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靈姬的印章

　　“世子爺，危險(xiǎn)！”

　　藍(lán)天瞥見鋒利的寒芒朝王世子射來，推開世子爺，左手刀緩緩抽出，劈向那比燕飛更快的利箭。

　　箭未觸及刀刃便直墜落地。

　　藍(lán)天凝視箭射來的方向，見錦衣華服的貴公子維持射箭的姿勢，嘴角卻是浮起一抹淡淡的笑意。

　　“藍(lán)天，六皇子神箭無雙，他要真心殺我，你攔不住?！?p>　　鎮(zhèn)南侯世子爬起，轉(zhuǎn)了轉(zhuǎn)酸痛的手腕，藍(lán)天收刀扶他。

　　六皇子將弓交給仆人，微笑著朝鎮(zhèn)南侯世子張開懷抱。

　　“好久不見，本來早已知曉你來京，怎奈我好茶器，四處搜羅，今晚才來會(huì)你。”

　　鎮(zhèn)南侯世子擁抱他，六皇子執(zhí)他的手笑道：“走，我府上進(jìn)批歌姬，舞姿曼妙，眉目動(dòng)人。你要是喜歡，我送你幾個(gè)。”

　　“歌姬大抵喜歡你，我怎可強(qiáng)奪？聽聽歌舞，乘你人情。”

　　鎮(zhèn)南侯世子笑道。

　　“那我可就多謝你啦?！?p>　　六皇子客套道，

　　鎮(zhèn)南侯世子隨六皇子入馬車，前往六皇子府。

　　車平緩駛進(jìn)，坐在里面不覺顛簸。

　　車廂里有股淡淡的雅致清香。

　　鎮(zhèn)南侯世子掀開簾幕，瞧眼街面，隨口道：“凌云君來，君羨，你想好如何招待？”

　　六皇子把持酒杯，清水的眸子定在酒水上，“歌舞游宴已無趣，唯有乘馬狩獵。”

　　“好，皇家狩獵，算我一個(gè)?！?p>　　鎮(zhèn)南侯世子興致勃發(fā)。

　　忽的目光凝聚在街面上挑選面具的兩人身上。

　　六皇子察覺他的異樣，嘴角泛起輕淺笑意，“靈姬莫離，蠻般配的，你說是不是？”

　　好啊，你故意引我見靈姬。她確實(shí)有令人一見傾心的美，可本世子見慣，已不如何動(dòng)心。

　　鎮(zhèn)南侯世子放下簾幕，瞥眼六皇子幽幽的眸子，“君羨，我就知道你沒安好心。靈姬固然美貌，身價(jià)可期，我不懂你貴為皇子，向陛下求一道婚約，難道不挺容易的事？”

　　六皇子引盡杯中酒，淡然一笑，“那樣就不好玩了，不是嗎？”

　　“凌云君來，你豈不多位強(qiáng)有力的情敵？反正我散漫慣了，絕不會(huì)為女子改了性子花心思討好。你知道的?！?p>　　鎮(zhèn)南侯世子隨手將懷中筆記撕爛，拋出車外，“背地里說人壞話的事我不做?！?p>　　六皇子嘴角輕笑，“你才說不會(huì)為了女子改性子，怎么，自己打自己臉好看？”

　　“隨手亂扔，污長安的臉面?！?p>　　靈姬追來，攔住馬車，大聲喝道。

　　六皇子嘴角笑意更甚。

　　“你下去解釋，我要回府?！?p>　　“她管這事？”

　　鎮(zhèn)南侯世子疑道。

　　六皇子閉目不答，溫仁和煦。

　　鎮(zhèn)南侯世子徐步走下馬車，碰上靈姬的目光。

　　“本世子隨手亂扔又如何？街面上亂扔?xùn)|西的多了，你一一管得過來？”

　　“我看你就是碰瓷，榨長安百姓錢財(cái)?shù)呢澒傥劾?！?p>　　“走?！?p>　　六皇子柔和的聲音響起，馬車徐徐朝前行駛。

　　“你少污蔑我，我，鎮(zhèn)妖司執(zhí)事，長安府君親授的巡街使。我要你自己親手撿，并向我個(gè)人的榮譽(yù)道歉！”

　　靈姬義正言辭，一副不照我說的辦便不放過你的架勢。

　　“你要多少錢，直接說?！?p>　　鎮(zhèn)南侯世子大方掏出懷里的銀票。

　　“我賄賂我？”靈姬問，嘴角上揚(yáng)，“我的手可是很貴的，抬一下要千八百兩銀子。”

