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趙靖忠倒了

　　魏忠賢是和江生同一天離開的京城。

　　自從那晚在礦場匆匆見過一面后，他就再也沒有出現(xiàn)在朝堂上。三日之后京城的大街小巷都貼滿了關(guān)于寶船建造和文書供詞，其中的線索直指朱由檢弒君奪位！

　　一時間朝野民間，皆是議論紛紛。

　　而朱由檢爆發(fā)的猛料則更是驚人，原來魏忠賢這閹賊竟敢偷攫明朝歷代先皇的十三陵墓，裹挾無數(shù)金銀財寶外逃！

　　這下更是天下嘩然！

　　朱由檢乘機取得宗室皇親的鼎力支持，又有五城兵馬司及東林黨人全力擁護。一月之后，他終于壓下所有反對的聲音，繼位大統(tǒng)，改年號“崇禎”！

　　新君即位再加上閹黨覆滅，一時間京城內(nèi)外，普天同慶。有的百姓甚至還在家門口貼對聯(lián)點炮仗，差點當(dāng)成新年慶賀了。

　　..........

　　而在京城郊外一座偏僻的小木屋里，江生，丁修，丁白纓師徒幾個，略顯擁擠的圍在篝火旁。

　　眼看火堆上架著的野兔快烤熟了，丁修毫不客氣的伸手扯下肥美的后腿，塞進嘴里大嚼。一邊吃還一邊抱怨：“主人，咱們在這可都待了一個多月了，這里可是京城，我們的身份又見不得光，要不是我昨天放哨時警覺些，那些錦衣衛(wèi)的走狗差點就發(fā)現(xiàn)了。你心里到底是盤算什么呢？”

　　一旁的丁泰也杵著狼牙棒，沉聲道：“就是！你把我們叫來說要發(fā)財，這會魏閹說不定都要跑到后金了，我們在這傻等著有什么勁??？你說是不是，師父？”

　　丁泰歪著腦袋看向丁白纓。而丁白纓則沉默不語，眼下閹黨已經(jīng)被崇禎扳倒，其實她此刻最想做的就找到魏忠賢光，砍下他的腦袋！不為那些金銀財寶，只為報當(dāng)年丁門滅門之仇。

　　但江生畢竟曾放他們一條生路，而他們也曾答應(yīng)效力三個月。丁白纓重感情，更重信義。

　　陸文昭似乎看出師妹的為難，向江生道：“信王，，，崇禎他下令殺魏忠賢官升三級，你就不怕他被錦衣衛(wèi)找到殺了，那財寶的下落可就再沒人知道了?！?p>　　幾人都看著江生，意思很明確了，不要傻等了，咱們到江湖上去大海撈針吧！

　　江生終于抬起頭，慢條斯理的笑道：“殺魏忠賢？那你就把皇上想簡單了。西北匪患，遼東又有皇太極，現(xiàn)在閹黨已經(jīng)煙消云散，皇上缺的是一顆人頭彰顯勝利嗎？不，他缺的是平定天下的軍餉！”

　　陸文昭的眼睛猛地一亮，連臉上猙獰的燒傷都蠕動起來。深吸一口氣，緩緩道：“你是說錦衣衛(wèi)也在找這筆錢？那魏閹豈不是更不會留在大明了嗎？”

　　“他在哪，無所謂。重要的是，錢在哪？”江生扯下野兔的另一條后腿，繼續(xù)道：

　　“魏忠賢八年大權(quán)在握，又盜走皇陵珍寶。他的錢足足會有幾十大車。可他亡命出京時，那么多錦衣衛(wèi)都沒找到他，足見他是輕裝簡行并未帶著那些錢。但人心叵測，魏忠賢又生性多疑，這樣一筆富可敵國的寶藏，恐怕他放在誰手中保管都不會放心?！?p>　　陸文昭到底曾是弒君計劃的直接主導(dǎo)者，反應(yīng)極快，立刻接著說道：“你是說這筆錢很可能還在京城附近，魏忠賢很可能會在外面繞一圈后回到京城？可京城周圍群山聳立，他會在哪呢？”

