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打聽的事情,已經(jīng)一清二楚。
還被附贈了一則另外的消息。
燕綰此次出門的目的是已經(jīng)超額完成了。
離開之前,她又看了眼仲寧面前的酒杯,未曾減少的酒液輕輕的蕩起了波紋。
盡管桌上的酒壺和酒杯都是白玉制成,看上去就十分名貴。
但外在的器具再如何的完美,也掩飾不住瓶中酒的低廉。
燕綰對酒水并不熟悉,只是恰好知道仲寧所喝的那種酒從何而來。
她見過鄉(xiāng)下人家自制的米酒,沒有多少復(fù)雜的程序,做出來的酒味道一般,但勝在價格低廉且易得,不講究口感,只為了一點味道的鄉(xiāng)野之人是很喜歡這種酒的。
錦官城之中,最大的酒樓醉扶歸,就是仲寧的產(chǎn)業(yè)。
別看他平時喜歡打扮的跟乞丐似的,也總是跟那些真正的乞丐混在一起,但他實際上是很有錢的。
在今天之前,燕綰都是如此認(rèn)為著的。
現(xiàn)在想想先前來傳話的小乞丐,再看看連劣酒都舍不得喝的仲寧,看來他也沒她想象的那么有錢。
說不定還窮的很呢!
袖袋里的戒指滾到了深處去,燕綰忽然慶幸起自己出門前,臨時做下的決定了。
她看著對面的仲寧,明明一口就可以喝完的酒,卻偏偏小口小口的抿著,仿佛喝的不是劣酒,而是什么瓊脂玉釀似的。
看在他給她解答疑惑的份上,或許她可以幫幫他。
燕綰拿出了一早準(zhǔn)備好的銀票,隨手放在了桌子上。
“我知道你的規(guī)矩,要么用自己最在意的東西來換取消息,要么就準(zhǔn)備千兩黃金。我在乎的人或事已經(jīng)所剩無幾,是萬萬不能拿出來與其他人交換的,也拿不出千兩黃金。這些銀票是我所有的積蓄,暫時也只能給這么多了,少付的銀錢我以后再補(bǔ)上?!?p> 趁著仲寧還沒有回過神來,燕綰直接就離開了。
屋內(nèi)。
仲寧暈乎乎的放下酒杯,盯著桌上的銀票看了許久,也不見銀票消失。
他數(shù)了數(shù)銀票的數(shù)量,加起來竟然有一萬五千兩之多。
可真是太讓人出乎意料了。
虛掩著的房門忽然被推開,仲寧以為是燕綰去而復(fù)返,連忙將手中的銀票往前面一遞。
“我的小姑奶奶哎,你還真是大氣的很,這么多銀子說送出去就送出去了!”
他搖著頭,語氣近乎恨鐵不成鋼。
“咱們是什么交情,我還能真的收你的銀子,還是快些拿回去!再者說,我這么大的一家酒樓擺在這兒,壓根就不缺銀子,你這銀子真的沒必要……”
后面的話沒能說下去了。
他看著杵在自己面前的謝忱,一拍腦袋:“你方才進(jìn)來的時候,看到綰綰了么?”
“綰綰竟然出門了?”
謝忱下意識的往門口走去,想看自己能不能碰上燕綰。
手都已經(jīng)搭在房門上,他又回過頭來:“你剛才說的銀子是怎么回事?”
“難不成你還找綰綰要銀子了!”
仲寧手握銀票,想要說銀票是燕綰自己主動留下的,轉(zhuǎn)念一想,燕綰之所以會留下銀票,也是因為他從前定下的規(guī)矩。
如此一來,便不知道該怎么解釋是好了。
謝忱看著仲寧難得語塞的模樣,也沒想著笑話他。
一手拉開房門:“綰綰是才出去沒多久,我們現(xiàn)在出去,興許還能追上她?!?p> 聽著他的話,仲寧將銀票往懷里一塞,也跟了上去。
這一追,便追到了醉扶歸的門口。
卻連燕綰的人影都沒有瞧見。
仲寧錘著墻,臉上難得的露出挫敗的神色來。
等在醉扶歸門口的小乞丐眼尖的看到了仲寧,連忙湊上前來。
“老大,你都出來了,那燕姑娘呢?”
“你一直等在門口,都沒看到綰綰?”
“你找綰綰做什么?”
仲寧與謝忱異口同聲的說道。
兩人都聽到了對方的問話,對視了一眼,心底深處想的是什么,只有他們自己清楚。
謝忱等了一會兒,見沒人說話,就又問了一遍。
“你找燕姑娘做什么?”
小乞丐從懷里拿出了那兩顆銀瓜子,遞給謝忱與仲寧看。
“就剛剛,我不是聽了老大的話,叫燕姑娘去酒樓見老大嘛!然后燕姑娘臨走前,給了我這個,叫我去謝家的當(dāng)鋪換成銅板,再去買兩件厚衣裳好過冬?!?p> “那個啥,其實我有厚衣裳的,只是今天恰好要搬磚,就換了這身也省的弄壞了好衣裳,可燕姑娘好像是誤會了……”
他戀戀不舍的看著銀瓜子,但還是將東西遞出去了。
“我本來還想等燕姑娘出來的時候,把這個還給她呢!結(jié)果等了許久,也只見到了老大,要不老大你幫我把東西還了吧!”
如果銀瓜子是他在乞討時,被燕綰送的,那他也就拿了。
可問題是他先前并沒有在乞討的。
仲寧擺了擺手,說:“就這么點東西,她送你,你拿著就是了。哪里用得著還了!”
小乞丐聽到這話,連忙將銀瓜子揣進(jìn)懷里,笑呵呵的跑遠(yuǎn)了。
銀瓜子,能換錢的東西,他哪里會不喜歡呢!
簡直是不要太喜歡呀!
仲寧回頭看著謝忱,猛地拍了下腦袋:“我知道綰綰為什么要給我銀子了!”
他哭笑不得的說:“怕不是叫綰綰先瞧見了阿維身上的衣裳,又讓她看見我喝的米酒,叫她誤以為我沒錢用,才留下了這么多的銀票。這可真是,叫人不知道該怎么說是好了!”
雖然他喝的米酒看上去很是廉價,但他第一次釀酒,全程不假他人之手,能釀出酒來,沒釀壞,就已經(jīng)是很了不得的事情了。
若不是他釀的米酒,味道實在是一般。
他早就將酒分送給謝忱和燕綰了。
只是就算猜到了燕綰的初衷,也沒辦法改變現(xiàn)在的狀況。
仲寧看向謝忱,心中不由得盤算開來。
謝忱聽了他的解釋,覺得確實是燕綰能做出來的事情。
“要不你幫我把這銀票……”還給綰綰?
仲寧拿著銀票就要塞到謝忱懷里,卻被謝忱給躲開了。
謝忱:“你剛才不還勸著那個小乞丐么?剛說的話,這會兒就忘記了!”
“既然是綰綰給你的錢,你接下就是了,還回去像什么樣子!”
他說完話,就跟背后有狗攆似的,拔腿就跑。
連他來到仲寧的初衷都忘得一干二凈了。
剩下仲寧握著一把銀票,走也不是,留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