　　“鎮(zhèn)南侯世子，你走吧。靈姬鬧著玩的?！?p>　　莫離開口道。

　　“哎，你打什么渾？有銀子不要，你傻啊。”靈姬湊近對(duì)莫離耳語道。

　　“錢來的干凈清白，花的放心?！蹦x道。

　　“算了，你走吧?！膘`姬看著莫離正經(jīng)模樣，興致索然，隨手打發(fā)鎮(zhèn)南侯世子離開。

　　“醉仙樓宴請凌云君的銀子省下了。藍(lán)天，咱們走！”

　　鎮(zhèn)南侯世子大步朝前走，藍(lán)天細(xì)細(xì)打量靈姬，又掃眼莫離，跟隨而去。

　　“凌云君？他怎么總提凌云君？他很帥？”

　　靈姬疑道。

　　“他沒有多帥啊?！?p>　　“那是你看習(xí)慣了?！蹦x暗道。

　　“凌云君要來，不知他模樣變沒變?！?p>　　靈姬抱劍喃喃道。

　　“靈姬，明日我向鐵帥申請出外蕩妖，你來不來？”

　　“你說什么？我沒聽清。”靈姬思考的深，渾沒聽清莫離的聲音。

　　“靈姬，我想要完全的你?！蹦x看著靈姬垂頭思考，欲言又止。

　　“莫離，我知道你在乎我。我答應(yīng)你，我會(huì)照顧好自己，你出外蕩妖，有解決不了的事再來喚我。凌云君來，我要準(zhǔn)備一下?！?p>　　靈姬蹙眉，朝鎮(zhèn)妖司方向走。

　　“靈姬，你果真如白大娘所說的，你要選出身家世俱佳的凌云君？”

　　莫離在靈姬身后喊道。

　　“哎，你說的好像我貪慕虛榮?！?p>　　靈姬糾結(jié)，捂著耳朵朝前奔跑。

　　莫離望著靈姬奔跑的身影消失，瞥眼青樓招呼拉客的風(fēng)塵女子，朝鎮(zhèn)妖司方向奔走。

　　“靈姬回來了？”

　　莫離問鎮(zhèn)妖司的守衛(wèi)。

　　“靈姬大人剛回來?！?p>　　“謝啦?！?p>　　“莫離官人，祝你好運(yùn)。”

　　李鐵衛(wèi)善意的語氣中有刻意疏遠(yuǎn)的客套。

　　“嗯，謝謝?！?p>　　莫離入鎮(zhèn)妖司，自嘲一笑，“凌云君來，什么都變了。”

　　“誰都喜歡凌云君，我不過典獄司長的兒子?！?p>　　莫離出現(xiàn)在靈姬門前，探手欲敲她的門，終歸停在半空，轉(zhuǎn)身離去。

　　“哼，當(dāng)街侮辱我，又不來向我道歉。最好永遠(yuǎn)都不要見我！”

　　靈姬坐在床邊，手按床沿，抿嘴怒道。

　　“靈姬姐，你跟黃兒一樣，長不大的孩子?！?p>　　嘉嘉明知可能惹惱靈姬，終究忍不住開口。

　　“我沒人疼沒人愛，我就長不大，你可憐莫離，你跟他吧?！?p>　　靈姬任性道。

　　“莫離再成熟些，靈姬姐再成熟些，就好啦?！?p>　　嘉嘉嘟囔著，撓身上的癢。

　　“靈姬姐，世上許多人都因不成熟錯(cuò)過許多，等長成熟又后悔沒抓住，徒增遺憾。”

　　“哎，我煩死了?！膘`姬捂住耳朵，煩惱非常。

　　“我看看莫離去?！?p>　　嘉嘉竄出房門，月光照在嘉嘉的身上，晶瑩的甲泛著幽幽月光。

　　“莫離，我...哎，我又沒談過戀愛，我怎么勸？不是難為麒麟么？”

　　嘉嘉擺著尾巴停在莫離房門前，猶豫著闖不闖入。

　　“算了，咱又不管姻緣，那是月老的事。”

　　嘉嘉剛轉(zhuǎn)身，莫離推門，抓住嘉嘉抱在懷里，取笑道：

　　“你又胖了，喝酒也會(huì)胖？”

　　“分明是偷喝，一個(gè)子不花。嘿嘿?！?p>　　嘉嘉睜著大眼睛看著莫離，“放咱下來?！?p>　　“靈姬她的情況？”

　　莫離看向靈姬所在房間，輕聲問。

　　“哎，咱兩頭跑，都不清楚自己的立場啦?！?p>　　嘉嘉嘆口氣道。

　　“我明天申請出外蕩妖算了，我在，靈姬不好面對(duì)凌云君?！?p>　　莫離露出釋然的微笑，眸中映著靈姬的倩影。

　　“嘉嘉，滾回來！”