　　江生搖搖頭：“我不知道，甚至我都不確定魏忠賢的錢是不是在京城。那些財寶雖然用大車很難走官道，但走水路的話卻不難。京杭運河上往來船只高大如樓，遮掩這點東西，綽綽有余。而且崇禎的意圖暴露的太早了，魏忠賢有很長一段時間從容布置，說不定早就化整為零將財寶分批運走了?！?p>　　“那我們現(xiàn)在，，，”

　　“等！等我最后一個幫手。如果一個月后他還沒來。我會放棄，而你們和我的恩怨也一筆勾銷，從此徹底恢復(fù)自由，大家一拍兩散各奔東西?！?p>　　江生看著火堆不再說話，手里的銅皮骰子咯咯作響。他沒有說謊，他確實是在賭。賭魏忠賢不會輕易的離開大明，賭他對這個世界最后的一處熟悉。

　　火堆中的木炭燒的正旺，烤兔身上的油脂滴在上面，噼啪作響。江生索性也撕下一條兔腿，嚼在嘴里果然鮮香軟嫩，火候正好。雖然沒有什么香料調(diào)味，只是簡單的白鹽，但那原始的香氣還是令人食指大動。丁白纓等人見狀，也不再客氣，反正現(xiàn)在閑的沒事做，幾人三五下把兔子撕扯的連塊骨頭也不剩。

　　眾人相視無話，氣氛愈發(fā)沉悶。江生干脆盤膝打坐假裝閉目養(yǎng)神，實則精神已經(jīng)逐漸沉浸在縹緲的虛空世界。

　　危樓高百尺，手可摘星辰。

　　不敢高聲語，怕驚天上人。

　　江生不知道那李太白夜宿的山寺是何等雄奇壯美，反正他看見漂浮在混沌之中的百尺高樓，腦海中是莫名的覺得這首詩很應(yīng)景。雖然只是最初級的建筑級別，但已經(jīng)絲毫不亞于江生所見過的任何建筑。

　　江生感嘆道：“單單一個倉庫就已經(jīng)這樣，看來說不定我真的能在這重天建造出一座真正的天宮?！?p>　　“那天宮的景象主人不是已經(jīng)見過了嗎？還曾用云萊幻境展現(xiàn)給天啟皇帝看過?！?p>　　不知何時，界靈已經(jīng)悄無聲息的出現(xiàn)在倉庫的門口。“而且修建天宮最重要的名貴木料金絲楠，主人一下子就湊到了五千方之多，如今天宮的楠木龍骨也已經(jīng)慢慢成型，只要五年時間便可徹底搭建完成了。”

　　金絲楠木質(zhì)地細密堅硬，紋理華美，水不能浸，蟻不能蠹，香氣淡雅，久而不衰。更兼生長極為緩慢，故而珍貴異常。民間對此有一個笑話，金絲楠種子落地的那一天，孫悟空被壓在五行山之下，等到500年后遇到唐僧，才能砍下來用它做點什么。

　　如此珍貴的木料，歷朝歷代皆為皇室貢品，從某種程度上來說比黃金白銀更為珍貴。若不是魏忠賢覺得這些物件難以運輸和在市面流通，也不會讓江生撿個便宜。

　　說話間界靈揮手劈開混沌，一座氣勢磅礴的天宮骨架展現(xiàn)在江生面前，雖然完成的部分只不過是冰山一角，但已經(jīng)能窺測出其日后的雄偉壯麗。

　　而當(dāng)他湊近看的時候，就能發(fā)現(xiàn)在金絲楠木上真的有無數(shù)金線如絲如縷，盤繞出細密而玄奧的花紋。

　　這并不是金絲楠本身的紋理，而是真正的黃金！

　　按照戒靈的說法，一重天的每一個建筑中都繪制著無數(shù)玄奧的陣法，而且每種不同陣法所需的材料也千差萬別，比如之前建造倉庫，除了磚瓦銅鐵以外，就莫名其妙的需要兩大壺上等珍珠。

