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望說完了蜀中的美景,就開始說蜀中的美食了。他說在蜀中吃過一種美食。吃的時候連鍋子一起端上桌,鍋下面加炭火烤。鍋里面放的,是用各種香料煮的香湯,要吃什么,就自己把材料加到湯里面燙。一會兒就撈出來蘸著味碟吃,很是美味。
鄭明璃知道,夏望說的是火鍋。這種美食在現(xiàn)代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在這個時代,真沒幾個人知道。在現(xiàn)代的時候,鄭明璃曾跟著同事窮游過成都、九寨溝,也在成都吃過火鍋。成都火鍋的味道,至今難忘。哎,誰讓她是個吃貨呢。
夏望一時想不起來,他說的的美食叫什么名字,有些苦惱。
“是叫火鍋嗎?”鄭明璃終于忍不住插嘴道。讓她裝不知道這么久,也是夠難為她的。
“對對對,是叫火鍋。四小姐怎么知道的?”夏望知道了答案,很是開心。
“在一本什么書上看到的。”鄭明璃隨口扯謊到。
“什么書呢?”夏望很是好學,求知若渴。
“是我二哥借我看的書。類似《博物志》一類的吧。書名忘記了?!编嵜髁дJ真回答。
哎,只有借二哥的名頭了。誰叫他總是看些古奇古怪書的。總不能說實話吧。鄭明璃頭痛地想。
怕夏望還要追問,鄭明璃趕緊轉(zhuǎn)移話題:“夏公子,我聽說成都府的美女很多,你見過嗎?”
鄭明璃話剛一落下,亭子里突然變得十分安靜,落針可聞。這句話沒有什么問題啊,鄭明璃心想。
夏望用拳頭堵住嘴,輕咳了兩聲之后,問:“四小姐怎么知道,成都府美,美女多?”
奇怪,他說美女兩個字,怎么跟被燙了嘴一樣。他被美女燙過嘴?鄭明璃八卦地想。
“不是有句俗話說嗎?到了北京城,恨自己官??;到了蘇州府,恨自己錢少;到了成都府,恨自己成親太早。都恨自己成親早了,可不是見到太多美女了嗎?”鄭明璃把現(xiàn)代的俚語,變換了一下說到。
“哈,哈,哈?!毕耐笮ζ饋?,笑聲爽朗。笑得眼睛都瞇成了一條縫,但是依舊光亮。
“笑聲像大海,眼睛里有陽光”這話是誰說的來著,鄭明璃一時想不起來。
夏望邊笑邊指著鄭明璃,對她大哥說:“你這個妹妹,真有意思。”說笑完,他又轉(zhuǎn)過頭來問鄭明璃。她這些話,是否也是聽鄭明瑜說的。
鄭明璃只能點頭稱是。一時間,得月亭內(nèi)言笑晏晏,賓主盡歡,自是不提。
夏望跟著鄭明瑾走了,臨走前看了一眼鄭明璃。
他們走后,鄭明珠宣布今天的宴會結(jié)束,讓各回各家。說完起身就走。
不過,鄭明珠走之前,看了一眼鄭明璃,惡狠狠的。
被瞪了,鄭明璃最開始有些莫名,一瞬間又明白了。這鄭明珠不會認為,自己在跟他搶男人吧。這可真是多慮了。
鄭明璃感嘆,這古代的女子也太早熟了,自己現(xiàn)在還不滿十四歲,跟一男子多說了兩句話,就會被懷疑要挖墻角。天,鄭明璃暗下決心,以后堅決離夏望遠一點。他是個名草有主的男人,雖然他有點意思。
走在回住處的路上,鄭明璃在想自己的婚姻問題。她知道隨著自己年紀的增長,這議親的事情,早晚也要來。
就算她父喪母病,沒有親生父母替她操持,可家里還有祖母、伯父伯母。再不濟還有通州的舅舅舅母會幫她安排。無論是鄭家還是秦家,都不會允許她像在現(xiàn)代一樣,三十幾歲的年紀還不成婚。
在這古代,一個家族里有一位一直嫁不出去的老姑娘,會連累到整個家族。讓整個家族的女兒都不好說親,甚至會讓外祖家族的女兒也跟著蒙羞。
而女子十八歲沒嫁出去,就是老姑娘,就會被人恥笑。就像原戶部侍郎,高大人家的小姐一樣。
十八歲,在現(xiàn)代她18歲的時候還在奮戰(zhàn)高考呢。在這里,十八歲的女子好多都已經(jīng)生娃了。鄭明璃想想覺得不寒而栗。
自己這個情況是要早做打算。要不然到時被長輩盲婚啞嫁,硬塞一個歪瓜裂棗的男人給她,她就沒好日子過了。畢竟,不是誰都能有鄭明珠的運氣,被長輩安排了個,這么優(yōu)秀的男子。而且,在這保守的古代,她只有一次婚姻。不像男子那般不喜歡可以休妻、可以納妾。
可是,自己究竟想嫁一個什么樣的男子,想要一個什么樣的婚姻呢?這個問題,鄭明璃沒有頭緒,她想了又想,一直到晚上就寢時,都還沒有想出個所以然。
日有所思夜有所夢。晚上睡覺時,她噩夢連連。夢見自己被祖母嫁給了個,臉上斜著一條刀疤的男人。那男人脾氣暴虐,動不動就揍她,拿鞭子抽她,拿棍子打她,弄得她身上沒有一塊好肉。最后都把她打到小產(chǎn)了。
