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殿下,非禮勿視,懂?”
程蓁雙臂保持著環(huán)胸的姿勢向水里沉下去,只露出脖頸和頭部,冷得直打哆嗦,口氣摻雜了氣急敗壞,惱怒的盯著蹲在岸邊大袖蹁躚的聞人璟。
聞人璟挑了挑眉,閑適的姿態(tài)仿佛眼前看到的不是美景而是一片尋常不過的菜園子,只是這份閑適只一瞬間就被冷厲所代替。
一剎形勢斗轉,程蓁被嶄新的一套衣衫兜頭罩住,聞人璟豁然起身,喝道:“穿好!”。
四周帳幔飛舞,寒光掠影而來,穿透層層疊帳,徑直向聞人璟背后刺去,程蓁狼狽的扒拉開頭頂的衣衫,映入眼簾的便是一片刀光劍影,依稀能聽見外院的廝殺聲音,聞人璟旋身輕巧避開劍鋒,瞬間拍飛了黑衣刺客。
程蓁早已趁亂穿好了衣服,只是衣衫被池水浸濕,此危機時刻顧不得冷不冷,手腳并用爬出池子。
恰在此時,倒在角落里的刺客發(fā)現了聞人璟身后兩丈外的她,陡然躍起,獰笑一聲,心道,男的不好對付,抓個女人做人質,還怕對方不即刻束手就擒。
程蓁只覺得背后寒氣凜凜,額角冷汗剎起,急急后退手臂纏上帳幔,她身姿纖細輕盈,借帳幔的力,騰起身體,旋身一腳踢上刺客執(zhí)劍的右手,另一腳高高抬起一字馬,猛得向下一砸,正中刺客頭顱,動作連貫,又快又狠又準!
另一方,聞人璟被多人纏住,余光只看見了她滑下來的身體。
程蓁只覺得背上一陣撕裂的痛感,暗道,玩蛋兒,裂開了!呼吸還沒喘勻,又一波攻擊緊接著跟上來,“還有完沒有,要打找他打,大男人欺負小女子,不嫌害臊!”
程蓁一邊圍著池誰亂來轉去,腳下卻極有章法,刺客的每一擊都輕巧的避開,隨后,驀然察覺腰上一緊,然后身子向后懸空飛起,穩(wěn)穩(wěn)的落入一個堅實穩(wěn)妥的懷抱,程蓁驚魂方定,原來是聞人璟扯斷了帳幔,及時卷住了她。
“殿下,你這東宮防衛(wèi)行不行!居然被人這么輕易的殺上門來!”程蓁側頭,吼道。
“哼,來得去不得!”
聞人璟這句話不假,即使身邊多了一個程蓁,單手迎戰(zhàn),三個突然出現的刺客仍舊一點好處沒討到,身上皆是掛了彩,他們似乎并不戀戰(zhàn),被聞人璟一劍挑飛,砰!砰!砰!跌入外院。
清浴池在長生殿偏東南,此處花木扶蘇,曲徑通幽,但卻有人隱匿在此處的話,同樣難以發(fā)現,一聲尖嘯驀然響起,三名倒地刺客眸光一凜,互看一眼,皆知尖嘯聲是同伴發(fā)出提醒任務失敗。
他們中計了,捂著胸口,翻身而起將欲逃走,而不知何時出現的聞人璟背手出現在視線內,手持軟劍,一個漂亮的揮手,三名刺客迎擊一敗涂地,悉數倒地不起。
很快,李堯光便拖了幾名姿勢扭曲的黑衣人扔到了長生殿外,為了防止他們口中含毒自殺,早已被李堯光生生卸下了下頜,挑斷了手腳筋,只余一雙怨毒的眼睛滿溢死灰。
院子早已燈火通明,黑甲衛(wèi)士手持弩機,對準入侵者,肅殺冷然,弩機的冷光叫人生寒。原來,清浴池內的三個刺客只是為了拖住聞人璟,所以并無心戀戰(zhàn),真正想要闖入東宮盜取東西的人都集中在了朝露殿與長生殿附近,只不過,聞人璟早有準備,來了一個甕中捉鱉。
“孤說過,來得去不得!”聞人璟身姿挺拔玉立,手持軟劍,眼神睥睨,通明的燈火映出他冷漠至極的表情,仿若他目光所及皆是螻蟻。
其中一名在清浴池攔截聞人璟的刺客,忽得冷笑一聲,“吾等失算,太子殿下好計策!”
他們既是為自己主子賣命,便知道有那么一天,只是沒想到今晚闖入東宮的人全部覆滅,直到死生不能由自己掌控,眸光倏然變得決然,爆發(fā)的出力量雖是強弩之末,決議赴死的心卻讓他異常堅定給出最后一擊。
“噗--!”噴薄而出的腥紅之血澆滅了同伴最后一絲理智,爛泥偶似的身子轟然倒地,咕嚕嚕滾落在地的頭顱最后定格在目眥欲裂的表情上,死不瞑目。
“??!”程蓁緊緊裹住聞人璟方才拋在她身上的外袍,好似周身被冷水澆透,躲在廊柱后面的她被眼前血腥一幕震得手腳冰涼,看著聞人璟面無表情的殺完人,冷淡的收回劍,劍身在冷白的月光下,潔凈如光,無一絲血漬。
手握權柄的冷漠殺伐一向殘酷,聞人璟冷淡沉靜表象下亦是如此,難怪他會說她婦人之仁,放過了趙寶林,她忽然想起李蓁嫻死得不明不白或許并不是偶然,倒底是誰給她的狗膽敢與聞人璟嗆聲呢!呆在原地冷汗直流的程蓁倏然察覺一道莫名難以忽略的目光探究過來。
聞人璟的目光與她慌亂的眸子對上,她衣衫不整,發(fā)絲凜亂,一幅受到驚嚇的呆滯模樣,長眉微皺,漆黑如墨的瞳眸幾不可察的劃過一絲惱意,他看了看現場的混亂,隨即示意李堯光處理剩下的人,轉身向走庭階。
“怎么不回長生殿?”聞人璟長劍入鞘,那劍鞘竟是他腰上玉帶,不知用怎樣機巧的法門鍛造出來的武器,他步履閑適,白衣并未因剛剛的殺伐沾染上一絲血跡,依舊纖塵不染。
“我···我腿腿···腿軟!”程蓁話一出口便狠狠鄙視了自己一把,隨即想,小白花就得有小白花的樣子,畢竟她一個現代文明人沒有見過這樣血腥的場面,極力忍住沒吐已經不錯了。
聞人璟:“······”。
她的視線有意無意的落在聞人璟腰間,最后停留在他波瀾不驚的臉上。這樣危險鋒利的武器放在身上真得不會誤傷自己活著旁人嗎?
或是他經常遇到像這樣的刺殺,所以習慣了將武器隨身攜帶,無論是哪一點,對程蓁來說,都很不妙,畢竟靠近他,就等于會遇到同樣危及生命的事情,她拿過不少比武冠軍,自以為有能力自保,但仍舊是個手上沒沾過血腥的人。
這個眼神。她在怕他!
聞人璟微微嘆息一聲,雙臂輕易將她抄起,抱在懷里。
“啊-!”好痛!程蓁倒抽一口涼氣。
“怎么了!”
“傷口裂開了!”
她背后的傷尚未痊愈,又在池水里泡過,躲避危險時受到拉扯,不裂開才有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