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眼神在我說出“我不懂”時,出現(xiàn)了一絲失落和自嘲,好像自己一直小心翼翼的保護著,一直無比珍視的一件事物,終于在今天她鼓起勇氣分享給這個世界,卻發(fā)現(xiàn)原來對自己如此重要如此珍貴的一切,依然得不到世人的理解,依然不能被世人肯定,依然沒有人懂得;而她竟然還一直希冀著會有人懂。
我看到了她嘴角的自嘲,眼底的失落,雖然我現(xiàn)在還不懂何為七情六欲,可看著眼前的她,卻覺得這個名為七情六欲的東西實在是太可怕了,它會輕而易舉的讓你開心,讓你難過,讓你充滿希望,讓你失望到底,讓你對所有的一切絕望。
“我不懂,我只知道一個人若心底尚有一絲光亮,那么她便不會情愿終日與黑夜相伴。而你既然還未放下過往,又何必把自己困于此地;難道是為了折磨你自己,還是不敢面對那些過往?”
她在這里待了幾百年,每天都只在那束陽光投在石壁上時,才會抬頭看著那遙不可及的微光,眼中時而痛苦時而開心時而絕望,而后來慢慢的她的眼神也變成了淡漠木然。
“有些過往不堪回首不敢回首,每當想到往日種種就好像整個人沉入了冰寒刺骨的潭水中,那種無望的窒息感,那種穿過皮膚肌理侵入骨髓刺痛靈魂的痛苦與絕望!你!還不懂!”
我看到她在說完這些話后,身旁的時空好似被她不經(jīng)意的定格了一般,而那些原本便艱難生長的苔蘚,也在一瞬間枯黃。
她好像一下子痛苦絕望到了極點,整個人被無垠的悲傷包裹,眼底含淚,眼眶通紅,卻還在呵呵呵的笑著,似在嘲笑那些不懂的人,又似在嘲笑自己的可悲!
她自己現(xiàn)在確實還體會不了花靈所說的感覺,她記憶中感覺她好像活了好久好久,從花靈還沒來到這里,從這里還不是無邊黑暗,從那處山崖還沒那么高。
她從化生為人那刻起,到如今已經(jīng)有五千年了吧,而她也在這里待了五千年。
在這漫長的時光中,她也好奇山崖之上的世界,明明只要她一念之間便可以站在山崖之上,可她卻還是在這里待了五千年,她也不知道為什么,只是覺得好像少了些什么,或許是習慣了孤寂,又或者是還沒有出現(xiàn)一個能讓她迫切的想要去了解感受的事物。
而今天這個突然來到這里的花靈,她所說的這番話,成功的在她心底又增添了幾分,對外面那個世界的好奇與想象,她忽然很想去看看那個世界,去感受一下那個世界的喜怒哀樂!
她想到這里便起身來到距她不遠處的花靈身旁,而那被花靈定格的時空,在被她踏入時便寸寸碎裂,花靈身旁的地上和身后那原本被波及,枯黃的苔蘚也重新煥發(fā)生機。
花靈看著這個從她來到這里后,還是第一次來到她身邊的人,好像她從一開始對于花靈的存在都是無動于衷,而今天也是在這七百年里她第一次跟她說話,第一次站起身來到她的身邊。
而花靈對于她能不費吹灰之力,便踏碎她凝聚定格的時空,并不感到任何意外,畢竟她從很早之前就發(fā)現(xiàn),這個不知什么時候就在這里的女子,修為深不可測,靈力更是及其純粹澎湃;但是令她出乎意料的卻是,她竟然會在意那些不值一提渺小脆弱的苔蘚。
花靈以為一個可以對突然闖入她的領(lǐng)地的人,還能做到無動于衷,對一個奄奄一息的人也能視而不見的家伙,一定是一個無情漠然的人。可現(xiàn)在才發(fā)現(xiàn)她不在乎人的生命,卻會在意這些默默無聞轉(zhuǎn)瞬即逝的東西。
就在花靈在想這些的時候,那個來到她面前的人已經(jīng)看了她好久,臉上得神色平靜,周身上下都透露著清冷淡然的氣質(zhì),好像這世間萬物都與她無關(guān),都不能影響她分毫。
終于她在花靈回過神來后,淡淡的說道:“我現(xiàn)在想到山崖上的世界看看,你要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