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一怒大殺鳳鳴樓
洛陽秦府,家主秦蒿這段時日頗顯春風(fēng)得意,逢人便笑。又非時節(jié),府中下人皆得紅包一個,后,才聞得是二公子得了仙緣,是以,下人們見著秦人杰,無不客氣地喊上一聲“二公子好!”
秦蒿原本只想著這桀驁不馴的次子能夠克紹箕裘,繼承家業(yè)即可。不曾想,前段日子敗光八百靈玉后,自流霞秘境歸來,竟已是踏上了修仙之途,這可是秦家天大喜訊。
秦人杰秘境得機(jī)緣一事,還是供奉柳易無意中提及,終年閉關(guān)不出的秦家老祖,更是難得打開那扇塵封已久的房門,與秦人杰促膝長談了足足兩炷香。
秦蒿給天玄學(xué)宮宮主風(fēng)文翰去信一封,言說二子流霞秘境所獲甚豐,幸得學(xué)宮弟子庇護(hù)。其實(shí),言外之意無非嘲弄這風(fēng)文翰,當(dāng)初所求名額而不得又怎樣,我兒不一樣得以入得秘境,自一個身無靈根的凡俗龍門一躍,搖身一變,成了人人羨慕的神仙中人。我兒人杰,當(dāng)是人中豪杰!
風(fēng)文翰閱信后,氣得胡須直顫,直接將信箋撕得粉碎。天玄學(xué)宮兩塊符牌,六名額,本是獲益匪淺,終是教那半路殺出的屠夫截了胡,辛苦一番,到頭來卻是徒勞無功,為他人做了嫁衣。
如今秦人杰在秦家地位水漲船高,每日除卻修煉,所行如故。秦人杰晃蕩洛陽城,不再有軍士隨行,而是老祖另行安排了護(hù)道之人,正是秦家供奉柳易,一位凝神境修士。
眼下,秦人杰晃蕩洛陽,不知不覺已至鳳鳴樓外,稍稍遲疑,便大搖大擺入了樓。始一入得鳳鳴樓,秦人杰招來女侍,直言要見頭牌名伎花語茵。
這女侍自是識得這位秦家紈绔公子,弗敢懈怠,如實(shí)相告:“花姐姐正在為另一人撫琴奏樂,恐無暇招待。不若二公子先隨奴婢去飲些茶水,稍待片刻。”
秦人杰眉頭一揚(yáng),冷漠言道:“莫不是托詞吧?”
女侍一驚,連道:“奴婢句句實(shí)言,怎敢欺瞞二公子!”
“若是花語茵再不現(xiàn)身,信不信我殺光鳳鳴樓之人!”秦人杰怒道。
女侍大驚,深知秦二公子品性,趕忙致歉,適才匆匆趕往花語茵處稟告。
鳳鳴樓后園,花語茵端坐,十根玉指舒柔跳動,彈一曲琵琶。對面幾前,有人正襟危坐。這人及冠之年,面目俊郎,白衣玉冠。
“語茵,隨我走吧,離開幻音閣,你我尋一處僻靜處隱居?!卑滓履凶虞p聲言道。
花語茵柳眉微蹙,沉吟道:“周云尚,你之心意我又何嘗不知,只是我還有諸多心事未了,怎能安心離去?!?p> “你這般憂慮,令我心疼。”白衣男子周云尚蹙眉沉思,長嘆道:“那件事你勿要多想,我替你去辦?!?p> 其實(shí),周云尚深知,承諾此事,便是棄自己性命于不顧??墒?,為得佳人展顏笑,身死道消又何妨?
