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什么都沒看清,就被一腳踹飛,摔在地上的時候,險些連五臟六腑都被震出來了。
李令雯先前進演武堂時,已經(jīng)被公主的功力嚇到過一回了,眼下再次見證,她覺得自己并沒有感到好些。
她愣了愣,直到見那小廝從地上爬起來,抹了滿臉的灰還掙扎著往前爬,她忽的想起承恩伯府老太太的事……
李令雯心頭一跳,一把抓住公主的手,小聲道:“堂姐,許是真有大事發(fā)生了?!?p> 公主忍著怒氣,用下巴點了點那小廝。
李令雯會意,自己越過公主上前問道:“你別喊,好生說,到底出什么事了這樣大驚小怪的?”
小廝自知犯錯,哪里敢辯駁。
他忍著全身的痛,揚手在自己嘴上抽了一巴掌,才道:“是承恩伯!他命人將承恩伯老夫人抬了過來,就停在咱們府門外頭,還敲鑼打鼓的說、說……說公主目無尊長、見死不救,承恩伯老太太是公主的祖母,就是要死,也要死在公主面前!”
李令雯不禁倒吸了一口涼氣,她下意識回過身看向公主,卻只覺得眼前人影一晃,再細看圣后已經(jīng)沒有了公主的身影!
“公主!”李令雯定了定神,再看,公主已經(jīng)走遠了。
她顧不得小廝,提著裙擺追出去。
她心知此事不妙,一邊跑一邊對跟上來的小廝說:“去,去請肖世子!還有沈?qū)④?!讓他們趕緊來!”
片刻間,公主已經(jīng)到了府門前。
早上下的雪,這會兒已經(jīng)清掃干凈了,公主府大門前平坦寬闊的地上,此時卻站滿了人,為首的便是承恩伯,一身破舊的衣裳杵在那里,眉眼間全是陰狠。
承恩伯府的老太太,一貫高高在上目中無人的老太婆,這會兒被擱在一張軟轎上,歪著腦袋,面如金紙。
她身邊還圍了許多人,有伯府的下人丫鬟婆子什么的,再外一層是年輕力壯的小廝。
這情形,怎么看,怎么像是上門來鬧事的。
公主一路上強壓著的火氣當即就繃不住了,長腿一邁躍出門檻,走到臺階前才停下來,雙手環(huán)胸冷笑道:“喲,這青天白日的,大舅舅是唱哪出戲呢?”
涼涼的語調(diào)讓承恩伯心頭一滯。
他怒瞪這眼睛看向前方,幾乎是一瞬間就被公主的深情給催出了高漲的怒火:“你這個目中無人的東西!你外祖母都病成這樣了,竟然還有閑心說風涼話,你還是個人嗎?”
公主冷漠的“呵”了一聲,根本沒把承恩伯的這兩句叫罵放在眼里。
承恩伯氣得胡子都歪了,眼見公主仿佛仍然無動于衷,他猛地一拍大腿,直接坐到了地上。
地上雖然掃干凈了雪,但仍舊冰涼的刺骨。
承恩伯甫一坐下去,差點沒被屁股底下的觸感刺激的跳起來!
好懸忍住了。
承恩伯開始拍著大腿表演,這一招還是他常年聽曲兒看戲?qū)W來的。
片刻之后,公主臉上的表情開始僵硬。
再過片刻,隱隱有開裂的趨勢。
李令雯終于趕到了,上氣不接下氣的捂著胸口,還沒來得及說話,就看見了她大堂姐抽搐的眼角,以及額頭上劇烈跳動的青筋。
饒是接觸的時間不過短短幾日,李令雯也知道,這是她堂姐要爆發(fā)的前兆。
她看了一眼大門外頭圍觀的人,除了承恩伯府的下人,還有許多擠在巷子里的路人,以及旁邊其他府邸的下人……
這要是鬧起來還得了?
李令雯也不知道自己哪兒來的狗膽,一把抱住了她堂姐,勸:“冷靜啊堂姐!這么多人看著呢,人言可畏!”
公主看都沒看她,冷笑:“我怕?”
“不不不!您當然不怕!”李令雯把頭搖的像撥浪鼓,“我怕!我怕您一個不高興,再把承恩伯打出了個好歹來,那事情就大了!”
公主沖她翻了個白眼。
李令雯也不介意,配著笑臉將她往府里拽:“大堂姐,您可是金枝玉葉的公主!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怎么能讓您親自處理呢?那不是顯得我很沒用嗎?”
“您消消火氣,進屋去好不好?”
“外面這些交給我,我來安排,一定不給您丟臉行嗎?”
然而任憑她說破了嘴皮,使出了吃奶的力氣,公主愣是紋絲不動,臉上的表情也越發(fā)的冷了。
李令雯頭皮都麻了,恨不得叫人把承恩伯的嘴堵了才好!
誰知念頭剛起,耳邊就響起一聲:“來人,把承恩伯的嘴堵了,送回承恩伯府去!”
李令雯嚇了一跳,難不成她想著想著便脫口而出了?
但很快她就意識到并不是自己,因為她旁邊多出了一個人,拍著她的手對她說:“放開公主吧,郡主再這么捂著,一會兒公主該沒氣了。”
帶著笑的聲音,聽著就讓人心情舒暢。
李令雯不禁紅了臉,再看她堂姐,白眼都快翻到天上了!
她趕緊松開手,尷尬的不知如何是好。
肖煜站出來,面帶微笑的警告:“承恩伯喝多了酒,怕是忘了這是什么地方,他是公主嫡親的大舅,罵幾句也沒什么。至于你們,身為家仆,見主子行差踏錯卻不知勸諫,本就罪無可赦?!?p> “承恩伯老夫人這是病了吧?”
“老夫人病了不趕緊請?zhí)t(yī),卻抬到公主府門前來唱戲,是沒把老夫人的身體當回事,還是想以次來威脅公主?”
“誰給你們的狗膽?!”
肖煜平常是個和氣的人,雖然是鏡王府世子,但慣來沒什么架子,更是沒人見過他發(fā)火,可這突然一聲仿佛平地驚雷的怒吼,聲音不高,卻足以讓所有人心頭一顫。
就連公主都詫異的看了他一眼。
更別說承恩伯府的下人們。
承恩伯被人捂了嘴,想說話也說不了。
肖煜震住了場,就吩咐下人:“來人,把承恩伯老夫人送回去,再拿公主府的帖子去請?zhí)t(yī),別讓老夫人再遭罪了。”
身為公主府侍衛(wèi)長的沈肅適時地站出來,領(lǐng)著一隊黑色鎧甲的侍衛(wèi),不由分說的將承恩伯府的人“護送”走了。
公主終于側(cè)過頭,正眼瞧了肖煜一眼,她正要開口,肖煜卻一拱手,轉(zhuǎn)身走了。
這就,走了?
公主愣了一會兒,然后就氣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