　　而天宮上的黃金，就是魏忠賢當(dāng)初從國庫里偷調(diào)的那批。整整一萬五千兩啊，足可抵的上大明全國一年的稅銀了，可放在修建天宮的進程中卻幾乎連邊角料都不算。

　　界靈興奮道：“天宮是一重天的根基，只要建成了它，，，，，”

　　“照你之前說過的規(guī)劃，修建天宮所需金銀何止億萬？步子邁大不好，我們還是先立個小目標(biāo)吧?！?p>　　界靈話未說完，江生就趕緊打斷他。“我記得你說過，放兵器的東西，劍匣之后是兵鑭，兵鑭之上是鑭锜，比鑭锜更大的落兵臺。這三樣?xùn)|西的主要材料都是木頭？”

　　界靈介紹到：“不錯，“鑭”為兵架，刀槍劍戟斧鉞鉤叉皆可盛放。“锜”為弩架，專盛弓弩和羽箭。落兵臺上另設(shè)銅人，可安放盔甲盾牌。這三樣?xùn)|西都可以臨時存放在倉庫里，所需材料也只是木料和金銀。若是要再高級些，便要獨立修建甲仗庫盛放，設(shè)正副甲仗使管轄。”

　　“既然天宮主體是楠木，那就把庫里的紫檀和沉香木拿去打造落兵臺吧。”

　　上次帶人突襲清風(fēng)茶館的時候，江生就發(fā)覺弓弩真是個好東西。這個世界錦衣衛(wèi)配備的手弩構(gòu)造極為精巧，設(shè)有三副弓臂，可連續(xù)發(fā)射。二十步內(nèi)可輕易射穿錦衣衛(wèi)的魚鱗鐵甲，臨敵對陣突然拿出偷襲或反擊，都是上上之選。

　　江生交代好事情，意識回歸本體。就在這時，負責(zé)放哨的丁翀推門進來。

　　而站在她身后的，竟是披頭散發(fā)狼狽之極的趙靖忠！

　　此時的他早已沒了當(dāng)初一身猩紅斗牛服的雍容華貴，手拎著一桿七尺亮銀槍，身上六七處傷口鮮血未干，雙眼如兩把利刃，盯著江生咬牙切齒：“國師！你害得我好慘！”

　　眼看他一臉殺氣，丁修等剛要起身戒備。卻不想，趙靖忠竟然扔下銀槍跪倒在江生面前：“靖忠不才，愿為國師效力！”

　　這什么情況？陸文昭幾個一臉懵逼，唯獨丁修若有所思。

　　和盧劍星分道揚鑣的那晚，江生曾獨自一人夤夜離開，原來是他去找趙靖忠了。

　　江生從袖中掏出誓書契約扔給他，：“看來我的賭運還不錯，不枉苦等了一個多月，魏忠賢到底還是放不下手中的權(quán)利。我原本以為他揭露朱由檢弒君的時候，就會把和你的關(guān)系公之于眾，沒想到他居然忍住了。

　　那時我就在想，他會不會用這個秘密逼你就范。但我還是有些好奇，你是怎么輸給他，暴露身份的？我又是怎么害你了？”

　　丁白纓等人聽到這里才恍然大悟，原來這位昔日信王府的同僚，竟然還是魏忠賢的干兒子！真是藏得夠深的！

　　“倘若真是魏閹，我自有萬全的手段應(yīng)對?？珊ξ业牟⒎鞘撬　?p>　　趙靖忠凄苦的笑了笑，目光復(fù)雜的看著江生：“還記得清風(fēng)客棧被沈煉帶走的北齋嗎？那小賤人回來找她的老情人了！要不是我在宮中內(nèi)應(yīng)跑來的及時，現(xiàn)在恐怕已經(jīng)在詔獄里生不如死了！”