　　靈姬站在不遠(yuǎn)處，朝嘉嘉喝道。

　　莫離看向靈姬，彎腰放下嘉嘉。

　　嘉嘉小跑奔向靈姬，“咱什么話都沒說?！?p>　　“莫離，你我可能不合適。”靈姬扭頭看向別處，淡淡道，語氣柔如秋水。

　　烏云遮蔽月華，天地昏暗，兩人靜靜的都無話。

　　“靈姬，你說過你不喜束縛，我以為我可以照顧那個(gè)倔犟頑強(qiáng)的小靈姬一直到老。

　　可你的心飄忽不定，我試著將你撈起捧在手心，你總是若即若離的，我捉不透你究竟要的是什么?；蛟S白昭嗣才是我該真心付出的女孩，我或許會(huì)遺憾未與你在一起，至少我努力爭取過?！?p>　　“白大娘說的對(duì)，你我身份不同，我明日就準(zhǔn)備白家的聘禮?！?p>　　莫離釋然，轉(zhuǎn)身離開。

　　“莫離，你最好記住你的選擇?！?p>　　靈姬低頭看向嘉嘉，眼底有掩飾不住的失望和落寞，“走，回屋。”

　　“不，嘉嘉要陪莫離?！奔渭瓮蚰x房間，罕見地倔犟。

　　“隨你便。”

　　靈姬甩下話，朝原路走。

　　嘉嘉扭頭看向靈姬，遲疑了一下，闖入莫離房間。

　　“莫離，你說的可是真心話？”

　　嘉嘉跳上床，踩莫離問，兩只大眼睛忽閃忽閃的。

　　“我想照顧她，可能出于保護(hù)欲。她有凌云君，我可以放手了?！?p>　　莫離攤開手，疊放壓在腦后。

　　“騙人！”嘉嘉的眼睛聚焦在莫離泛著輕笑的眸底，倔犟而稚嫩的聲音道。

　　莫離輕笑：

　　“我那番話說出口，她有什么變化？”

　　嘉嘉白眼莫離，“有些失望?！?p>　　“真的？”莫離眼中泛著光彩，坐起追問。

　　“喂，我以為你傷心，來慰問慰問你。沒想到你那么多花花腸子。不理你了！哼！”

　　嘉嘉跳下床，竄出門，消失不見。

　　“我今晚守著她吧，所謂近水樓臺(tái)先得月哪?！?p>　　莫離掀開褥子，翻身而起，推門出來，瞬間笑臉相迎，“靈姬，你找我...”

　　莫離話未說完，靈姬“啪”的手掌貼向莫離，“你敢耍我，不想好了！”

　　“我什么時(shí)候耍你了？”莫離瞥眼一旁偷樂的嘉嘉，白了嘉嘉一眼。

　　“我說你有你就是有！”

　　靈姬野蠻，抬腳踹向莫離。莫離忙側(cè)身避開。

　　靈姬拔劍直劈莫離，莫離向后退，靈姬闖入莫離房間，借著昏暗的月光打斗，房間里響起利劍相擊的密集“砰砰”聲。

　　“哎，今晚我要獨(dú)守空房啦，嘉嘉我容易么？”

　　嘉嘉打個(gè)哈欠，挑挑靈巧的耳，小跑著返回靈姬的房間。

　　“莫離，有種出來打！”靈姬朝暗處的莫離喝道。

　　“好，今晚隨你打個(gè)痛快?！?p>　　莫離毫無預(yù)備地朝靈姬走，

　　“給你個(gè)印章！”靈姬抬掌襲向莫離俊美的臉。

　　莫離只覺凌厲的呼嘯聲，眼角抽了抽，來不及躲，只聽“啪”的一聲，腦中嗡嗡作響。

　　臉火辣辣的痛。

　　靈姬嘴角輕笑，得意地轉(zhuǎn)身離開。

　　莫離捂住臉，“我要敷雞蛋。”

　　“不許敷！明天出門，我要見你臉上的印章！”

　　門外傳來靈姬的命令，莫離出來，靈姬的背影已消失不見，隨手關(guān)門。

　　“明天我還怎么出門？”

　　“明日事明日畢，明天哄她開心，可就是不好意思出門。”

　　莫離翻身，觸碰巴掌印的臉，忽的齜牙咧嘴，仰面朝天，手貼近紅掌印的臉。

　　“靈姬下手都沒個(gè)分寸，娶她不得天天遭受重傷？”

　　“算了，打是疼罵是愛?！?p>　　“靈姬，我喜歡你很久了。你忘記我送你的花嗎？”

　　“要常?？鞓?，咱倆早就約定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