花語茵一怔,急忙道:“周云尚你這個笨蛋,莫要魯莽?!?p> 周云尚聞言,撓頭嘿嘿一笑,心中滋味難明,有甜蜜,亦有心憐。
“我若身死,誰娶你?”周云尚笑道。
二人蜜語,忽聞腳步淅索,有人快步跑來。
“花姐姐,秦……秦家二公子要見你,揚(yáng)言若是再不見姐姐便要?dú)⑷?!”女侍驚惶道。
二人蹙眉,花語茵起身欲前往,周云尚莫名心躁,想要出手?jǐn)r阻。花語茵淡淡一笑:“無妨,我去去就來?!?p> 這時,外邊傳來慘叫,二人暗道不妙,匆忙出園。待得步出后園,只見數(shù)位女侍女伎倒在血泊之中,血水染紅青石地板。
周云尚步履迅疾,沿廊道一路前行,所見之人,皆已遭難。又俯身一一探過鼻息,這才朝花語茵重重?fù)u頭。
花語茵亦是發(fā)現(xiàn)數(shù)具尸體,其中一女童,七八歲,身著紅襖,脖頸處一道細(xì)小血痕,此時還在汩汩流血。步至近前,女童已無聲息,其胸前,還有一串晶瑩吊墜,沾滿血跡。
這玉墜,正是區(qū)無名所贈。
“阿夢,阿夢!”花語茵幾近瘋狂,渾身靈氣暴漲,數(shù)步跨出,已至鳳鳴樓門前。而秦人杰,此刻一手提酒,一手提劍,長劍之上,有血滴點(diǎn)點(diǎn)滴落。
“怎樣,這不還是臉面了?”秦人杰回首,咧嘴一笑。
“找死!”花語茵從未如此動怒,此時已是怒至極點(diǎn),全身靈氣翻涌,抬起羊脂般的玉掌就是致命一擊
秦人杰自然不是花語茵對手,可他身邊忽然出現(xiàn)一人,那人長劍一挑,逼得花語茵只能變掌避讓。就在這個間隙,秦人杰已退后十?dāng)?shù)步,落在那人身后。
來者正是秦家供奉柳易。
周云尚業(yè)已趕至,見花語茵一擊不成反被制,不由勃然大怒,只見得他長劍出鞘,朝秦人杰身前柳易就是傾力一斬,劍罡直達(dá)數(shù)丈長,其勢尤烈。
柳易持劍輕揚(yáng),斬開來襲劍罡,冷冷道:“我勸你二人就此罷手,若要再執(zhí)迷不悟,莫怪我以大欺小。二公子如今今非昔比,你若殺他,秦家定不會善罷甘休?!?p> 花語茵蹙眉不語,長袖輕舞,有琵琶現(xiàn)于手中。而后玉指飛揚(yáng),彈奏起了一曲仙音。
曲調(diào)悠揚(yáng)頓挫,外人聽來如泣如訴,可在秦人杰耳中,卻如催命魔曲,臉色漲紅,渾身血?dú)夤氖?,就連氣府俱是遭錮,調(diào)動不出絲毫靈力。
柳易揚(yáng)手,揮劍斬魔音,登時一圈圈肉眼可辨之漣漪蕩漾而開?;ㄕZ茵之琵琶音,猶如實(shí)質(zhì)一般,形如波浪。柳易之劍芒,亦是凌厲無匹,斬開音浪,令其改變軌跡,繞開秦人杰。
秦人杰此刻終覺舒坦許多,猙獰一笑:“先前欺我是凡俗,如今又怎樣?”
周云尚一步跨出,立于花語茵身前,將其護(hù)住,眸光瞥了一眼秦人杰,怒道:“姓秦的,躲在凝神境身后算甚么本事,不若出來與我一戰(zhàn)?”
秦人杰冷哼,并未多言。
“你會付出代價的!”花語茵一字一頓,咬牙開口。
最終,二人只能含恨退走。
有柳易這位凝神境修士在旁護(hù)道,想要誅殺秦人杰已是不可能。
待得二人入了鳳鳴樓,秦人杰摔碎手中陶壺,猙獰一笑,淡漠言道:“幻音閣又如何,如今我亦是修士,又得柳先生護(hù)道,能奈我何?”
柳易輕輕搖頭,即便如他凝神境,亦弗敢如此大言不慚,愈是道行高深,愈是知曉修行路之水深。秦人杰如今只是初生牛犢不怕虎,日后還有得磨礪。
鳳鳴樓,仍有人幸存。見到血腥一幕,皆驚懼過度,有人嚇得暈眩過去,亦有人嘔吐不止。膽大之人則是幫忙搬運(yùn)尸體,遣出一人去往官府報案。
花語茵躲在房內(nèi),飲下整整一壺酒,而后一人獨(dú)舞。其舞步盈盈,身姿曼妙不可言,淡淡胭脂香裊裊升騰。
周云尚頹坐幾案,一邊目睹花語茵輕舞,一邊悶頭飲酒。
一舞終了,花語茵已是淚流滿面,柳眉輕輕顫動,獨(dú)自步至桌前,頹然坐下,玉手拈毫,欲要書信一封,本要落筆,卻又遲疑不定,只得作罷。取了枯菊一朵,置于掌心,一手輕輕一抹,枯菊逢春盛開,有淡淡靈氣縈繞。
“師父,鳳鳴樓遭秦家人殺戮,請速派同門師姐妹前來坐鎮(zhèn)!”花語茵輕輕開口。
金菊顫動,傳來婦人聲音。
“且先稍待,你梅師姐此刻身在豫州,我令其前去助你。”
話音剛落,金菊漸漸枯萎,又如先前模樣?;ㄕZ茵將其收入囊中,適才發(fā)覺,已是心神疲憊。
周云尚不知該如何安慰,默默咬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