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夜里寒刀
靈姬深有同感的點頭認同,“我猜鄭鑫查驗官銀為假,不肯屈服作偽才遭害的。而孫清秋糊里糊涂的未查驗官銀便由都府大人遣人催著運送官銀。在子午谷遭遇陰兵劫銀。
時侯監(jiān)督運送官銀,阻撓孫清秋查驗。但咱們沒有證據,他肯定不會承認?!?p> 夜,室內燃著蠟燭,將人影照在墻上,暗影幢幢??諝饩o張而壓抑。
齊鼎錢莊掌柜蘇貞兩手虛握,貼在腹部,緊張的直吞口水,目光在審閱賬簿的靈姬和負手悠閑的書吏身上來回打量。
他的眼小而亮,嘴角的胡須細長細長的,身形寬胖,加上佝僂的腰板,配合他精明小心又左右為難的眸子,看起來簡直像頭碩鼠夾在兩頭貓中間。
靈姬自賬冊上收回目光,在蘇貞身上打量,越加覺得他“曹州碩鼠”的稱謂實在貼切。
“蘇貞!”靈姬突然冷喝。嚇得望向書吏的蘇貞猛地打個激靈。
飄忽不定的目光好不容易聚焦,垂目應道:“大人,小民在?!?p> “鄭鑫何時有三萬兩存在你那,存根在哪?可有簽字和手???”
“大人,賬本上都記著呢?!碧K貞抬起寬厚的手指指案上的賬本。
“我知道,我問的是你!”靈姬冷眸如刀。
蘇貞為難的看眼書吏,書吏官老爺似的微瞇著眼不做理會。
靈姬又道:“你齊鼎錢莊去年資金緊張,有三萬兩出去,掌柜的肯定會知會你。鄭鑫如果憑存根取出三萬兩銀票,你不會不知道。你若不說,也以作偽罪將你關押起來!”
蘇貞擦拭額頭冷汗,焦急不安地看向書吏,見書吏不食人間煙火氣,實在無法,顫抖著雙唇回道:“大人,小民不不記得了?!?p> 靈姬斷喝:“大膽,你逢人便說自己記憶驚人,連三十年前下鄉(xiāng)收租子每家每戶收多少糧食都記得一清二楚。會不記得去年你齊鼎錢莊一次出去三萬兩銀票?”
蘇貞砰的跪地,顫抖著抬眼,又向書吏投去求救的目光。
靈姬冷冷看著,“鄭鑫根本沒存你那三萬兩,你連三萬兩的影都沒見過,就敢往賬本里填三萬兩。當我們眼瞎嗎?”
我終于找到大佬頭斷案的快感,嘻嘻,真開心!
“我不知道,都是劉掌柜入的賬,我當時不在,壓根不知道有這回事啊大人。”
靈姬猛拍驚堂木,大聲怒喝:“還在編造,大理寺來人親審斷案,你最好想清楚了再回答。不然罪加一等!”
蘇貞瞧眼坐在一旁冷漠的藍嵐,咬牙死撐:“大人,小民真的記不清了?!?p> 白昭嗣湊近,“靈姬,我看他不怕咱們勢單力孤的,要不來點猛藥?”
靈姬點頭,看向藍嵐,“蜀中才俊藍推官的公子,陛下要咱們鎮(zhèn)妖司和大理寺聯手尋回遭盜的官銀,追回失盜的官銀勢在必行。蘇老板,你齊鼎錢莊一年營收一百萬兩,夠陛下修幾處宮殿的了。蘇老板不配合,那就這樣吧?!?p> 蘇貞驚的好半晌說不出話來,額頭汗如雨下,干咽口水,慌張地擦拭額頭,“大人,不能啊,小民的錢莊都是一個銅板一個銅板擠出來的,大人不能尋不回遭盜的官銀就拿我平頭百姓開刀啊?!?p> “那你說是不說?”靈姬冷冷逼視。
蘇貞掩飾的虛擦額頭,黑小的眼珠轉動,快速打著算盤,“劉掌柜應該記得,小民真的不記得啊?!?p> “藍公子,你可記下來了?”靈姬笑著看向一旁的藍嵐。
藍嵐抿嘴微笑:“蘇貞明知事情始末,死撐不答,或許與盜銀案有關。失盜的官銀或許能在齊鼎錢莊尋回?!?p> 蘇貞驚道:“啊,大大人,不能含血噴人啊?!?p> 靈姬嘴角上揚,“咱連日奔波,馬不停蹄的替陛下趁夜審案。既然有人頂案,都府大人想必會順水推舟的。我們不日即回京復命,陛下的宮殿等著修呢,萬不能耽擱。”朝蘇貞懶懶揮手,“你回吧?!?p> 白昭嗣看著一臉惶急的蘇貞心里暗自發(fā)笑。
蘇貞急的不管不顧了:“鄭鑫從未在我齊鼎錢莊存過三萬兩銀子,就是一兩銀子都沒有?!?p> 靈姬嘴角上翹,漫不經心的道:“真的?”
蘇貞一口咬定:“自然是真的。我從未見過鄭鑫的三萬兩銀子,都是書吏劉叔瀾命我偽造賬本的。”
“書吏,你有何話說?”靈姬淡然看向書吏。
“哼,我早知道蘇貞這狗東西沒用!果然不出我所料,索性還有…嘿嘿!”
書吏懶得作揖,眉頭挑了挑,半慵懶半居高臨下的目光看向靈姬:“大人,曹州地界,說話做事要三思而后行。都府大人不高興,你們出不出得曹州,誰都不知道?!?p> 有恃無恐!
話音剛落,庭院中高舉火把的府兵按刀出現。
刷的一聲,長刀拔出,在火光中閃著森然寒芒。
蘇貞慌的爬出門檻,就跟一只耗子沒什么兩樣。
靈姬鄙夷地掃眼爬出去的蘇貞,看向書吏,“你要留人?”
