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洞玄一脈現(xiàn)雛形
洞玄山，黑石與蘇驥二人并肩立于山巔，俯瞰腳下山河。如今洞玄山與先前相比，更顯靈氣盎然。山上除卻黑石，竟又有數(shù)位山精野怪得化人形。山下小鎮(zhèn)，民眾家中皆掛圣靈子畫像，奉之為神明。先前，圣靈子每月還需山民供奉血精，后不知為何，從未現(xiàn)身小鎮(zhèn)，更未提及供奉一事。倒是山民每有難關(guān)，至圣靈宮上香祈愿，只要所求不至太過，總能遂愿。
近段時日，洞玄山往來者驟增，有山下小鎮(zhèn)之人，亦偶有遠(yuǎn)在蒼梧郡人氏趕來。來者俱是江湖中人，始一入山，皆言與徐凡塵相熟，來此面見圣靈子，有事所求。對于蒼梧郡來人，黑石也算耐心極佳，能幫則幫，力所不及處，亦只能是愛莫能助了。
“書林先生，你說我那師尊在外究竟是欠了多少債，時不時有你們蒼梧郡之人前來討債?！焙谑嘈Φ馈?p> 蘇驥啞然，笑道：“誰曉得呢，我只是略有耳聞，聽說徐兄借了不少錢，怕是不下數(shù)十萬兩銀子?！?p> 黑石拂額，無力道：“他老人家行走在外只顧獅子大開口，全然不管我這個窮得快要吃土的弟子。”
“黑石兄，話也不能這么說，每次有人來求，你不都只是稍稍施個法糊弄一下而已，至于那么辛苦么，好歹你也是修行之人，略施小術(shù)還不是信手拈來?！碧K驥打趣道：“莫忘了，還有人遠(yuǎn)道而來，諸事不求，只在山上飲些酒水，臨走時扔下大摞銀票的?！?p> 黑石聞言一愣，竟是無言以對。只得暗自腹誹，這便宜師尊，當(dāng)?shù)靡蔡嫣沽税伞?p> “話說那人好像來自白云山莊，叫甚么來著。好家伙，這一出手便是萬兩銀票，是不是人傻錢多？”
“楊玄黎可不傻。這萬兩銀票你也撈不到半分，信否？”蘇驥笑道。
黑石一副無所謂之態(tài)，笑道：“我醉心修道，對這黃白之物，從無興致?！?p> 二人閑談，黑石不禁瞥了一眼蘇驥腳邊白隹，道：“我倒是有一秘法，可助白隹重聚妖丹，不知書林先生意下如何？”
“哦，可有后患否？”蘇驥連問道。
“并不傷其身，只是頗費時日?！焙谑烈鞯?。
蘇驥頷首，蹲身托起白隹，輕輕撫摸，道：“那便有勞黑石兄了，有甚么要求，只管開口。”
黑石一笑：“先生信箋有言，說書林先生乃是大智之人。如今先生孑然一身，自是拿不出甚么，不若便代我管理洞玄山，如何？”
蘇驥本是隨遇而安之人，心無束縛，率性不羈。此番為了白隹能獲重生，終是點頭答應(yīng)。
見此，黑石暗松了一口氣，這書林先生總算應(yīng)承下來。不禁狐疑，師尊究竟打得甚么算盤，為何要讓一個凡俗之人來打理洞玄山？
“好，自今日起，書林先生便是我洞玄山一份子，以后若有所需，只管開口便是。”黑石笑道。
蘇驥則是陷入沉思，終于還是與那白衣少年山主綁在了一條船上，不過隨即一想，也就釋然。
二人言談之際，有流螢落下，待得熒光斂去，身形漸顯，正是葉紅綾與區(qū)無名二人。
先前，葉紅綾自血魔宗無名山峰趕回龍虎山時，一眼便見全山縞素，當(dāng)時心下一驚，以為青云宗出了變故。上得山去，攔住一位年輕弟子，稍作詢問，這才曉得，并非青云宗出事，而是符宗大長老身隕。