　　“什么！”

　　丁門幾人猛地站起來，北齋暴露，意味著他們還活著的事情也會一并曝光，等待他們的將是錦衣衛(wèi)無盡的追捕！

　　江生也有些不可思議，他算到了一切，卻偏偏沒算到北齋。

　　但仔細想想也是情理之中

　　這小丫頭當(dāng)初就被朱由檢忽悠的找不著北，愛到為其甘愿赴死。崇禎上位不久，便下令追殺魏閹，更是滿足了她畢生追求。沈煉又一個憐香惜玉之輩，對女人毫無辦法，被她找機會逃了，一點都不奇怪。

　　“看來的確是我害了你。”

　　江生有些尷尬的看著趙靖忠。這事鬧的，若是自己碰見這種情況，恐怕當(dāng)場砍死他的心都有了。不過轉(zhuǎn)念一想，趙靖忠似乎原本也就是這么個結(jié)局，倒也算不上害他多少。

　　一找到個理由，江生便心安理得下來：“不過，我所能給你的，遠比區(qū)區(qū)東廠掌印都督要強得多，這點你日后自然會知道。你若不信，我現(xiàn)在也可以送你離開大明，你不是和李士芳早就安通曲款了么？”

　　“國師果然神通廣大，竟連我在后金布置的退路也查的一清二楚！”

　　趙靖忠看了江生一眼，手指在傷口上一蹭，沾著鮮血在契約上簽下自己的名字，扔還給他?！翱上Ь钢译m自詡文韜武略，可終究是個奴才。后金會因為我的情報而給些甜頭，但終究不會重用我。靖忠與其到那苦寒之地一輩子做奴才，倒不如跟隨國師搏一搏！”

　　“你倒是聰明，也不枉我冒險回京城找你。”

　　從清風(fēng)客棧的時候，江生就一直在琢磨盧劍星的替代人選。為了在“劍雨”世界對抗黑石組織，帶回去的守庫司武功必須是首選，趙靖忠雖是個養(yǎng)尊處優(yōu)的太監(jiān)，但一桿亮銀軟槍的功夫甚至還在沈煉之上。

　　而且此人心機深沉，必要的時候也足以獨當(dāng)一面。作用甚至遠比丁修那個流氓土匪要強的多。

　　江生把契約握在手中，飛快的結(jié)出幾道復(fù)雜的手印，口中念念有詞。契約突然間竟無火自燃，幽藍詭異的火焰瞬時間就將契約化為灰燼。趙靖忠心口猛地一疼，他感覺自己身上似乎有什么東西也隨著契約一起消失了。

　　“當(dāng)初我若是知道簽下這玩應(yīng)會是這么個結(jié)果，打死我也不會就范。”丁修有些玩味看著趙靖忠，“不過你現(xiàn)在反悔已經(jīng)來不及了，以后咱們可就是在一個鍋里輪馬勺的了。”

　　清風(fēng)茶館逃命的時候，丁白纓他們只顧著匆忙逃命，還是第一次看見江生做法這詭異一幕。

　　“這難道是道兵嗎？”

　　天啟皇帝篤信道教連帶民間道風(fēng)盛行，連他們也略知一些道兵力士的傳說。倘若兵主有令，道兵自當(dāng)尊服，否則便有魂飛魄散之劫。

　　陸文昭幾人看向丁修，目光讓他感覺頗不自在：“看什么看！老子，，，，”

　　丁修話未說完，突然屋外山里中遠遠傳來一聲短促的慘叫，緊接著就是響箭劃破夜空的聲音。負責(zé)放哨警戒的丁翀猛地開門沖進來，

　　“情況不對！師伯在林子里設(shè)下的機關(guān)被觸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