書吏冷笑不語。
氣氛凝重,幾乎能浮起一根針來,直讓人喘不過氣來。
藍嵐只覺明晃晃的長刀刺眼,桌下緊握的手心滲出汗來。
…
鎮(zhèn)妖司官員帶隊高舉火把奔向都府,與守衛(wèi)都府的府兵拔刀對峙。
領隊的鎮(zhèn)妖司官員趙東雍強壯有力,粗獷豪邁。
“曹州鎮(zhèn)妖司受鐵帥命令,特來迎回靈姬大人一行!攔路者格殺勿論!”
都府總兵孔和冷冷逼視前來的鎮(zhèn)妖司官員:“無都府大人命令,一只蒼蠅都不許放入!”
朱紅的府門大開,都府段明玉率眾出現,負手冷冷看向趙東雍一行。
“本都府沒接待外賓,你鎮(zhèn)妖司尋人到別處,少來都府撒野!”
趙東雍禮貌作揖,“都府大人,有沒有,搜過才知道。鐵帥命我等看顧靈姬一行,對不住了。給我上!”
隨著他擺手,身后的鎮(zhèn)妖司官員步步逼近。
都府兵半步不退。
段明玉太陽穴青筋暴跳:“你們鎮(zhèn)妖司沖突都府,是要造反?”
趙東雍從容不迫,鄭重言道:“鐵帥命我等尋回靈姬一行,我等奉命行事。都府大人不要令我等為難?!?p> “分明你鎮(zhèn)妖司欺人太甚!”隨著段明玉一聲高喝,都府兵上前一步,長刀寒光冷冽,映得府兵的目光也是冷的。
…
緊張冷凝的氛圍,很快就被打破。
一名府兵急匆匆奔來,闖入貼近書吏耳語。書吏登時眼睛睜大,瞬息鎮(zhèn)定下來,只要解決眼前的三人,嘿嘿…
忽的門外騷亂一片,高舉火把的府兵紛紛踉蹌倒地。
原來蹲在對面房頂的采花盜江流兒甩出數十顆石子,皆打在緊緊逼視靈姬一行的府兵身上。
靈姬得意挑眉,書吏大驚,想要出去察看,白昭嗣一刀橫在書吏喉頭。
“哪里走?”
書吏舉手投降,微瞇著眼,訕笑求饒:“我文人,不動刀劍。”
“哦,我的刀可不認文人武人的,??臣樨镑取!卑渍阉脵M眉冷對。
“靈姬姑娘,我江流兒,鐵帥命我來救你們?!苯鲀猴w身落下,腳步不停的闖來,急尋靈姬,呵呵笑道。
靈姬看清江流兒的臉,厭棄地掩面遮擋,“不要讓我看到你?!?p> 江流兒笑著湊近:“靈姬,好久不見,我十分想念。你想沒想我?”
靈姬氣道:“你先看看什么處境再說話!”
江流兒看向門口不成陣勢的府兵,不屑一顧地笑了。
“走,我護送你們出去。”
白昭嗣刀架書吏脖頸,在前開路。藍嵐居中,靈姬在后,江流兒如逛街似的滿不在乎舉刀跟隨的府兵。
段明玉身后騷動起來,朝后望去,眉頭微皺。
白昭嗣叫道:“都讓讓,咱們出府,最好誰都不動手。”
堵在都府門前的府兵慢慢閃開道路,靈姬率先大搖大擺地出來。
趙東雍鄭重作揖:“靈姬大人,我等奉鐵帥命令來迎。大人受驚,我等失職,望請責罰?!?p> “你們哪里失職了,我看你們來的正好?!膘`姬看向段明玉,大聲質問:“你為求自保,連昔日好友的兒子也要害么?”
“你說什么,本都府不明白。你鎮(zhèn)妖司擅闖我都府,我要向陛下告你們一狀!”段明玉冷眸在趙東雍身上掃視,猛地拂袖,帶著上位者的傲氣。
靈姬暗自好笑,轉身看向趙東雍,“回吧,今夜大家辛苦,我回京定會向鐵帥美言幾句的?!?p> “謝靈姬大人?!壁w東雍作揖謝道。
書吏抬手指了指架在脖子上的寒刀,白昭嗣輕蔑的用刀背拍書吏的腰,“哎呦”一聲,書吏慘呼,狗啃泥般的撲倒在段明玉面前。
白昭嗣嘴角冷笑,收刀還鞘。
靈姬噗呲一聲拂掌笑了,“耗子爬,狗啃泥,曹州蛇鼠一窩!”
段明玉怒得青筋暴跳,極力壓抑胸口劇烈起伏的怒火。
“還不快起來,丟我段某人的臉!”
書吏干笑著爬起回到段明玉身邊,有了底氣,重又微微挺直腰板。
不過他賊眉鼠目的模樣讓人覺得滑稽好笑。
靈姬看到段明玉和書吏,心道:“我才知道狼狽為奸究竟講的誰了?!?p> 藍嵐幾分不忍,朝段明玉作揖:“叔叔,父親說你為人光明磊落,十數年不見,如何會演變至此?”
段明玉羞得面紅耳赤,半晌說不出反駁的話來,鼻孔發(fā)出一聲悶哼。
我不干凈,你父親若不是仗著前宰相越清秋這位門生遍朝野的岳父大人,比我好不了哪里去!
緊握拳頭,拂袖而去。府兵紛紛退回,朱紅大門緩緩閉上。
“你認他作叔叔,他卻要殺你。你賣他什么好?”白昭嗣白一眼藍嵐,跟上靈姬一行。
藍嵐看眼都府大門,若有所思地跟在后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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