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洞玄山主徐凡塵
清水鎮(zhèn)暗流涌動,原本作壁上觀之人早已按捺不住,頻頻動作。諸多身懷符牌之人亦出面攪亂時局,一時之間,誰都不知符牌到底在何人之手,相互猜忌,暗中結盟,抑或離間,諸般手段層出不窮。
小鎮(zhèn)朋來客棧,斗笠青年王則智與王則仁師兄弟二人亦是心焦,按宗主之言,小師叔理應抵達清水鎮(zhèn),為何等候六旬之久,這小師叔仍未出現(xiàn),莫不是半途生了甚么變故。
思及此處,二人不免躊躇不決,最終只得書信一封,寄回宗門。
此時,昊天門山門牌坊處,金光從容淡定,負手而立。昊天門眾俱是神色窘迫,為首者須發(fā)皆白,怒意勃發(fā)。
“金光,你莫要欺人太甚?!标惶扉T掌律老祖甩袖,怒斥道。
金光不答,背后神劍出鞘,隨手一斬,昊天門護山大陣劇烈搖動,山門牌坊轟然倒塌。
“我青云宗從不欺人?!苯鸸庥质且粍?,護山大陣已是搖搖欲墜,已然半廢。
昊天門弟子心驚,自家護山大陣乃老祖聯(lián)合幾位陣法好友合力建造,耗費天材地寶無數(shù),可御化虛境傾力施為。這金光只是隨意兩劍便使大陣損毀甚巨。若是再來一劍,昊天門危矣。
“我昊天門認了,還請金光道兄莫再出手了?!闭坡衫献娼K是低頭服軟,之前直呼金光其名,如今還要再添上道兄之稱。
金光拔劍,冷漠道:“我青云宗向來以理服人,我看你等并未心服,那便再吃我一劍,直到心服為止?!?p> 昊天門護山大陣哪還經(jīng)得起金光神劍之威,掌律老祖見金光神色淡漠,并不似說笑,不免心中既驚且怒。
“罷了,雙倍賠禮,請金光道兄高抬貴手,如何?”掌律老祖心灰意冷,似乎耗盡全身力氣,問道。
這金光此番興師動眾前來,僅僅只為給小師弟徐凡塵討要說法,只是開口太大,以致昊天門不肯,才有了金光兩劍之舉。
此前謫仙轉世之爭,參與者眾多,唯獨昊天門痛下殺手,青云宗主劍道人當時便拍案而起,金光近日出關,便專程走了這一趟。
“可以!”金光只答兩字,緩緩收劍。
見此,昊天門一眾人等,終于長舒一口氣。
清水鎮(zhèn),就在諸人翹首以盼之際,一行三人到了清水鎮(zhèn)。為首少年白衣如雪,雙手籠袖,頭頂,肩上積雪寸余厚。中間稚童身穿厚重棉襖,頭罩氈帽,手提小炭爐。最后一人紅衣似火,蹦蹦跳跳,雙手捏著雪球輕輕拋動。
徐凡塵三人剛至鎮(zhèn)上,便覺此地靈氣翻涌,波云詭譎。舉目四望,一青年模樣男子側臥屋頂瓦片之上,雪花莫能近,那人抓一酒壺,時不時喝上兩口烈酒,此時正饒有興致地環(huán)視剛到清水鎮(zhèn)的三人。
客棧閣樓,有人透過木窗窺視。酒樓內(nèi),兩少年書生對坐弈棋,觀棋之人,靈識飄蕩,時刻關注小鎮(zhèn)動態(tài)。
王則仁師兄弟二人亦在客棧內(nèi),撩窗而視,見來者三人,其中一人正是徐凡塵,不由心弦一松,這小師叔終究是千呼萬喚始出來。二人下樓,去迎徐凡塵。
街角,一卜卦老道左手執(zhí)拂塵,右手掐指卜算,突然面色大變,驚叫道:“大,大事不好……”
“道長,是否算到甚么?”旁人一驚,趕忙詢問。
“我,我的手,手抽筋了。”卜卦老道伸展五指,抬頭瞥了眼遠處積雪不多的街道。待的認清來人面目,不禁大罵,趕緊抓起身邊旗招子就跑。
一高一矮兩斗笠青年來到徐凡塵身側,行了晚輩禮,領著三人去了朋來客棧。徐凡塵微笑,當年拜師禮上見過二人。這二人年歲長于徐凡塵,宗門輩分卻要小得多,畢竟徐凡塵乃是二長老墨仙子的嫡傳。
入了廂房,二人說明來意,是宗主令二人前來為小師叔護道。本以為小師叔早就到了清水鎮(zhèn),不曾想一等就是六旬有余。最后符牌遲遲不現(xiàn),清水鎮(zhèn)各方勢力俱等得不耐,諸方來人,有代表大燕王朝本土的天玄學宮,亦有別州修行界山門,正道邪道,魚龍混雜。
一番寒暄后,徐凡塵問道:“流霞秘境有何典故?”
