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沖上山丘，剛好洪水沖擊而來，看著被洪水吞噬的人群，李青牛內(nèi)心先是驚恐而后感到莫名傷感！
喃喃道：“難道，天就是這么無情嗎？”
洛無雙卻依然緊緊的盯著洪水源頭。隨即吩咐：“所有護衛(wèi)，速速警戒！所有車馬，藏到林中去！”
眾人皆不敢耽擱，立刻照辦，就連那些其他商隊的人也都跟著趕緊進了密林。眾人剛剛藏好，山下奔騰的洪水驟然大漲，快要沒過半山腰了。
突然一聲巨大的聲響穿透雨幕，直射任人心。隨即聲音化成聲波向周圍千里范圍內(nèi)傳播開來！數(shù)十里內(nèi)的樹木均被折斷。
聲音一到，洛無雙、李青牛和老沈都太熟悉了，這正是龍吟之聲，只不過比阿嬌那次強了不知千萬倍。
隨之，天空驟然暗如黑夜一般，在雷電閃鳴中依稀可見，竟然有一條長約百余丈的巨大黑龍在云層中翻滾，攪弄云海。
頓時云層如漩渦涌動，一陣劇烈的雷聲后，紫色的閃電帶著無盡威壓，從旋渦中心猛烈劈下。
那黑色巨龍則以角向天怒吼，地上的洪水竟隨之倒流，匯聚成九根巨大的水柱直沖而上。
二者交匯，轟隆一聲響起，眾人皆暈厥過去。
………
第二日早晨，洪水退卻，陽光照在平原之上，低洼處折斷的草木、淪陷的車輛、死去的人馬散落在水中等均沉淀在淤泥河水之中，原本筆直的管道也早已不見痕跡。
洛無雙實力最高，最先醒來，發(fā)現(xiàn)自己周身氣機混亂，來不及多想，趕緊打坐入定調(diào)理。
沐執(zhí)事的車隊，因洛無雙指揮得當，竟只是失落了幾匹馬，打濕了一些香料。
大家醒來只覺耳膜生疼，其它倒也還好，便圍繞四周查看一番后，見洛無雙在打坐，都不敢高聲言語，只是低聲議論著。
兩個四品護衛(wèi)莫文、莫武原本對洛無雙有些不悅，但在經(jīng)歷這次大災(zāi)之后，便也徹底拋棄了成見變?yōu)橹孕恼J可。見洛無雙正進入緊要關(guān)頭，趕緊提劍護在身旁。
沐執(zhí)事則帶著師爺普善，指揮車把式們搶救貨物，雖然被雨水打濕的不多，但都是些金貴的東西，眾人也不敢大意。
老沈在清醒的第一時間便跑到李青牛馬車上，見李青牛正在沉睡，鼾聲大作，便也不打擾，退了下去，與眾人搶救物資去了。
沒過多久，李青牛悠悠轉(zhuǎn)醒，只覺頭痛的厲害，突然想起昏死前的畫面，頭疼的愈發(fā)厲害了。聽見車外的吵鬧聲，也顧不得許多，下了馬車，發(fā)現(xiàn)自己的老馬安靜地站在樹下，心里稍安。
然后朝著山下望去，原本低洼的河谷，竟被四處沖來淤泥雜物堆高了數(shù)丈。
未幾，躲在密林中的眾人也都悠悠轉(zhuǎn)醒，一時間小山丘上哀鴻遍野，那些逃得的性命的人，在震驚之后，都跑下山去淤泥中翻找，有的找到了同伴尸首、抱著痛哭；有的找到一些貨物，癱坐在地，懊惱血本無歸。而大部分武者只能憑借身手敏捷，在淤泥邊沿中繼續(xù)尋找。
“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
也不知為何，李青?？谥型蝗幻俺鲞@句話。自己對這句話雖不甚明了，但覺得這句話不知在哪兒看到話，竟如此切合心境。
“小子，發(fā)什么呆？”
老沈不知何時到了李青牛身后，看著發(fā)呆的李青牛問道。
李青牛見是老沈，回想起在魚秋渡時聽到的聲音和昨天聽到的聲音似乎很像。便問到：“老沈，昨天那個聲音是什么？感覺很像在魚秋渡聽到的聲音，但又更加恐怖！”
老沈卻搖了搖頭?！拔乙膊恢?！你小子啥表情，你沈伯我雖然見多識廣，但昨天那景象我也沒聽見過??！”