滄溟界一事，引得神洲各大仙門高層震動，符宗大長老亦是參與者之一，不幸身隕。青云宗宗主劍道人仍在滄溟界，金光業(yè)已趕去。青云宗如今唯余墨仙子駐留，主持大局。
葉紅綾去了墜仙谷一趟，得見墨仙子，開口便問先生之事該如何。墨仙子似乎并不擔(dān)憂，只是笑了笑，言道凡塵與血魔宗有頗深淵源，而徐凡塵下山了塵緣，血魔宗是必行之地。
葉紅綾不解，墨仙子則微微一笑，只是說時機(jī)一到，便自可知。若是時機(jī)未到，亦不便過多泄露天機(jī)。
區(qū)無名其實早前已隨王則智二人入山，雖未正式拜入青云宗門下，仍是被許可在劍鋒修行。這區(qū)無名修行之速驚人，引得宗內(nèi)弟子俱仄目。眾弟子只知，王則仁二人帶回一個瘦弱孩子，已是飲露境。這段時日，又再破鏡，如今已是天璇境修士。
青云宗時下青黃不接，門人弟子稀缺。數(shù)位長老欲要納區(qū)無名入青云宗名冊，只是作為區(qū)無名師父的葉紅綾未歸，諸人不好自作主張，畢竟葉紅綾還算不得青云宗弟子。
待得葉紅綾歸山，有數(shù)長老相繼而來，莫不是俱想留區(qū)無名在青云宗。葉紅綾并未答應(yīng)，只說先生如今還身陷血魔宗，此事還需從長計議。諸長老搖頭，只得嗟嘆而歸。如今青云宗數(shù)位高層已去符宗吊唁該宗大長老。余下數(shù)人皆有唇亡齒寒之感。這滄溟界此番動作未免太大，竟連化虛境亦有身隕之危。
葉紅綾征得墨仙子同意，便獨自攜區(qū)無名來了洞玄山。畢竟，葉紅綾此生緣起洞玄山，唯有洞玄山才算得上真正的根。
對于徐凡塵這位便宜師尊，黑石其實并無多大敬畏，倒是葉紅綾這位師姐，尤令黑石懼怕。早在千年前，黑石闖入茅廬，偷食靈果，那時已入道途的葉紅綾便欲親手誅殺黑石，后為師尊所阻，只言修行不易，且留其性命，稍稍懲戒即可。黑石為此被葉紅綾打得半死，終究是留住了一條小命。
“師姐，你不是與師尊一道游歷，怎的先行回山了？”見葉紅綾歸來，黑石嚇得一跳，匆匆趕至近前，趕忙致禮。
“怎的，怕我吃了你？”本就心緒不佳的葉紅綾，見黑石一副恭謹(jǐn)模樣，不禁秀眉微蹙，冷冷言道。
黑石擦汗，心驚道：“怕，自然是怕的?！?p> “即日起，我與你師侄便要在此處結(jié)廬靜修。你囑咐下去，莫要教人打擾?！比~紅綾道。
黑石聞言，不禁心中發(fā)苦，可又弗敢多言，只好硬著頭皮問道：“我即刻將圣靈宮騰出來，留作師姐與師侄居所，可否？”
“誰稀罕你這破宮，還自詡圣靈子，不害臊?！比~紅綾冷言冷語，道。
言罷，領(lǐng)著區(qū)無名兀自離去，也不管黑石作何想。
蘇驥見黑石吃癟，不禁朗聲大笑，言道：“黑石兄這般模樣，倒是從未見得呀！”
可不是，自蘇驥來此，所見之黑石，無不是率性而為，手下數(shù)名山精小妖俱言聽計從，從未怵過誰。不料今日見著葉紅綾這豆蔻少女，嚇得話都不利索了。果真是一物降一物。
“讓書林先生見笑了?！焙谑膊粣?，苦笑道：“先生是不知其中緣由，否則就笑不出來了。”
蘇驥自然是見過葉紅綾的，只是在他映像中，這紅衣少女一直待在徐凡塵身邊，百依百順，看上去乖巧可人，會有黑石所說那么恐怖么？
