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秋悔注視著那名謫仙般的絕世女子,眼角余光掃了掃那破碎的巨大雪龍頭,臉色更加深沉幾分,甚至沒由來地怒火燒心。
下一刻唐秋悔臉色忽然蒼白下來,眉頭鎖在一起仿佛在阻止大腦深處涌出的記憶。
那被上官青云稱呼天雪城主的女子淡淡道:“你就是當年那個偷偷溜進雪神堡酒窖的少年吧,如今居然有了如此高的修為?!?p> 曾唐秋悔剛破一境人合立即入二境洞幽,這等天賦異稟很是罕見,可他第一次出手便敗給了一名無名年輕道士。
此后他周游鄰國,求學問道,在北圖國受人指點,說是雪神古堡里有一種能夠固本培元,提升修為的玉露神漿。
沒想到剛溜進古堡酒窖門外便像是觸發(fā)了某個機關,被發(fā)現(xiàn)了。令人匪夷所思的是時值六月天,突然天降瀑雪,轉(zhuǎn)而一條見首不見尾的冰霜巨龍盤繞古堡,一對牛大的眼珠冷漠地俯視著自己。
唐秋悔想起了往事,寒聲怒道:“當年若不是那畜生寒霜氣息,我怎么會重傷險些致死,思思又怎會如此!”
女子冷笑:“一個聽信他人的盜賊,何以如此理直氣壯!”
空中的雪花如沸水一般翻滾涌動,一只巨大的冰雪神龍再次凝聚,冰霜氣息如匹練般直射唐秋悔。
唐秋悔手中玄闕升空而起,如活了一般開始變換形態(tài),細兒窄的長劍變的更加寬厚了,同時撐開了一道屏障抵御著寒霜飛雪。
……
望著那栩栩如生的冰霜巨龍,就算是造器宗師唐玄機也忍不住嘆道:“呼風喚雨,以雪聚龍,如此巧奪天工,不愧為圣人手段?!?p> 云思思伸手抓著唐玄機的老手,著急道:“爹,你還有心思夸別人啊。”
唐玄機面色深沉,偷偷將一枚樹皮般的戒指塞到了云思思手中。
云思思詫異地盯著唐玄機,戒指上傳出了一陣猛烈的震動,連續(xù)不絕,云思思臉色忽地蒼白下來。
唐玄機撫摸著云思思的腦袋,笑容慈祥,眼神越發(fā)的和藹,輕聲道:“這些年,是我唐家欠你們姐弟倆啊。”
云思思轉(zhuǎn)而望向那御劍的青年,眼眶紅潤,淚水止不住地淌了出來。
與天雪城主對峙的唐秋悔似有感應,目光轉(zhuǎn)來,他的臉色剎那間變得溫和,如陽光一般溫暖,天地黯然失色。
日月山河也不過如此。
云思思猛然間泣不成聲,捂著嘴巴不住地搖頭。
唐秋悔將光潔的左手捂在心口,同時使了個調(diào)皮的眼色。
云思思望著那張溫和而蒼白的臉龐,仿佛回到了兩人初識的場景。同樣的飛雪,相似的神色和舉動,只不過兩人的位置如今互換了過來,換他來保護身后的人了。
天雪城主冷眸望了一眼云思思,目光停在了唐玄機身上,冷聲道:“唐堂主,倘若你交出千機決我便放你一馬?!?p> 唐玄機深沉的心情忽而釋然,高聲道:“你我同為五大宗主,這般悄然出現(xiàn)可不是賞雪偶然相遇吧?!?p> 天雪城主冷笑置之,唐秋悔凌空御劍,天空里的飛雪和劍光不斷交織,如一朵朵綻放的水花。
……
上官青云等人臉色平淡,仿佛看戲一般,唯有江家主江千山神色凝重。
江千山緊緊盯著云思思的背影,手掌緊握,指節(jié)因為用力而泛白。眼中痛苦的神色掙扎片刻后,他豁然起身,朝著向云浩然和江月如離去的方向趕去。
上官青云注視著江千山的背影,又看了看李鎮(zhèn)。
李鎮(zhèn)神色發(fā)生了微妙的變化,故作驚嚇,略顯緊張道:“爾等還不快去將公主等人找回來!”
上官青云領命離開了,只是那神態(tài)并不像是在找人,而是要去殺人。
唐玄機撇了一眼李鎮(zhèn),冷笑道:“李鎮(zhèn)啊,老夫沒想到這一天來的如此之早?!?p> 李鎮(zhèn)身為崇明國的皇帝,被人直呼其名,神色自然不悅,冷冷道:“什么時候察覺的?”
唐玄機道:“別忘了崇明國是誰助你建立的?!?p> 李鎮(zhèn)臉色一沉,勃然大怒道:“大膽家臣!你一個千機堂還不夠,還要指染朕的江山!”
唐玄機張了張嘴,沒有回答,似乎又覺得可笑,不禁無聲地干笑起來。
“你胡說,唐家不可能指染崇明國!”云思思眼眶泛紅,怒道:“你的為人在座何人不曉!”
“放肆!”李鎮(zhèn)拍案而起,呵斥道,“你一個婦人也配對朕指手畫腳!”
此時李鎮(zhèn)如一只被踩了尾巴的貓,怒視云思思道:“你這來歷不明的孤兒只與他相處了十數(shù)年,能比我更知曉他唐玄機的為人?”
孤兒二字仿若一把匕首,刺得云思思心口一痛,她最后一眼見到爹娘時年歲還小,無依無靠地她只能用草席裹著那對日漸腐臭的尸體,后來有一個美若天仙的女子幫忙安葬了他們。
云思思依稀那女子左手抱著一個嬰兒,右手隔空揮動,只聽呼啦一聲響,放置爹娘遺體的幾十斤棺材便合緊了棺材蓋,更離奇的是埋館的土地自己翻土掩蓋。
死者為大,入土為安。
自此云思思多了兩位親人,養(yǎng)她生存教她修行疼愛她的仙女母親以及極為聽話的弟弟。
此刻的李鎮(zhèn)言語刻薄,哪有一國之君的樣子,可他全然不顧,不依不饒道:“當年是誰像狗一樣苦苦哀求我父王?”
“又是誰點頭哈腰答應我父王的?”
“而你又是如何承諾朕的!”
唐玄機平靜地望著聲嘶力竭的李鎮(zhèn),心底有些欣慰他還能記著這些。可眼前這個自己親眼看著長大的男子,在這一刻雖然盡在咫尺,卻若遠在天邊,而自己最好的選擇便是隔著天塹相望不語。
“千機堂能與天下四大宗并稱五大宗仰仗的是我父王一輩子的謀劃!更是我李家兩代人的積蓄!”
李鎮(zhèn)面紅耳赤,盯著一言不發(fā)的唐玄機質(zhì)問道:“可如今呢?”
“它成了你唐家的千機堂!你是不是早忘了它原本就是我父王創(chuàng)建的器宗!”
周圍人一言不發(fā),靜默地看著龍顏大怒后有失皇家儀態(tài)的李鎮(zhèn)和心平氣和的唐玄機。
而知曉二人關系的且未曾看到如此場面的人已經(jīng)走遠了,也許他最終選擇離開正是由于算到了此時的場景和接下來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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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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