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兒有三家可供選擇。這三家都是極好的。一家是大理寺的黃大人。黃大人已是大理寺卿，位高權(quán)重，高門大院，若是嫁過去就是當(dāng)家主母，少有的尊榮。”孟夫人看了看正在吃茶的孟大人，又轉(zhuǎn)了口氣，“可是呢，你父親說，黃大人家室固然絕好，可年紀(jì)有些差距，故而剛剛已經(jīng)被你父親推了。可見你父親對你很是用心，你可莫要辜負(fù)這份舔舐之情?！?p> 孟丹臉上沒有表情，只是稍有欣喜的回了一聲“是”?？尚睦镌缇土R開了。這位黃大人能做到大理寺卿，想必年紀(jì)不是有些差距，而是可以當(dāng)自己的祖父了。老牛吃嫩草，我的天。到底不是親生的，這樣的還說是極好的，那不好的，不是要超出宇宙天際了。
孟瑤看了一眼慈愛的看著孟丹的孟大人，總覺得孟大人一直偏愛孟丹，心中不平道：“丹妹妹有父親的愛護，如意郎君還不是唾手可得，得先恭喜妹妹了?！庇洲D(zhuǎn)頭對孟大人說道，“父親大人的用心，想必妹妹心里懷著感恩，到時大婚之日，讓未來妹婿好好地跟父親敬酒，定然讓父親開懷暢飲。”
孟大人聞言，爽朗一笑：“哈哈，還是瑤姐兒會說話。到時候，爹爹一定一醉方休。”
“爹爹開心就好。”孟丹說道。
“父親放心，有母親幫襯著，妹妹的婚事定會萬分順利的?！?p> 孟夫人含笑道：“老爺放心，到時候肯定是熱鬧非凡?！比缓笪⑿聪蛎系ぃ暗そ銉?，可還記得送你龍鳳鐲的孫老太爺？”
“孫家太爺么，自然是記得。孫爺爺特別喜愛下棋，可是老悔棋，隔壁李爺爺一直罵他老不修，我在秀樓上都聽見了?！?p> 孟大人想起孫老爺子那被嗎成臭棋簍子時，吹胡子瞪眼的模樣，不免一樂：“呵呵，就是那個孫老爺子。今日老爺子來信了，說是為了孫肖瀟來求娶你呢?！?p> 孟夫人道：“是啊。蜀州孫家算是知根知底的人家，孫老爺子為人仗義，樂善好施。家中田契萬頃，銀錢無數(shù)，可是蜀州有名的商戶。而孫肖瀟是孫老爺子最看重的子嗣，又以正妻之位來求娶。丹姐兒，這樁婚事讓人羨慕的?！?p> 孟丹原本聽到孫家就已經(jīng)不屑，還是孫家那個小胖墩、二愣子！他竟然敢肖想自己，真是活膩歪了。當(dāng)初就不該對那個為老不尊的孫老頭手下留情，是不是考慮考慮對孫家實行封鎖，還是吞并呢？
“爹爹，蜀州現(xiàn)在離京都那么遠(yuǎn)，女兒舍不得。若是可以，女兒想在家陪著父親母親?！?p> “丹姐兒，雖然遠(yuǎn)嫁蜀州，爹爹也舍不得，不過孫家家大業(yè)大，雖不是官宦之家，但家中子嗣都是些有才能、有教養(yǎng)的孩子。特別是孫肖瀟從小就聰明，品性也是極好。又有孫老爺子的照看，你若過去，爹爹也放心的?！泵洗笕税参康馈?p> “爹爹，女兒知道孫家財富恒通，家宅和寧。只是書上說：士農(nóng)工商。商家乃是末業(yè)，雖衣食無憂，卻有翻天之患。女兒是戶部侍郎之女，就算不能高嫁名門貴婦，士族之人或是新科進(jìn)士也能妄想一二的，到時還能幫著爹爹。何苦去蜀州那等遠(yuǎn)地，從事末業(yè)而待年老，與家中何益？”
“我們遠(yuǎn)來京都，圣眷正濃，只是京都錯綜復(fù)雜，若沒有知道其中關(guān)聯(lián)內(nèi)情之人，稍有不慎，就會樹立強敵?？傻鮼恚钟姓l會為了爹爹竭力提點呢？女兒不才，若是嫁給京都人士，那未來良人或其家人對于爹爹而言，有百利。”
孟大人有些震驚地看著這個女兒，短短幾句話已經(jīng)剖析了自己的尷尬之地。作為新進(jìn)京都官員，自己很想融入官場中，可是那種淡淡的疏離感倍感難受。
“想不到短短幾年的書院生活，丹姐兒竟能進(jìn)步如此。若是男兒身，參加科考未必不能奪個名目回來。哈哈。對了，不是還有一家么?！泵洗笕擞行┯信畼s焉的感慨。
孟瑤聽到孟大人夸贊孟丹堪比男兒，臉上的高傲有些難以維持，正想諷刺孟丹心比天高、心思詭秘，卻被孟夫人打斷。
孟夫人看到孟瑤眼中升起怒色，心知自己的女兒肯定會不服輸，定會諷刺孟丹，然而這樣一來會惹惱了孟大人，所以趕緊說起陳家：“還有一家是吏部侍郎陳大人家。他們家的嫡子陳公子據(jù)說一表人才，學(xué)富五車。年紀(jì)輕輕已是舉人，只等明年恩科開考高中及第。而有陳大人的看護，到時必會青出于藍(lán)甚于藍(lán)，實在是前途無量。丹姐兒，你覺得陳家公子怎么樣？”
