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桌上很沉悶,朱橘低頭喝著碗里的粥,也不說話,厲嚴華見狀,便開口:“小橘,前天發(fā)生的我們也有錯,你用不著和你媽媽執(zhí)氣……”
拿著勺子挖了一勺粥剛要往嘴里送的時候,朱橘停頓了下來,嘴角上揚,無奈冷笑,她實在是不明白像厲嚴華這樣溫潤如玉的男人為什么會選擇和柳玉清那樣拋夫棄子的女人結(jié)婚。
可是她后來才聽說,原來柳玉清曾經(jīng)是厲嚴華的初戀,倆人家庭的差距迫使他們被分開,而厲嚴華也對發(fā)妻,沒有盡到丈夫的責任。
這倆人似乎,才是絕配。
“厲叔叔,我想我并不適合在你們家生活,我今天就搬去學校宿舍住。”看不到柳玉清,也不會和厲昭整天爭吵,那樣想想好像也挺清靜的。
“小橘,昨晚的事情我很……”一直不說話的柳玉清語氣中帶著點歉意,她抬起手,試圖往朱橘臉上碰,但都被朱橘躲開了。
“你有你的立場,我理解?!敝扉贈]有看向柳玉清,但從她的語氣里,表明了她對這件事,沒有釋懷,哪里有前一秒打了一巴掌,后一秒還能忘了的道理。
看來這母女關(guān)系……注定是不會變好了,厲嚴華輕輕的嘆了口氣,轉(zhuǎn)眼看向厲昭,說道:“等會你送小橘去學校,打點一下,看下有沒有單間宿舍?!?p> 厲昭聽完,點點頭說了句好。
“小姐,還需要添飯嗎?”在一旁忙活的林媽媽看見朱橘已經(jīng)吃到見底里,便在旁邊詢問道。
在黑暗又壓抑的空間里,仿佛看到了一絲光亮,朱橘轉(zhuǎn)頭看向林媽媽,淺笑道:“不用了,我吃飽了?!?p> 進入?yún)柤野肽炅?,她仍然是覺得格格不入,仿佛就是一個外人,只有和林媽在一起,她才能感受到一點自然。
早餐過后,朱橘到庭院里散散心,像這種每天有傭人做飯,打掃家里,收拾院子,澆澆花剪剪草的生活,她只有在電視里看到過。
只是沒想到自己也體會了一把,沾著柳玉清的光,她本就是為生活奔波的普通人,結(jié)果搖身一變成了上市集團董事長的女兒,富家千金。
對于這種變化,朱橘無奈笑笑,她的人生好像都發(fā)生了破天荒的軌跡,也算是重新開始吧!
厲家很大,而西邊被鐵絲網(wǎng)圍起來的,里面雜草叢生的光景吸引了朱橘的注意力,那里似乎是成為了一片廢區(qū),幾乎沒有人去打理。
帶著好奇心,趁著沒人注意,朱橘小心翼翼的摸著鐵絲網(wǎng),爬了過去,里面還有一棟兩層高的房子,只不過沒人打掃,看上去很老舊的樣子。
門沒鎖,朱橘伸出手輕輕的往里面推,隨著吱呀一聲,門開了,一股陳舊的氣息撲面而來,朱橘被嗆得咳嗽兩聲,連忙捂住鼻子,前腳踏了進去。
里面的陳設(shè)和主人屋差不多,只是小了點而已,墻壁上還掛著一副很大的照片,照片的邊邊角角隱約結(jié)了蜘蛛網(wǎng),但可以看得見,照片上是一個笑起來很漂亮的女人和一個男人以及一個幾歲的小孩,那個男人她有點眼熟,看上去像年輕時的厲嚴華。
那這個女人應該就是厲昭的生母,朱橘心里想道,因為厲昭笑起來的眼睛太像照片上的女人了,幾乎一模一樣。
朱橘又往樓梯上走,二樓的房間有幾間,其中幾間被鎖上了,但有一間沒被上鎖,朱橘想想那幾間上鎖的應該都是沒人住的,握住門把輕輕一扭就開了,房間不太,里面是一張床,房間的主人打掃的很干凈,但時間久了,伴隨著一絲絲灰塵的味道。
房間的光線很暗,只是隱約從窗外照進那一抹光亮而已。
床頭柜上有一本日記本,以及一張相框,朱橘拿起來看,是兩個女人的合照,一個是厲昭的生母,另一個她不認識,但是卻……有點眼熟,似乎覺得在哪見過。
她把相框反過來看,上面有寫日期,2000年,8.30日,左許美惠,右宋今妤。
“宋今妤……”朱橘看著照片上的女人,默念著那個名字,還有點耳熟,她想了半天才想起來,宋今妤是一個電影演員明星,不過好像去世好多年了。
“真是一對苦命姐妹……都是去世得早?!敝扉偃滩蛔「袊@道,厲昭告訴過她,這位叫許美惠的女人是他母親,在他小時候就因為父親出軌,抑郁生病去世的。
而放在桌上的日記本,上面結(jié)了一層灰,朱橘沒想去翻開來看,畢竟那是過世之人的東西,還是要尊重一下死者,她剛轉(zhuǎn)身離開,后面就響起了吱呀一聲,類似窗戶被打開的聲音。
“轟隆”一聲,接著響起了打雷的聲音,房間里忽明忽暗的,朱橘心跳的很快,撲通撲通的,她緩慢的轉(zhuǎn)過身,口中念叨著:“不會是撞鬼了吧……”
聽說過當時,那個叫許美惠的女人是死在這個房間的,往這方面細想,這不禁讓她更加害怕了。
那本被放在桌上的日記本被外面吹進來的風翻起了好幾頁,似乎在等著她去翻起,而窗外還在打雷。
朱橘走上前,用那雙顫抖的手,帶著好奇心想去觸碰那本日記本,突然……在她剛觸摸到,拿起的那一瞬間——
“朱橘!”帶著些許怒火的聲音一下子在這個壓抑的房間充斥而來,她轉(zhuǎn)身回頭看,來人正是厲昭,看樣子是著急趕過來的,額前的碎發(fā)都濕了一大片,但朱橘不知道他的這份著急,是為了什么而來?