李青牛見老沈也不知，便回想了一下，那天青鳥的話，喃喃自語道：“化神之后渡過天雷劫，則成圣，不知昨日那條黑龍是否渡劫成功呢！”
老沈見他又發(fā)呆，心里擔憂，這小子自從魚秋渡后邊一直這樣，會不會被昨晚的天地異象嚇到了？
“小子，想那么多干嘛！咱們這些人能活下來已經(jīng)是天大的造化了！你沈伯我活了幾十年，悟出一個道理！”
“啥道理！”
“嘿嘿，想不通的事就別去想他，該明白的時候，自然就會明白。”
李青牛反復念了幾句，有追問：“要是到死都沒想明白呢？”
“那就是注定你不該知道的事，再說了，你小子不過十三歲，路還長著呢！今后有的是時間！與其在這里胡思亂想，不如去做點力所能及的事。”
“力所能及的事？老沈，前一次你說這句話后，我就沖動賣了小白！”
“呃……那是你小子自己沒領(lǐng)會到我的真實意思。不過我現(xiàn)在的意思是，咱們?nèi)蛶蜕较履切┤耍 ?p> “你說的在理！”
于是老沈帶著幾個車把式和李青牛、小安子去到山下，跟著收攏了一些無人認領(lǐng)的尸首，簡單用水沖洗一下，齊排排地安放在半山的草地上。
初時，李青牛看到那些死去的人從泥漿里翻出來，差點就吐了，隨后就感到十分悲痛，再后邊也麻木了。
一直忙到傍晚時分，先后翻找出的尸首竟有二十多具。有幾具是幸存者的同伴或親屬，其余的都是無人認領(lǐng)的，眾人也只得架其柴堆一把大火燒了個干凈。
看著沖天而起的火焰，和尸骸焚燒的臭味，李青牛便回想起了李老二，心中莫名傷感。
“二爸，這個世界真的很大，卻也真的很危險……”
這時，老沈提著一桶水來到跟前，招呼一同收攏尸骸的眾人。
“大家趕緊洗洗身上污垢，這洪災(zāi)之后，最易爆發(fā)瘟……”
一行人清洗一番，又用烈酒擦拭身體后，圍坐在幾個火堆旁烤衣服。
沐執(zhí)事經(jīng)過此番災(zāi)難，竟也大氣起來，因自己的商隊損失最小，物資儲備也最多，便也大氣的吩咐眾人生火做飯。招呼大家早和舟共濟！
李青牛見沐執(zhí)事竟然也轉(zhuǎn)了行，不由得對老沈感嘆：“唉！老沈，想不到這沐執(zhí)事平日里尖酸摳門，今日經(jīng)過災(zāi)難后反而仗義起來了！”
老沈看了看一臉單純的李青牛，低聲耳語：“小子，你這是典型的道理多，閱歷少！”
“啥意思？”
“就是傻！”
“呃……難道我說的不對？”
“傻小子，你想想看，現(xiàn)在這山上的都是些什么人？”
“不就是些商隊的幸存者嗎？”
“唉！小子告訴你吧，這昨日能跑出來的十幾人，絕大多數(shù)是四五品以上的高手，而咱們商隊就六名護衛(wèi)，隊長又在打坐。你覺得若這些人突然趁亂打劫，咱們打得贏嗎？”
李青牛有些不相信：“大家共同經(jīng)歷了發(fā)洪水，好不容易才幸存下來，不是應(yīng)該相互幫助才是嗎？”
“小子，你沒發(fā)現(xiàn)周邊都被淤泥圍了一圈，咱們暫時是離不開這個小山丘了。初時大家剛從洪水中出來，還有中劫后余生的情義，若是世間久了，物資匱乏，餓上幾天，那時候可就不一定了?！?p> “你的意思是說，沐執(zhí)事這是故意先拿出食物來收買人心？”
“對咯！主動拿出食物不但能在大家面前示恩，同時也相當于告訴大家，食物充足，不必驚慌！也就能保證商隊暫時的太平！”
李青牛聽老沈真么一分析也覺得有道理。
“那，老沈，你帶我們?nèi)兔κ帐笆?，也是這個意思嗎？”
“呃，是也不是吧！你小子，趕緊吃點東西，別著涼。”
言罷遞過一碗熱粥和一截肉干。
烏蒙書癡
無心之善，有意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