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安十年春,雖國家動蕩,戰(zhàn)爭不斷,但國內的科舉并沒有就因此取消。
秋試,春闈樣樣都是不準備停的,畢竟選拔人才關乎著國之大計,輕易更改恐會加深百姓的恐慌,動搖國本。
如今又到了一年一度學生入學備考的日子,這個學院名叫鹿嵩書院,在晉國也頗有些名氣,在這里出現了兩三位狀元郎,各類舉人老爺更是數不勝數,因此頗受年輕學子的追捧。
誰不盼著自己十年寒窗苦讀,能一朝成名天下盡知。
學院門前寫著一副對聯:丹墀對策三千字,金榜題名五色春。每每路過的學子瞧見都是忍不住神色激揚起來,仿佛明日中舉的人群中能有自己一席一樣。
而今天又是一年一度學院報名的日子,學院門前聚集著各種各樣馬車布蓋,稍遠的地方還挺著幾輛牛車,可見這個學院不止招收富家子弟,連貧民也是可以通過入學改變命運的。
人來人往,讓這個原本就十分負有盛名的學院顯得更加熱鬧起來。
而學院今天迎來了一個特殊的學子,為什么說特殊呢,大抵是因為今天來的這個“學子”是一名女子。
作為詩書傳家的書香世家溫家長女溫如水,肩負著起興溫家的重任。
溫家到了溫如水這一輩已經沒有了男丁,眼看著書香世家的招牌就要沒落下去了,溫如水不得已女扮男裝進入鹿嵩書院,參加科考,考取功名,興起溫家。
而今天,溫父送溫如水抵達學院的時候還是百般的擔憂,時至今日他都不甚贊同族中長輩的意見,實在沒有必要為了一個牌匾搭上一個人的一生,況且這能參加科考這可是欺君之罪。
唉!罷了罷了!權當他自私一回吧!
“阿水,你可一定要記住藏好自己的身份,不能讓人發(fā)現?!?p> 溫父摸了摸長女溫如水的頭,他又何嘗不懂,這個決定必然是要搭上女兒的一生的。因此言語里頗為愧疚。
“父親倒是不必擔心,女兒必然會注意的,既然女兒選擇了這么做,自然就做好了為這個秘密奉獻一生的準備。”
溫如水笑著看向溫父,溫父的擔心她全然都懂,但是溫家的牌匾不能就此沒落,溫家這一輩必須要有一個男子來承擔起這份責任。
既然沒有男子,那么自己作為家中星兒嫡長女,必然也是要做好表率作用的,況且,這個世道對女子原就是不那么寬容的,自己即使不選擇女扮男裝出來參加科舉,一輩子也就是圍困在宅府后院,一輩子也全然沿著這個軌跡走下去,而她不愿意如此。
所以即使一輩子不嫁人,對她而言也未必就是壞事。只是父親母親卻為了這件事擔憂傷神,母親更是哭的壞了眼,如今還在調養(yǎng)著眼睛。
“為父不是怕你沒瞞住被發(fā)現,為父是……唉,罷了罷了!阿水,你可要記得護好自身,如今即使被發(fā)現了也并無什么大礙,而走上科考之路之后,你就再也沒有了退路,你懂了嗎?阿水,你現在后悔還來得及,我?guī)慊丶??!?p> 溫父眼眶微濕,他是真的不忍心將一個家族的榮辱都系在一個女子身上,女子本弱,她們哪里就能承擔得了這么多?
“父親放心,阿水沒覺得委屈,阿水情愿這樣做的,父親倒是不必介懷了。女兒一定會做好的,父親且看就是了?!?p> 溫如水眉眼開懷的樣子,讓溫父覺得自己好像真的生了個兒子,不由得跟著溫如水一起驕傲。
“父親是放心的,你只需要記得,照顧好自己,阿水,溫家必然會是你的退路,不要怕,大膽往前走?!?p> “嗯嗯,女兒不怕的?!?p> “老爺,少爺,學院到了?!?p> 駕車的小廝把車停在了山下較遠的地方,實在是今日人太多了,馬車都擠不進去。
“嗯,知道了?!睖馗冈谕馊嗣媲坝只謴土四歉蓖赖臉幼?。
兩人下了車,溫如水因為約好了之前的一些玩伴,所以跟著溫父剛把行禮放好,等著小廝來收拾,就急沖沖的去找同伴了。
溫父看著溫如水這般有活力的樣子,心里也是十分開心的,就笑著跟女兒告了別。
“父親路上注意安全,兒子走啦!”
溫如水邊走邊說著,全然不見先前那種穩(wěn)重成熟的樣子了。
溫父看著溫如水的背影,笑了笑就跟著小斯一塊啟程回家了。畢竟學院是不允許留下侍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