新年、又恰逢開府這等喜事,怎么能不添置新的?”
公主目瞪口呆的聽著舒貴妃連珠炮似的一番話,愣是一個字也插不進去。
等她說足癮樂了,這才一拍手:“行吧,暫時就這些了!你們聽到?jīng)],趕緊把東西都?xì)w置回去,該放哪兒就放哪兒!”
指揮完了,舒貴妃轉(zhuǎn)過身才對上公主一言難盡的神色,不禁愣了下:“公、公主,我是不是……是不是多事了?”
公主倏然一笑,搖頭:“沒有,貴妃娘娘很貼心,我十分感激?!彼徊贿^是有那么一瞬間,仿佛看到了她母后的影子……
舒貴妃松了口氣,小心看著她:“那,那公主要是不反對,我就去安排了?”
公主點點頭,屈膝福了福:“多謝舒母妃操勞?!?p> 舒貴妃被這句“母妃”喊得臉都紅了!
雖然這不是公主第一次喚她為母妃,但舒貴妃聽得出來,這一次公主是真心把她當(dāng)做親近的長輩了。
舒貴妃心里猛然生起一股豪邁之氣來,她從不曾被陛下臨幸、也意識到陛下根本看不上皇后娘娘以外的任何女子,所以早早的就歇了心思,只過自己的安生日子。
這輩子,怕是她也沒有機會生個一兒半女的了。
可公主信任她,不僅把小公主交到她手上,連公主自己也真心實意的尊自己為母妃,她這不就憑空多了兩個女兒么?
沒生過孩子又如何?
她的年紀(jì),原本就是早都能當(dāng)母親了,如今平白多了兩個女兒,可算是一大幸事了!
從今往后,她便一心替兩個女兒打算!
公主并不知道須臾之間,舒貴妃已經(jīng)想了這么多,她謝過舒貴妃,又吩咐侍女去讓廚房加菜,留舒貴妃在這里用膳。
舒貴妃想著要叮囑公主一些事情,便也沒有推辭,她打心眼兒自顧自決定把公主當(dāng)成自己的女兒,言語間便更親昵了些。
甚至主動開口:“再讓廚房熬一碗迷糊過來,別光我們吃,我們小公主也得換換口味了!”
公主聞言不禁眼前一亮:“珠珠她可以吃這些東西了嗎?”
舒貴妃笑道:“我也不懂,畢竟我也沒養(yǎng)過孩子,昨日我特地讓我娘家母親進宮來教我,她說珠珠這個月份的孩子,是可以偶爾喂些米糊、果泥什么的了?!?p> 怕公主不信,舒貴妃還特地強調(diào):“我娘家母親特別有經(jīng)驗,她生了我們兄弟姐妹六個,都是她親自養(yǎng)大的,公主盡管放心!”
公主當(dāng)然不至于懷疑這個。
她只是有些納悶,舒貴妃的態(tài)度,好像與剛來時,又不太一樣了……
剛才發(fā)生了什么事情嗎?
公主不解,但也沒有多問,就這么看著舒貴妃在她的云熙臺里“指手畫腳”的忙碌,心中泛起一陣陣的柔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