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明璃跟著五太太一齊往老太太院子里趕。她很是納悶，老太太找她們到底有什么急事?，F(xiàn)在快申時了，就算有要事相商，也可以等到明天早上，為何一定要在這個點呢？事情真的有這么緊要嗎？
此外，鄭明璃還納悶，老太太為何一定要喊她過去。作為府里頭的晚輩，鄭明璃之前從未參加過鄭府重大事件的商議程序。
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情，鄭明璃和五太太一齊進(jìn)了老太太正房。一進(jìn)正房，鄭明璃才發(fā)現(xiàn)，好長時間不見的鄭府大爺鄭明瑾，居然也坐大太太下首的椅子上。她再放眼一掃，發(fā)現(xiàn)孫子輩的人中，只有她大哥大嫂和她自己在廳里。府里尊貴的大小姐，鄭明珠都沒有來。這到底是個什么情況？
幾乎是在進(jìn)門的同一時間，鄭明璃就受到了大太太和大奶奶異常仇視、怨恨眼神的注視。鄭明璃更是詫異，只有見招拆招了。
鄭明璃分別給老太太和其他長輩見了禮。這一回，老太太沒有讓她坐在羅漢床上，而是讓她坐在五太太下首的椅子上。這讓鄭明璃很是越發(fā)不安起來。
未出閣的女兒作為府里的嬌客，一向都是被嬌養(yǎng)著的。以前，鄭明璃每次給老太太請過安后，都會被邀請跟著祖母一齊坐在羅漢床上。京城里都是這個規(guī)矩。
“人都到齊了。瑾哥兒媳婦，你來說吧。”老太太首先發(fā)話了。
“是”，站在大太太身后的大奶奶應(yīng)諾。然后她朝著身后的方向，喊了一聲：“出來吧。”
大奶奶聲音剛落，就有慢悠悠的腳步聲從佛堂那邊傳了出來。簾子一掀開，穿著一身杏黃色短襖的白芷走了出來。
“白芷，你怎么在這里？”坐在佛堂正對面的鄭明璃，幾乎是第一時間就看到了白芷。她不清楚目前是個什么情況，為什么白芷會出現(xiàn)在這里。鄭明璃覺得目下發(fā)生的一切，都匪夷所思，沒有一樣在她的掌握之中。
白芷，顯然也看到了鄭明璃。她抬起頭看了鄭明璃一眼。就一眼，她的眼淚就止不住的滾落下來。她沒有再看證明璃，只低頭默默地走著。
鄭明璃卻在白芷的眼神里，看出了對方深深的自責(zé)和愧疚。鄭明璃腦子一團(tuán)亂麻。
“怎么，你自己的人為什么會在這里，你不知道？”大太太挖苦鄭明璃，眼神依舊滿是怨恨。
鄭明璃沒有時間回應(yīng)大太太，她現(xiàn)在只想理清思緒，應(yīng)對當(dāng)下的情況。白芷為什么會對自己愧疚？大哥為什么會在這里？大伯母和大嫂為什么毫不顧忌地對自己露出怨恨的眼神？鄭明璃心里頭萬千思緒，剪不斷，理還亂。
須臾間，白芷已經(jīng)跪在了羅漢床前。她跪得極其謙卑，整個上半身匍匐在地上，越發(fā)顯得她弱不禁風(fēng)。鄭明璃轉(zhuǎn)過頭去，不看這邊。
“白芷，現(xiàn)在在老太太這里，你家小姐也在。你把你之前跟我說的話，當(dāng)著大家的面再說一遍?！贝竽棠陶驹诖筇竺?，對著白芷發(fā)號施令。
鄭明璃聽了這話，心里頭不太舒服。白芷作為自己的貼身丫鬟，一向是受自己優(yōu)待的。咋一聽別人對她頤指氣使，鄭明璃不太適應(yīng)。
“是，大奶奶。”白芷對著大奶奶的方向，低了低身子說到。
“老太太萬福。奴婢懷了大爺?shù)暮⒆?，請老太太做主?！卑总棋钊醯卣f著。
“轟”，鄭明璃覺得有什么東西在自己頭頂炸開了，驚得她差點從椅子上滑下來。虧得是五太太扶了她一下，還安撫地拍了拍他的手背。鄭明璃才勉強(qiáng)鎮(zhèn)定住。
“你說你懷了瑾哥兒的孩子？”老太太問。
“是”，白芷答。
“瑾哥兒，這事你怎么說？”老太太問。
“祖母，孫兒品行不端，做下丑事。還請祖母不要生氣?！编嵜麒酒鹕?，沖著老太太躬身行禮。
“這么說，這事你認(rèn)下了？”
“是。”
“瑾哥兒，你才娶新婦，為何要去招惹府里的丫鬟？還讓丫鬟在閨福前頭懷了孩子。你讓我們怎么跟潘家交代?！崩咸珱]有叫鄭明瑾起身，接著質(zhì)問他。
“這，也是孫兒糊涂。過兩日，我會親自前往岳家，去給岳父岳母一個交代?！编嵜麒^續(xù)躬著身子說到。
“母親，這事也不能怪瑾哥兒。要怪只能怪那些下賤胚子，一心只想著攀高枝兒，連府里長兄也不放過?！贝筇奶坂嵜麒恢惫碜樱瑤退蚶咸笄?，順便也罵了鄭明璃她們主仆。
鄭明璃呆呆地坐在椅子上，只盯著白芷看，像是完全沒有聽到大太太的話一樣。
“你先坐下吧。”老太太讓鄭明瑾坐回椅子。
鄭明瑾依言坐了下去。他看到白芷還跪在那里，想說些什么，最終還是擺過頭去，不看她。
“白芷，你是什么時候跟大爺認(rèn)識的，又是什么時候懷的孩子。你一五一十地交代清楚?！崩咸珕柊总?，像是官老爺在審犯人一般。
“是，老太太。奴婢是今年八月十五認(rèn)識的大爺。當(dāng)時我家小姐掉進(jìn)了池子里，被人救上來后人事不知。奴婢一路哭著去找人請大夫，在大門外見著了大爺。是大爺派人去請的醫(yī)婆子，還跟著奴婢一齊回三房探望小姐。一路上大爺都勸奴婢不要擔(dān)心?！卑总谱屑?xì)回憶著說到。細(xì)節(jié)說得很清楚，想必那一時刻在她心中留下了難以溟滅的印象。
鄭明瑾聽到這，回頭看著白芷，眼中有難見的柔情。
“那你是什么時候懷的大爺?shù)暮⒆?？”大奶奶問到，她問得很急切?p> “是，是上個月月初的時候，我們小姐新做了玉米餅干，讓下人們給各房都送一些。奴婢被分到給大爺和二爺送餅干。奴婢進(jìn)大爺房里的時候，就大爺一個人在書房，奴婢就，就”，邊說，白芷白皙的臉上紅暈越大。到后來，她實在說不下去了。
鄭明璃聽到這，閉了閉眼睛。白芷從認(rèn)識鄭明瑾到委身與他，都跟自己有關(guān)系。雖說自己也是受害者，但其中的責(zé)任自己也是推脫不了的。也難怪，大太太和大奶奶會恨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