那畫面,清晰感太強,就要親身經(jīng)歷過一般。弄得她一晚上沒有睡好。
這一夜,鄭明璃是輾轉(zhuǎn)難眠。正院大房西廂這邊,也沒人就寢。里面的人正在秉燭夜談。
“你是說,你姨母給你明珠表姐安排了相親?”姨太太聽完女兒曹曦的話,焦急地問。
曹曦點點頭,再一次確定自己說的是真的。畢竟,她親眼見了這場相親會。
“你姨母一向心高氣傲。能被她看上的女婿,怕不是一般人吧?!币烫崃送嶙旖?,了然地問。
“女兒打聽到,這位夏公子是當朝夏大人的嗣子。是瑾表哥的在太學的同窗。聽說在國子監(jiān)也是響當當?shù)娜宋铩!辈荜刂獰o不言地說。
“夏大人?當朝太傅?夏言志?”姨太太自問自答,“你姨母還真是厲害,這樣的人物她都能攀得上?!币烫恢橇w慕,還是嫉妒地說到。
“怎么,這個姓夏的很厲害?”歪坐在另一側(cè)的曹隱,隨意問到。
“你知道什么,那夏言志是三朝元老,太祖時期就被重用。二十出頭就當了戶部侍郎?;莸墼谖粫r,他也是倍受器重。當今登基后,夏言志請辭說要告老還鄉(xiāng)。是當今三顧茅廬地把他請出來?,F(xiàn)在不僅升任了尚書,還被當今加封為太傅,榮寵更勝以前。你們不知道,當初惠帝的親信大臣除開他升了官,其他的都被當今圣上殺個差不多了。你說他厲不厲害?”姨太太感慨地說到。
“厲害什么?欲擒故縱。就是個兩面三刀的人物,誰當皇帝就抱誰大腿?!辈茈[呲了一聲,不屑地說到。
“你以為兩面三刀就很容易嗎?你父親不過就是給宣撫使送了回禮,就被知府大人給記恨上了。還是你娘替他打通的關(guān)節(jié)呢?!币烫珣崙嵉谜f到。
她恨丈夫沒本事,也恨兒子不服管教,自己處處不如鄭府大太太。
“既然這個姓夏的這么厲害,我看姨母的如意算盤,也不一定打得通?!辈茈[終于說了一句正經(jīng)話。
姨太太歪起嘴角說到:“是這個理。事在人為。只要我們小心籌劃,沒有什么事兒不能成的?!?p> 姨太太問曹曦,夏公子跟鄭明珠可否看對眼。
曹曦如實回答“明珠表姐肯定看上夏公子了,不過夏公子對表姐,倒是看不大出來。女兒覺得,夏公子對府里的四小姐,好像有點興趣?!?p> “哦,姐妹相爭,這就有意思了。”姨太太笑得一臉曖昧。
“這個夏公子還是有點眼光的。如果我是他,也會選四小姐。四小姐那模樣,長得太勾人了,嘿嘿。”曹隱一邊把玩著手里的香囊,一邊猥瑣地說。
“你說的那是什么話?我們這次來京城,就是想促成我們和鄭家的婚事。我可告訴你,你別整什么幺蛾子。這是是京城,不是太倉,由不得你胡來。”姨太太看到兒子吊兒郎當樣,鄭重警告到。
說完之后,覺得自己剛才言語太過嚴厲,她又輕聲細氣地,對曹隱說到:“我們這次來京城是花了好大代價的。光送出去的綢緞就花了將近四百兩銀子。不過要是你和明珠的事能成,也是值得的。我們在京城最多呆到年底。這幾個月,你就安分守己,等回到太倉,你想怎么玩我都不管你。”
“母親說話可算數(shù)?”曹隱問到。
“那是當然,為娘什么時候騙過你?”姨太太讓兒子放心。不過她又補充了一句:“等你和明珠的事兒成了,你想怎么玩,我都不管。”
安撫好了兒子,姨太太又轉(zhuǎn)頭回來交代女兒:“曦兒,在這府里,別的太太、小姐,你客氣客氣就行了。你大表嫂潘氏,你可得替母親好好籠絡(luò)她?!?p> 曹曦懂事地稱諾。
鄭府大奶奶潘氏的父親,是吏部考功司的郎中,主管中下級官吏的考核。
每三年一次,吏部以考功司官員為首,會對京城內(nèi)外五品及五品以下級別的官員,用一種“堂審”的方式來展開政績考核。其結(jié)果直接關(guān)系到這些官員的任免、升降以及調(diào)動。
雖然考功司郎中不過五品文官,但是手中權(quán)力不小,是一個極大的肥缺。畢竟,想要在考核中獲取一個好的評定,巴結(jié)一下長官這種事情,是人人都能想得到的捷徑。
三人籌劃了一番,曹曦和曹隱都表示會聽從母親的安排,姨太太很是欣慰。
“夜深了,隱兒先回吧,要不待會角門關(guān)了,就不好了?!币烫叽賰鹤?,回東跨院歇息。
“這有什么,角門關(guān)了,翻圍墻就是了。在家里,父親把我關(guān)祠堂,我還不是翻得出去?!辈茈[自得地說到。
“趕緊回去。這邊住的都是女眷,你呆長了不好?!币烫^續(xù)催促。
曹隱這才不緊不慢的出了大房院子,從花園回了東跨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