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缸中之腦
艾文開車往自己實驗室趕,一路上路況都很不錯,明明都快到早高峰的點了,但他一路上卻沒有什么堵車。
到了實驗室大樓,艾文將車停在低下車庫,卻久久沒有下車。
雙指并起輕輕敲著方向盤,目光幽幽。
不知為何,他心情怪怪的,有一種......
陌生與熟悉相互交織,艾文看著車廂內的布置,抿了抿唇。
下了車,走向實驗室。
“艾文所長,早上好.....”
一路上,同事們熱切的跟他打著招呼,艾文一一回以微笑。
到了自己的實驗室,披上白大褂,隨口問道
“西澤,小白鼠們的情況怎么樣?”
“來了啊,所長.....”
西澤打了個哈切,身體搖搖晃晃的。
“行了行了,把實驗進程跟我說一下,你也回去休息吧,熬了一夜了。”
艾文氣的好笑,拍了拍西澤的肩。
“嗯.....”
頂著兩個大大的黑眼圈的西澤吶吶的應著。
“來看看吧.....”
艾文推著他走向鼠籠。
紫光燈下,一只小白鼠歡快的奔跑著。
“昨天晚上它過得怎么樣?”
艾文問道。
“還能怎么樣,逛吃、逛吃、逛吃.......我感覺自己是在養(yǎng)豬?!?p> 西澤抱怨著,他感覺這生活怪沒意思的,更重要的是......天天看著
“我沒問你這些?!?p> 艾文翻了個白眼,問道。
“它的休息情況?”
“前天晚上到現(xiàn)在,大概.....也就睡了兩個小時吧!”
“大概......”
艾文皺了皺眉,他可不喜歡這樣模棱兩可的詞。
“兩小時十五分鐘.....”
西澤抽了抽嘴角,翻開實驗日志說道。
“嗯....”
艾文點著頭接過,翻看著。
褪黑素分泌正常
心率起伏不大
腦電波長時間保持
“做的不錯??!”
艾文笑了出來。
說句實話,他還是挺佩服自己的,當年熬夜趕論文,欲仙欲死的,然后......他冒出了個神奇兒大膽的想法。
如果人類可以沒有睡眠,那該多好?
他為了這件事,忙活了數(shù)年,現(xiàn)在終于是有所成就了。
當然,離真正的成功還有十萬八千里。
艾文雖然成功的調節(jié)了小鼠體內的激素平衡,找到了一天中精神最好的時段。
并且通過外部注射和環(huán)境調節(jié),一直維持這個平衡。
但是......
對于細胞層面的活動,艾文依舊沒有辦法。
上幾代的小鼠都是因為免疫力失調而導致肝臟、腎臟的病變而最終失敗。
“說起來,這老鼠還挺可憐的。”
西澤看著鼠籠中奔跑的小白鼠,說道。
這些小生命就是因為基因與人類相似程度高,繁殖效率高,而被廣泛用于實驗室,各種慘無人道的實驗都往它們身上試,而且.....這些嚙齒類小動物因為自己同胞的原因,就算在實驗室都比不上其他動物。
反正西澤是見過各種各樣的動保組織為實驗狗、實驗兔子聲援的,但......為老鼠聲援.....還真沒見過。
“總不能讓人上吧。”艾文看著實驗日志隨口回道。
“囚禁于牢籠之中,圈養(yǎng)于高墻之下,無窮無盡的食物將它們喂養(yǎng),為的卻是收割它們的生命......這想想就是不恐怖??!”
“喂喂喂!!”
艾文打斷了他,說道
“用人類的標準去判斷這些是一個很無聊的事情。”
艾文抬起眸子,說道
“而且.....”艾文頓了頓,覺得自己的話不太適合,但還是說道。
“說不準它們還在可憐我們那!一天天都活得那么痛苦,為個啥?吃的不夠?”
“嗯嗯.....”
下意識搖頭。
“那還是時時刻刻被天敵獵殺?”
“嗯嗯.....”
還是搖頭。
“那這些小白鼠憑什么活的不快樂呢?要知道就僅僅上面兩條就超過了生物界絕大部分生物的生活狀態(tài)?;蛘哒f我們憑什么可憐它們?
如果真的以激素水平來講的話,這些小白鼠的多巴胺分泌量可比我們這些生物狗要高得多??!”
“.......”
西澤沉默了半響,說道
“所長,你這話讓人聽著真難受?!?p> 艾文聳了聳肩,并未反駁,他說的確實是實話,但實話讓人不開心,不是很正常的嗎?
“所長,你聽說過‘缸中之腦’嗎?”
“嗯哼?什么東西?”
艾文被他突然的話問懵了,反問道
“‘缸中之腦’是希拉里·普特南1981年在他的《理性,真理與歷史》一書中,闡述的假想。一個人(可以假設是你自己)被邪惡科學家施行了手術,他的腦被從身體上切了下來,放進一個盛有維持腦存活營養(yǎng)液的缸中。腦的神經(jīng)末梢連接在計算機上,這臺計算機按照程序向腦傳送信息,以使他保持一切完全正常的幻覺。對于他來說,似乎人、物體、天空還都存在,自身的運動、身體感覺都可以輸入。這個腦還可以被輸入或截取記憶(截取掉大腦手術的記憶,然后輸入他可能經(jīng)歷的各種環(huán)境、日常生活)。他甚至可以被輸入代碼,‘感覺’到他自己正在這里閱讀一段有趣而荒唐的文字。’”
“所長,你不覺得我們現(xiàn)在做的事情和‘缸中之腦’很像嗎?在這只老鼠的眼中,這小小的鼠籠便是全世界,我們的控制激素,調節(jié)環(huán)境做的事情,于它們而言我們不就是那邪惡科學家嗎?”
艾文沉默了......
卻不是什么道德上的責難,他沒必要為了幾只老鼠為難為自己,他又不是圣母。
西澤走了,實驗室里只剩下艾文一人。
那奇奇怪怪的陌生而熟悉的感覺浮上心頭。
背后,猩紅色的光芒氤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