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殞心
村長派的人叫春寶,是個三十來歲的男子,看著精明能干的模樣,腳指頭都能想到這位一定是村長的死忠。
到了村頭,鐘情見孟青寧他們就在村外等著,便叫住春寶讓他稍候。
見鐘情平安出來,孟青寧立刻迎上去問:“鐘姐姐,你沒事吧?情況怎么樣?”
鐘情看了身后的春寶一眼,拉著孟青寧走到寒山身邊,壓低聲音道:“這個村子不簡單,而且我覺得那怪病不是瘟疫?!?p> 如果不是瘟疫,為何死那么多人?
寒山看了那春寶一眼,問道:“他是村里人?”
鐘情回道:“正是,村長派他來接你們,但我瞧著像是監(jiān)視咱們的,真當老娘是傻子?”
“為何他沒???”
對呀!孟青寧也覺得奇怪,明明那些封路的官兵說了,這些人都染了怪病,為什么這個人看上去與常人無異?
鐘情道:“是因為村里來了一個仙姑,村上人只要提供一點心頭血,仙姑就能克制他身上的怪病。”
龐飛吐槽道:“簡直就是扯淡,什么仙姑,怎么聽上去像是吸人血的妖怪?!?p> 孟青寧冷笑道:“她是人是妖,我們很快就會知道了?!?p> 春寶帶著他們走到村子盡頭的一戶宅院門前,道:“這是村長家,你們進去吧?!?p> 說實話,這個宅院修建的還是挺氣派的,你可以想象周圍茅草石頭屋突然出現(xiàn)一戶白墻黛瓦的高門大院,那是什么感覺?鶴立雞群!能住的起這種宅院,足以說明這個村長一定很有錢,估計還是個暴發(fā)戶。
龐飛叩門,沒過多久便有人來開門,孟青寧他們進了院子,有些大失所望,這個宅院內部并不像他們想象中的那樣富麗堂皇,總之很簡樸,很空曠,連個花壇都沒有,一水的青磚地面,難怪能容納全村人集會。
村長來了,笑容可掬,他指著東邊兩間房屋道:“我方才命人把這兩間房收拾出來了,你們放心住,我們鄉(xiāng)下沒什么規(guī)矩,只是一到戌時就犯困,睡得早些,我這人睡覺又淺,幾位······”
孟青寧忙點頭道:“明白,明白,您放心,我們也睡得早,不會擾您清夢?!?p> 幾人算是在村長家落腳了,孟青寧和鐘情一間,寒山自然同龐飛一間。
這天夜里,正是夜深睡熟之時,寒山突然感覺一陣莫名心慌,猛地睜開眼,發(fā)現(xiàn)窗外有個人影,準確的說有兩個人。
其中一人道:“才四個人嗎?”
村長的聲音十分好認,“附近村子的人知道我們村里的怪事,都不愿同我們來往,現(xiàn)下只能碰運氣了?!?p> “你最好別糊弄我······”
村長討好道:“我哪里有膽量糊弄您,明天我就給他們下藥。”
人影走了,寒山又耐心等了一會兒,沒聽見什么聲響,又擔心孟青寧的安危,便偷溜到隔壁查探一番,見孟青寧鐘情兩人睡得香甜,心中石頭落地,這才安心回去睡了。
次日四人起床,吃早飯的時候,鐘情同孟青寧都說許久昨夜睡得沉竟一夜未醒,龐飛也道,平日他睡覺一向警覺,昨夜竟像昏死過去,睡得人事不省。
寒山喝著茶,道:“昨夜我倒是看了一出好戲?!?p> 其他三人奇道:“什么好戲?”
寒山故作高深道:“諸位若肯今晚餓肚子,也能看的到,孟青寧,你今晚同我一間房?!?p> 真是語不驚人死不休!鐘情瞪大了眼,龐飛口里的湯忘了下咽,順著嘴角淋了一身,孟青寧更絕,一口茶水噴出,指著寒山道:“你再說一遍?”
寒山抹了一把臉上的水,這操作似曾相識,不由看了龐飛一眼,道:“孟青寧,你別不識好歹。你和鐘情一間,就憑你們的警覺,怕是昨夜就被綁走了,我這全然是為了你好。”
孟青寧眼睛微瞇,突然指著龐飛道:“那我跟他一間,難道不比跟你強?”
龐飛大驚失色,寒山皮笑肉不笑的瞧著他,陰惻惻的問:“你想嗎?”
