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姬璃與神木(三)
間云子被眾人簇?fù)碓谥虚g,心底暗笑不已,不過面上還是一副高人作派,不厭其煩的囑咐眾人,明日一早去高臺處有序問診。
在所有人都圍著間云子問東問西時,姬璃趁人不注意撿走了地上那個滾落一旁的白玉瓷瓶,而后又不動聲色的離開了小院。
回到城中臨時的落腳之處,姬璃從懷中取出瓷瓶捏碎,將一塊帶著殘留液體的碎片湊到鼻尖仔細(xì)嗅了嗅,熟悉的草木清香頓時撲鼻而來,但不同的是,這股清香中,還透著絲絲寒氣。
“樹兄。”
姬璃非常確定,這種血紅色液體和之前那棵小樹體內(nèi)的汁液是同一種,只是不知道,這兩種液體是否來自于同一棵樹,而那股森冷寒氣,又從何而來。
姬璃當(dāng)時倒沒發(fā)現(xiàn),這種液體竟然還有治病救人的神奇功能,簡直比靈芝人參還好使。
第二日一大早,前來高臺處找間云子問診之人絡(luò)繹不絕,排起的長龍都到了城外。
姬璃一直隱于一旁人群中,靜靜觀察這妖道治病救人,他發(fā)現(xiàn)一個奇怪之處,不論來人是何病癥,間云子都會以各種理由讓人當(dāng)場吞服手中的聚靈液,而神奇的是,只要服用了那聚靈液之人,都感覺身輕體健,頓時頑疾盡除,好上不少。
一時間,云間仙人現(xiàn)凡塵,白羊福地蒙天恩,此事瘋狂傳遍整個白羊國,甚至白羊國王都親自召見了間云子,視其為坐上貴賓。
姬璃一路跟進(jìn)了國王行宮,終于在間云子打發(fā)走侍衛(wèi),獨(dú)自一人回偏殿歇息時,他才逮著機(jī)會一探究竟。
只見那間云子取過隨身攜帶的包裹,小心翼翼的一層層打開,在層層疊疊的衣物中間,赫然躺著一根被無數(shù)黃色符紙纏繞的黑青色木棍。
“小家伙,你可真是我的寶貝啊,哈哈哈!”
間云子取出木棍,興奮的湊到嘴邊親了一口,隨后又從包裹里取出幾只白玉瓷瓶和一把小刀。
輕輕撕開符紙一角,間云子拿起小刀用力在木棍上劃了一道小口子,瞬間一道血紅色汁液從木棍內(nèi)射了出來,而那木棍也似有靈般,渾身劇烈顫動試圖脫離間云子控制。
“小東西,老實(shí)些!”
間云子一指點(diǎn)在木棍頂部,握緊木棍的右手又加大了力道,頓時木棍被他捏在手中只能輕微顫動,但被劃開的地方還在往外流出液體。
間云子趕忙用瓷瓶去接住那些紅色汁液,嘴上還在罵罵咧咧:“媽的,不就是弄點(diǎn)你血嗎,又死不了,每次都這么要死要活的,你這種靈物,存在的目的就是造福人類,天生的,就算死了,那也是死得其所,是你的榮幸!”
“不過看你也用不了幾次了,媽的,要是多來幾棵多爽,不過這一次赤砂金到手,也夠老子賺得盆滿缽滿了,哈哈哈!”
那間云子手上換著瓷瓶接液體,嘴上還在絮絮叨叨,姬璃本想等他離開的時候再過去翻看,但突然一道寒光閃過,讓姬璃渾身血?dú)馍嫌?,怒不可遏的沖了出去。
原來那間云子接完血色液體,舉著木棍準(zhǔn)備重新包好了放回去時,窗外的光透過縫隙打在木棍傷口處,一閃即逝間剛好讓姬璃見到了埋在那里面的一根銀針,正是多年前,他為小樹療傷時,打下的那三根銀針中最前面一根!
“好你個妖道,這青木既已開靈智,便與尋常草木不同,你妄造如此殺孽,不怕最后報應(yīng)不爽,業(yè)火焚身!”
姬璃從暗處走出,目光冷冽的盯向間云子,眼中殺機(jī)涌動。
“誰!”
屋中突然出現(xiàn)一人,著實(shí)嚇了間云子一跳,不過很快他便回過神來,看著姬璃警告道:“臭小子,貧道勸你不要多管閑事,否則,嘿嘿...”
“哼!”
姬璃冷哼一聲,突然一掌朝著間云子打了過去,那妖道就是個混吃騙喝的半吊子,武功稀松平常,一驚之下只顧得匆忙抬手擋住了胸口,便被姬璃一掌打得吐血倒地。
姬璃一把接住了被妖道脫手扔飛的木棍,正要撕下黃色符紙時,地上的間云子突然大喊起來。
“來人啊!有...”
姬璃眼疾手快,一指過去封了他周身大穴,頓時間云子就那樣大張著嘴巴在地上一動不動。
“仙長,可有什么吩咐?”外面侍衛(wèi)聞聲而來。
姬璃捏著嗓子,學(xué)著間云子的聲音:“咳!無事,貧道需打坐靜養(yǎng),一會兒不論什么動靜,你們都不得靠近,明白嗎?”
地上的間云子驚恐的睜大了眼,姬璃這聲音,竟然就連他也聽不出異樣,更遑論外面的侍衛(wèi)了。
“是!仙長放心。”侍衛(wèi)果然應(yīng)聲而去,還特意囑咐所有人不得打擾仙長靜修。
“哼!一會兒再收拾你!”
姬璃瞪了那妖道一眼,拿著木棍坐到了床邊。
“樹兄啊樹兄,怎么才幾年不見,你就淪落成燒火棍兒了?嘖嘖,看你這黑不溜秋,坑坑洼洼的模樣,多丑,要說啊,還是以前的黛青色漂亮?!?p> 姬璃手上動作輕柔的一點(diǎn)點(diǎn)撕下符紙,嘴上卻毫不積德。
仿佛是聽懂了他的話,那木棍有些惱怒,在符紙只剩最后一點(diǎn)兒時,那木棍便在姬璃手上上下竄動。
“誒,誒,你還聽不得人說了,”姬璃有些好笑,心想,這是根有脾氣的燒火棍兒,隨即姬璃輕輕把木棍放在床上,捏著它哄道:“好了,好了,說你胖你還喘上了,丑就丑吧,燒火棍兒就燒火棍兒,躺好了,這鬼東西還有點(diǎn)兒沒撕干凈呢。”
那木棍果然似能聽懂人言一般,又安靜了下去,但等到最后一片符紙揭下,一陣青光過后,姬璃卻不淡定了,甚至是一股怒火蹭的從腳底心燒到了天靈蓋。
在潔白柔軟的蠶絲床單上,映在他眼中的卻是一個衣衫襤褸的少年,少年年紀(jì)和他差不多大,十六七的樣子,模樣清秀,但,除了他潔白如玉的臉上和身上深淺不一,新舊不辨的劃痕格外刺眼外,最讓人觸目驚心的,卻是他齊根斷掉的四肢。
沒錯,少年只有一顆頭顱和軀干,此時正躺在床上奄奄一息,下腹的位置,一道半指深的傷口還在隱隱滲血,里面隱約可見呈“米”字形的三根銀針。