“據(jù)傳此處秘境曾是流霞仙子修道閉關之所,流霞仙子飛升后,秘境便一直遺落人間。飛升之前,她施展大神通,將整座秘境煉化為一件法寶,打造九枚開門符牌,留待后輩有緣人取之,也算彌補這一方天地。”高個子青年王則仁解釋道。
“既如此,這流霞秘境豈不是媲美一位轉世謫仙?”葉紅綾訝異問道。
“非也,流霞秘境雖好,終究只是一件法寶,哪及得上一位活生生的轉世謫仙。再者,流霞秘境并非落地生根,而是常游離于虛空。數(shù)百年來,流霞秘境只現(xiàn)世數(shù)次,開門符牌從未集齊過?!蓖鮿t智道。
“按你意思,自流霞仙子飛升后,這秘境從未有人入得其內(nèi)?”徐凡塵思索道。
“是也,誒,小師叔,你的口水流得有點長呀!”
徐凡塵不理會王則智的揶揄,轉頭摸向區(qū)無名腦袋,笑道:“真是空有寶山不自知啊,你懷里那枚符牌,如果賣給仙家門派,買下整個清水鎮(zhèn)都不難。”
“何止,足以換來一座山,比這個小鎮(zhèn)更大的一座山。”
“當然,我說的是銀山,用銀子堆起來的山。”
三人聽得目瞪口呆,區(qū)無名張大了嘴,難以置信,回想當初,手握一座銀山,卻還跟哥哥餐風飲露,食不果腹,不由輕聲嘆息。
開啟秘境,需九枚開門符牌齊聚,每一符牌可攜帶三人,攏共可入二十七人。如今清水鎮(zhèn)修士不下百余人,局勢撲朔迷離。
青云宗一脈,徐凡塵如今堪堪破入天璇境。區(qū)無名雖修行短暫,卻已是飲露境,只比徐凡塵略低一境。
徐凡塵常自嘲,說自己白活十數(shù)載,已然快被區(qū)無名這小家伙趕超,身為師祖,壓力山大。
每當這時,葉紅綾便掩嘴偷笑,說先生已經(jīng)很努力,仍有被及之虞,你說氣人不氣人。
徐凡塵則笑言,時時警醒與己斗,閑時莫與他人爭。爭來爭去,有何意義?
流霞秘境有規(guī)則,靈臺境下,方可入內(nèi)。王則仁與王則智師兄弟二人皆為歸真境,不可入秘境。至于葉紅綾,境界更為高深,自是無法入其內(nèi)。諸人中,唯徐凡塵與區(qū)無名境界最為低下,反倒不受流霞秘境規(guī)則所限。
幾人秘議,商定撤離路線和諸般后手,確保萬無一失后方才各自回房歇息。油燈下,徐凡塵取了黃符紙,三寸小毫,區(qū)無名站在一側幫忙研墨,二人開始作符。
“無名,師祖厚顏討要一個名額,如何?”徐凡塵一邊畫符,一邊問道。
區(qū)無名繼續(xù)研墨,道:“師祖不必如此,三個名額本就有你一個。至于最后一個名額,煩請師祖幫我賣于他人,換得一些錢財。”
洞玄山腳,蘇驥裹著厚重棉袍仍被凍得瑟瑟發(fā)抖。蘇驥腳邊,白隹步伐輕靈,與周圍白雪融為一體,若不細觀,頗難察覺。
蘇驥實在體力不支,難以為繼,憶起徐凡塵臨別之言,便昂首朝山中大喊道:“圣靈子……!”
不待盞茶,有黑影飄忽前來,凝為墨袍男子。
“找我何事?”黑石凝神問道。
蘇驥取了寫滿小篆的符紙,遞給黑石。
黑石細閱,符紙內(nèi)容,不正是師尊徐凡塵所留,上書書林先生乃智者,望徒兒好生相待。
“原來是書林先生蒞臨,有失遠迎?!焙谑Φ馈?p> 蘇驥輕笑,只見得黑袍男子伸手輕抓己肩,眼前景象霎時變幻,眨眼之間便已身處一處宮殿。
不待久思,有人提來炭爐,亦有人端上熱氣騰騰的肉湯。
白隹趴在蘇驥腳邊,齜牙不止。
招呼蘇驥后,黑石前來,笑問道:“我?guī)熥鹋c師姐可還好?”
“他二人已在豫州,想來自是無恙?!碧K驥答道。
“那便好,那便好!”黑石掇來長凳,與蘇驥閑談。
“這洞玄山一帶,是黑石兄所轄?”蘇驥好奇問道。
“我只是代管而已,真正山主,乃我?guī)熥鹗且病!焙谑Φ馈?p> 蘇驥暗驚,六旬前,與自己促膝把酒之白衣少年,竟是洞玄山一山之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