龐飛搖頭,立刻嚴詞拒絕道:“孟姑娘不要亂開玩笑!我,我今晚想上村頭樹上窩一宿,你們不用管我!”
孟青寧仍不死心道:“上回去七縣平亂,你不是挺爽快么,今日怎么就不行了?”
上次的事,龐飛真是有苦難言,生怕說多了引得孟青寧懷疑,索性撂下飯碗捂著耳朵逃了。
用過早飯四人商議了一下行動方案,鐘情以醫(yī)者身份為掩護,盡量撬開村民的嘴,收集的信息越全面對他們就越有利,龐飛功夫好,可以趁機潛入一些看似古怪不尋常之地。
“那我呢?”孟青寧問。
“你手無縛雞之力,我又無逐狗之能,咱們正好做個閑人,你推我到院子里逛逛?!?p> 鐘情和龐飛各自行動,才準備出院子,不巧與剛外歸的村長碰個正著,這人立刻警覺道:“二位一大早是去何處?。俊?p> 鐘情道:“我還是放心不下福根母子,想去看看?!?p> “那這位呢?一起去?”
龐飛好像十分暴躁,兜不住火爆脾氣,“村長,我就不能到村里透口氣?當我們是什么人?還能偷你東西?”
村長見狀忙道:“哪里的話,我何時說過你偷東西了?”又看到孟青寧推著寒山在墻根下曬太陽,立刻換了張笑臉,親切道:“你們盡管逛,別誤了飯點就行?!闭f著朝寒山點了點頭,進屋去了。
寒山同孟青寧貼著墻根閑聊,眼睛隨意一瞥,瞧見了一塊凸起的磚塊,這時他瞎聯(lián)想的毛病就犯了,難道有機關?
“誰讓滿墻的磚就你突出······”寒山嘴里嘟囔,毫不猶豫的上了手,抓住邊緣一摳還真把這塊磚給摳出來了。
磚塊底下有東西,這也是它突出的原因,在孟青寧驚訝的表情中,他取出了里頭的東西。
那東西是黑乎乎的一團,看著像某種布料,放在鼻間嗅,有一股說不出的怪味,熏得寒山直皺眉頭。
孟青寧促狹道:“你該不會取了人家的臭襪子聞?”
寒山瞪眼:“你襪子喜歡塞院墻里?”
直到傍晚鐘情和龐飛才回來了,龐飛更是生猛,直接扛了一只大雁回來,這時候正是飯點,村長端來菜餅和稀粥尷尬的站在門口,進也不是走也不是。
龐飛得意的笑著,雙手熟練的褪毛,毫不客氣道:“真不好意思村長,您的心意我們心領了,待會兒我們要燉大雁,還須借你鍋灶一用。”
村長訕訕道:“用吧,用吧,不用客氣。”說完便灰溜溜的端飯回去了。
蔥姜蒜腌制,冷水下鍋,大雁在沸水中翻滾,漸漸濃郁的肉香便圍著所有人的鼻子打轉,這時孟青寧又調了醬汁,水煮大雁原汁原味,沾醬汁來一口香辣爽口。
四人吃的很盡興,虧得村長早早走了,不然連口湯都勻不出來。
飯后寒山問起了今日的發(fā)現(xiàn),鐘情有些沮喪,因為她今天去福根家,得知福根昨夜發(fā)怪病沒了,這下家里就剩一個瘋瘋癲癲的母親還不知被誰帶走了。龐飛的發(fā)現(xiàn)有目共睹,還很實惠,吃得十分盡興。
輪到寒山了,他從懷里拿出那塊黑布,道:“這塊黑布蹊蹺,我還發(fā)現(xiàn)這宅子四面八方,都有這種布?!?p> 鐘情一直看著這塊布,突然好像想到了什么,從懷里取出一把匕首,割破手掌,頓時血流不止。
血源源不斷的從傷口流出滴落在黑布上,過了許久,鐘情給自己止了血,然后拿著帕子到廚房,把帕子扔進灶膛里。
“你們看,有印記!”
照理說這帕子淋透了血,一沾爐灰便糊成一團,哪能看出什么來?可神奇就神奇在這兒了,灶膛的爐灰粘在黑帕上不僅沒成一團,還形成了一個繁復的圖案。
這個圖案似曾相識,好像在烏山族族志上提到過。鐘情依稀記得烏山族曾經有一位巫女創(chuàng)造過一種蠱,叫“殞心”,據(jù)說要拿活人心溫養(yǎng),成蟲約三個月,具體如何培植,卻是族中禁忌。
“這是封靈符,我敢肯定,這里有烏山族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