窗外的雷停了,耳邊傳來一陣陣淅淅瀝瀝的雨聲,她和厲昭就這么站在原地,誰都沒有動。
厲昭低下頭,沉默了好一會,他走過去從朱橘手里搶過他母親每天都有記錄的日記本,他看著朱橘,語氣中透著堅定:“這是我母親的遺物,誰都不許碰,包括我自己在內(nèi)?!?p> 他母親的遺物,而他從來也都沒有去看過母親記錄在里面的東西,朱橘雖然平時總和他吵吵鬧鬧,可是她也明白,厲昭的親生母親是厲昭埋藏在心底的柔軟與脆弱。
朱橘帶著抱歉的表情,點點頭。
“還有,這里不是你該來的地方,出去!”他生氣的下了逐客令,這里是禁地,對厲家的所有人來說,是誰都不能進來的,而厲昭母親死后,厲昭也一直沒有勇氣踏足。
可只有這一次破例,是因為朱橘。
被厲昭無情趕出房間后,朱橘一個人蹲坐在房子前的樓梯階,厲昭也沒有跟著出來。
應該是在懷念自己的母親……朱橘心想道,因為陰霾的天氣原因,導致西邊這片區(qū)域立刻變得黑壓壓的一片,這里常年失修,雜草樹林叢生,依舊還下著雨,看上去很陰森恐怖的感覺。
和外面的庭院做比較,簡直是一個天堂,一個地獄,而朱橘覺得自己仿佛就是身處在地獄中,她輕輕嘆了口氣。
厲昭還是沒有出來。
“喵~”正當朱橘感到百般無聊時,突然出現(xiàn)的貓叫聲,一下子拉回了朱橘的思緒,朱橘連忙往四處看看,哪里藏著貓咪。
終于在一棵樹后面,看到了一只圓溜溜的黑白斑點的小貓,以為小貓會怕陌生人,結(jié)果朱橘一伸手,它沒躲,便把它抱在了懷里。
“下這么大的雨,你從哪跑出來的?”溫柔的撫摸小貓的毛發(fā),朱橘仔細想想,厲家好像沒有人養(yǎng)貓,也不知道是那個傭人自己養(yǎng)的,然后小貓自己偷跑進來的。
抱著小貓在樓梯階躲雨,碰巧這時,厲昭從屋里走出來了,他的樣子看上去很失落,在母親房間待久了,或許是想到了一些不好的事情。
朱橘眼尖的發(fā)現(xiàn),厲昭手里還拿著剛剛那本日記本,或許是怕她再次過來偷看吧,朱橘是這么認為的。
注意到朱橘懷里的貓,厲昭好奇問她:“你哪里來的貓?”
“撿來的,就在剛剛。”朱橘眼里透露著歡喜,然后就低頭逗貓,嘴里念叨著:“不知道該給它起一個什么樣的名字才好呢?”
厲昭無奈笑道:“這里怎么可能會有貓,說不定是家里誰養(yǎng)的,讓它跑出來了?!?p> “帶出去不就知道了?!敝扉俜瘩g他,低頭繼續(xù)逗貓,兩個人平靜的在屋簾下待了好久,厲昭不問朱橘過來這里干嘛,而朱橘也選擇不追問厲昭他現(xiàn)在的心情。
他們似乎保持著,互相不關(guān)心。
漸漸的雨停了,朱橘才想起來,今天要搬行李回學校住宿舍,帶著著急的心情,朱橘前腳剛走,厲昭也隨著離開。
走到一半,他突然停住了腳步,回頭看——
那棟以前母親天天住的房子,外面都樹枝包圍住了,沒有了以前的生機勃勃,看上去老舊又陰森。
而他,始終要告別這里。
“厲昭,你過來一下!”聽到前面的朱橘叫嚷著,他收回了眼神,朝她的方向走過去。
“叫我干嘛?”他問。
“我抱著小貓,不好爬過去?!睂γ娴氖氰F絲網(wǎng),她一個人可以,可是帶著小貓,怕那些鐵絲會傷到小貓,眼前只能求助厲昭了。
“你怎么進來的,就怎么出去啊。”厲昭雙手抱胸,一副看她好戲的樣子。
“你……”朱橘生氣的瞪了他一眼,不想幫忙就算了,還想在旁邊看戲,這么惡趣味真不愧是他厲昭!
不顧朱橘滿腹怨氣的樣子,厲昭從朱橘眼前,小心翼翼的摸著鐵絲網(wǎng),一下子就爬了過去,一雙長腿穩(wěn)當當?shù)穆湓诘孛嫔稀?p> 絲毫不費吹灰之力。
“你真的就這么出去了?”朱橘問他,還真的不管她了?也不管小貓了?
厲昭看她這副當真的表情,強忍住了不笑,把手伸出在鐵絲網(wǎng)旁邊,對她說:“把貓給我,你自己爬出來?!?p> 朱橘不服氣道:“還用你教?。 笨蛇€是把小貓伸了過去,看著被厲昭穩(wěn)穩(wěn)的接到手中,她才放下心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