孟夫人故意省去陳家尋一偏房不說，想讓孟丹直接答應(yīng)。
還沒等孟丹回答，孟瑤說話了：“母親，陳家公子是嫡子，又是舉人老爺。對于孟丹來說，已是高攀了，畢竟嫡庶有別?！?p> 孟瑤已經(jīng)從孟夫人那里得知三家的消息，想著早點讓孟丹答應(yīng)，也省的孟丹在家里給自己添堵，母親那邊也會解了這么多年的心病，父親那邊也很有幫助，一切的癥結(jié)都解決了，實在大快人心。孟夫人沒有說出陳家娶偏房的時候，孟瑤立刻就明白孟夫人的用意，所以不等孟丹回應(yīng)，自己就急急地說出了這一番話，給孟丹一個陳家要娶正房的假象。
孟瑤的一番說辭，讓孟丹感到詫異，也覺察到一絲不對，就隨著孟瑤的說法說道：“姐姐說的是，陳家高門大戶，陳家公子又是麒麟之兒。我只是一個庶女，難以高攀陳家公子。就算我愿意，想必陳家大人也是不愿意的。”
“若是姐姐愿意，以姐姐的姿色和才情與陳公子卻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p> 孟大人一聽孟丹的話，臉上一陣意動，心里仔細(xì)琢磨這事的可行性。
孟夫人看到孟大人的臉色就知道自己的夫君已經(jīng)心動，頓時急了。其他人不知道陳家公子是什么樣的，她是一清二楚。雖然陳家公子確實是負(fù)有才名，可卻是個浪蕩子，留戀煙花柳巷。陳家人為了約束自家兒子，才不得已在春闈前給他納一偏房，讓他收斂心緒，好好準(zhǔn)備會試。不然誰家麒麟子會在放榜前談婚論嫁。
“陳老爺為了在春闈前方便照顧陳家公子，特意先為他娶一房小的。丹姐兒若是有意，陳家那邊母親幫你去說項，想必陳老爺不會拒絕。”
孟丹待孟夫人說完，頓時滿眼淚霧，低聲抽泣：“果然父親不待見女兒了。以前父親的疼愛都是騙人的。”
孟瑤見她哭泣，有些不耐：“妹妹，在父親母親面前不可失了禮數(shù)。你這樣埋怨父親，不知道的還以為是父親的過錯，你讓父親置于何地？”
“丹姐兒，你怎么說哭就哭呢。這不是在幫你相看么?！泵洗笕俗钍懿坏萌崛跖拥难蹨I，尤其還是一直以來寵愛的女兒。
“父親居然舍得女兒給別家作妾。果然父親只疼愛姐姐，女兒這就去告訴姨娘，姨娘肯定舍不得女兒的。”孟丹不但沒有收斂反而眼淚不要錢的落了下來。
看得孟大人一陣心焦，聽到要告訴鄧姨娘讓孟丹去作妾，更是一陣頭疼。不用想也知道鄧氏必不會同意，到時候又是一陣雞飛狗跳。
孟夫人直皺眉，不悅道：“陳家多大的門第，陳公子多才的人物，配你還委屈了？就算是做小，也是貴妾。只要你伺候的好，春闈過后，給你抬正也不是沒有可能的。”
“可是，女兒雖是庶女，也是父親正四品官員的女兒。就算不高嫁，也是做得正妻的，何苦去作妾。若是被人知道，還以為女兒做出了什么出格的事，女兒以后的名聲都不要了。到時候連累琢哥哥和姐姐更是女兒的不該了。”
孟大人和孟夫人都是一驚，心道不行，若是這樣豈不是連累整個孟家名聲受損，還未等夫婦二人反應(yīng)過來，孟丹接下來的話更讓孟大人心驚肉跳。
“父親剛剛升遷做京官，卻這么急不可耐地把自己的女兒給吏部官員的兒子做妾室。不知道其他官員對父親怎么想？坐在高堂的那位又會怎么想呢？”
孟夫人還想說什么，孟大人連連使眼色，阻止孟夫人說一些不該說的話。因為孟大人眼皮直跳，心道京官真是難做，稍有疏忽，前程盡毀，好在丹姐兒的一番話，提醒了自己，不然那位知道后轉(zhuǎn)了心思，那就是滅頂之災(zāi)。
“爹爹怎么會讓丹姐兒作妾呢。陳家也只是近幾日打聽來有意嫁娶的人家，說你聽聽而已。不要哭了，都是爹爹不好?！?p> 見成功打消了孟大人巴結(jié)陳家的肖想，慢慢收了哭泣聲。心想自己的父親真的缺少做京官的資質(zhì)和潛力，不知道這次京都之行是福是禍。
“如此還是孫家好些。雖然蜀州遠(yuǎn)了一點，但孫老太爺看重丹姐兒，孫家少爺也是個做生意的奇才，想來也不會讓丹姐兒受苦，再則好歹我們家在蜀州也有些遠(yuǎn)親，可以幫襯著。”孟大人看似無意，又說一句。
孟丹一驚，見孟大人還在想孫家，可見自己的父親已經(jīng)迫不及待了，其中必有隱情。因為孟家想在京都站穩(wěn)腳跟，最簡單最穩(wěn)妥的辦法就是聯(lián)姻，所以家中的女兒是孟大人最有力的武器。然而這次卻是要犧牲自己去拉攏一個遠(yuǎn)在蜀州的商戶，就算孫家有些底蘊，可依然比不得京中的大戶，有些得不償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