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死了。
她怎么可以死啊。
她為什么就這么死了呢?
她死了,秦硯就只能是花慕蕊的夫,這輩子除了困在偌大的城主府,難道還可以有別的什么念想么?
反正她死了,秦硯最后的期盼念想也跟著深埋地下、化為遍地灰燼煙消云散。
接下來那段時日他再也沒有哭鬧,再也沒有像往常一樣天天手持利器盤算著怎么弄死這個破人姻緣的該死女人。
而是獨自一人靜靜坐著。
一言不發(fā)、一動不動。
就好像抽了生氣的娃娃,整日宛如木墩子雕像,傻傻坐著,愣愣呆著。
直到有一天那扇緊閉的大門開了,那張婚書也終于廢了,夢寐以求的休書可算送過來近在眼前。
他又一次哭了。
哭著哭著突然又笑了。
笑著笑著又好像終于記起什么,瘋一般爬起來拼命逃竄。
她要逃,跑的遠遠的,再也不要回來再也不要嫁人,再也不要日日看見那張笑瞇瞇的厭煩嘴臉。
可直到跑出城主府天空下起了冷冰冰的大雨,他踩著陌生的泥濘小路越跑越遠,直到冷冰冰的雨水一次次當頭澆下,冷徹心扉猛然發(fā)現(xiàn)原來他早已無處可去。
秦家……
他已經(jīng)出嫁了,不可能回去了。
青梅竹馬早已埋入地下,他即便跑去尋死陪她一同前往陰曹地府,可名不正言不順他又該已什么樣的身份跑去陪她呢?
已是花慕蕊的夫,他還有臉再見她么?
她家中那些親人白發(fā)人送黑發(fā)人,她們又會容許一個不遵守諾言的男人輕易埋入自家祖墳么?
很顯然這都是不可能的。
那一天,他渾身狼狽滿身泥濘,獨自一人癱坐在臟兮兮的泥路上倒地大哭、仰頭大笑。
哭累了,笑瘋了,就這樣徹底暈睡在那兒,仿佛此生就這樣徹底閉上眼睛睡在那條泥水路上也算最美的結局吧。
可他如何知曉。
早在他跑出城主府的那一剎那,早有一道身影緊緊相隨、寸步不離。
見他瘋魔一般淋著大雨,她默默看著,又見他沙啞著嗓子次次仰天大吼,她看在心里、疼在心里,一言不發(fā)。
直到看見他徹底疲倦狠狠摔入泥水中,至此昏昏欲睡昏迷不醒。
她更是一個箭步?jīng)_出來,用自己的肩膀擋住漂泊大雨,一言不發(fā)的彎腰抱起獨自消失在雨水盡頭。
直到后來。
他再次睜開眼睛已是無數(shù)個日夜之后,這一次再也沒有城主府,也沒有花慕蕊的影子。
映入眼簾的只有陌生的床幔,陌生的屋子、陌生的宅院以及陌生的奴仆。
一切都是那么的陌生,一切又好像煥然一新終于可以重新開始。
可他知道,那處院子從不缺銀兩,不缺吃食,不缺新衣裳,甚至絕不會缺任何他喜愛的精致小物件。
就連送來的衣裳也都是他喜愛的清雅色,吃食也都是他所鐘愛的味道,府中的花花草草也都是他一直最渴望的青翠稚嫩。
日復一日、年復一年。
一切好像都可以重回正軌,他依然好像還是當初那個最青澀無辜的懷夢公子。
花慕蕊這三個字好像也終于可以徹底從他腦海中拔除,不復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