“書林先生，你既已是我洞玄山之人，又是山主師尊欽點的管事，那么，接下來就有勞了，我還是去幫白隹重聚妖丹吧。若是有事，可差人來告知我?！?p> 言罷，黑石一溜煙跑了個沒影，再不見其蹤。
蘇驥搖頭，讓他這種凡俗來打理一伙修士，便是想一想都覺得荒誕不經(jīng)。
葉紅綾尋得山中一處依山傍水之地，便選定在此結(jié)廬。區(qū)無名一人進(jìn)山，欲拾柴木搭建茅廬。途中，有巡山小妖攔路。那小妖人首蛇身，道行還低，未得徹底化形為人。
小妖口吐人言，問道：“誰家娃娃，為何獨自進(jìn)山？”
區(qū)無名見此一笑，道：“我只是來拾些柴木，好搭個茅屋而已。”
小妖一愣，肅言道：“山中多猛獸，你一個小娃娃若是遇上，可會出人命的。圣靈子老祖曾昭告，若是有人在山中遇害，我等山精小怪，定會受責(zé)罰的，還是由我送你下山吧。”
區(qū)無名覺莫名心暖，笑道：“圣靈子是我?guī)熓?，不打緊的?！?p> 言罷，從袖袋掏出十?dāng)?shù)冊小本，置于小妖身前，道：“這些秘籍，你看看有無適合自己的?！?p> 小妖聞言先是大驚，從未聽聞圣靈子老祖有甚么師侄之類的。后又低眉瞥了一眼身前小本，更是大驚失色。這些小本，皆書有各種修煉法門，其珍貴之處不可言喻。
“怎的，都不適合？”區(qū)無名問道，又掏出數(shù)十冊，置于地上，道：“就剩這些，余下的均不適宜妖修，我便不拿出來了?！?p> 小妖滿臉驚詫，也不知作何感想。每一冊小本所載之法，俱為不凡，一時有些舉棋不定，最終閉上雙眼，胡亂摸到一冊，就作了抉擇。
“前輩，受我一拜！”小妖如獲至寶，收起小本，恭謹(jǐn)致禮，拜了一拜。
區(qū)無名微笑，收起地上秘籍，然后揮揮手，道：“你先去忙，無需管我?！?p> 言罷，便自顧自去拾柴。
小妖久久未語，怔怔望著區(qū)無名身影，直至消失在視野中，適才離去。
蒼梧郡，白云山莊演武場，楊玄黎負(fù)手而立，朗聲問道：“爾等想不想修得仙法，日后騰云駕霧，長生逍遙，作那神仙中人？”
演武場中，數(shù)十孩童端正盤坐。這些孩童，多為楊玄黓與蕭睿暗中擄拐，后被解救之人，亦有因家貧無力撫養(yǎng)，暫寄于此之童。
此前，蒼梧郡江湖震動，楊玄黎突然發(fā)布江湖令，昭告江湖，白云山莊成立白云書院，招收適齡孩童入學(xué)，績優(yōu)者，可送入洞玄山修習(xí)仙法。
一入仙途不凡人，雞犬升天盡得道……
仙緣誘惑，引得江湖與廟堂之人紛紛側(cè)目。蒼梧郡太守更是親臨白云山莊，調(diào)查此事詳情。楊玄黎當(dāng)時便在太守大人身前說了一句：蘇驥辭官后，一直隱居洞玄山。
最終，太守令人退走。臨行前，偷偷言說，明兒便讓自家孩子來白云書院學(xué)習(xí)。
“爾等須用心與夫子學(xué)習(xí)詩書，莫要等到一冊上乘修煉秘籍?dāng)[在眼前卻因大字不識而追悔莫及。亦要學(xué)好禮儀，為人處世，禮多而人不怪?！?p> 座下孩童，雖懵懂，卻眼神湛亮。數(shù)位夫子，坐于一旁，皆拂須而笑，頻頻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